“無妨,都是些皮外傷。”
府醫瞧著很是和善的模樣,溫聲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流血受傷都是家常便飯,實在沒什麼可稀奇的,不過這次青竹所受的刀傷,傷口頗深,治療起來也得費上一番功夫,老朽先去抓藥,告辭。”
“您慢走。”
看著府醫走遠的身影,明檀擰起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青竹竟然受了刀傷,若是傷口頗深的話,還是得縫針治療呀。
想到這裡,明檀迫不及待邁開步子,朝著青竹的房間而去。
與此同時,玄夜站在屋內,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了明檀急匆匆離去的身影。
驀地,玄夜臉上勾起一絲嘲諷的表情。
原來之前她對他如此關心,竟也是隨性而為,光看她擔心青竹的模樣,玄夜便能想到,是她內心良善,所以不論是誰受傷,她都會擔心。
並不是獨獨對一人如此。
想到這裡,玄夜的眸光頓時陰沉下來,陰惻惻的,透著股邪性。
“咚咚咚。”
明檀這次記得敲門了,還在門口問道:“小青竹,我是明檀,我可以進來的吧?你不說話我就進來啦?”
“進來吧。”
青竹回應道。
明檀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此刻,玄夜聽見明檀對待青竹時明顯更加嬌俏的聲線,頓時一臉黑線,他強迫自己拎起旁邊的長劍,轉身衝到了院子裡,然後開始施展他那瀟灑落拓的身影。
咚咚的聲音傳進屋內,明檀一邊給青竹把脈,一邊狐疑道:“什麼聲音?”
“興許又是玄夜在院中練功吧。”
青竹靦腆的笑道:“我們幾人當中,他最是勤快,所謂勤能補拙,他卻屬於既勤奮,又有天分的那種人,所以將軍也最器重他。”
“哦,那是挺厲害的。”
不過,就是不知道玄夜對上林寂的時候,有沒有勝出的可能?
想起這個林寂,明檀便氣的牙癢癢的,當初明清旭把他送給明檀的時候,她便說過,此人只能對她忠心耿耿。
林寂也是答應了的。
不過到頭來,明檀還是比不上明清旭在林寂心中的分量。
不能把林寂收歸己有,當真是明檀心中的一大憾事。
她一直很想組建自己的勢力,可是以栓子為首的那些夥計,頂多也就是幫忙做做跑腿這樣的事情,算不上什麼勢力。
將來若是遇到什麼兇險,他們自保都來不及,自然也不能提供什麼幫助。
尤其天災即將來臨,到時候邊疆戰事頻發,流寇山匪紛紛作亂,田地裡顆粒不收,百姓們被迫背井離鄉到別處逃荒,餓殍遍野,生靈塗炭。
明檀必須得自己組建一支對她忠心耿耿,且有勇有謀,還能打勝仗的隊伍,這樣的話,她既能保住自己的產業,也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原本明檀覺得這個林寂出現的正是時候,可現在林寂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其他的人又指望不上,說起來還真有點頭疼。
玄夜和青竹對單宇忠心耿耿,即便單宇因為李娉婷的緣故,已經對她改觀,目前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但蕭亭年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們。
萬事都得早些籌謀。
青竹一直歪著身子,將自己的手臂貼在榻上,眼睜睜瞧著明檀一邊幫他診脈,一邊走了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青竹只是看到她一臉的凝重,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打岔。
好在明檀及時回過神,淡聲道:“抱歉,我走神了。”
“無妨無妨。”
青竹緩緩收回有些麻木的手臂,笑著說:“姑娘,你不必擔心,薛大夫是跟了將軍許多年的大夫,這點小傷他還應付得來,姑娘不必操心。”
“是,是很好。”
明檀拿出藥膏,遞給青竹,道:“這是幫助傷口癒合的藥,之前我也給過你一些,怕不夠,所以又多準備了一罐,你的手是用來拿劍殺敵的,若是恢復不好,豈不是會危及性命?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好好休息。”
“是,青竹遵命!”
明檀還記得之前她之前每次和李娉婷湊在一處,青竹都是一副‘看吧看吧又來害人’的模樣,每次都恨不得盯緊明檀,生怕她有些什麼小動作。
如今倒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娉婷他們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盛京。”
明檀忽然感嘆道。
青竹說:“快了快了,這次若非姑娘提醒,我們還意識不到塔圖使臣別有居心,將軍是怕再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才決定親自迎送使臣隊伍,想必之後還要在盛京耽誤一段時間,也虧得將軍把我們留了下來,這段時間跟著姑娘跑前跑後,倒是快活了不少。”
明檀調侃道:“你怎麼不叫我郡主了?以往你可是都叫我郡主的?”
青竹笑了笑,說:“嗐,我不是瞧著旁人都叫您姑娘嘛,想著郡主來郡主去未免生分,所以便擅自做主改了口,您若是喜歡旁人叫你郡主,我們也可以改口的。”
“無所謂,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明檀笑了笑說:“不過做郡主的時候,當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見青竹沒有大礙,明檀便沒有多留。
她心裡還記掛著二柱的傷勢,想著應該做些補湯送過去。
剛出了門,明檀便禁不住嘆了口氣,她可真是操心的命,自己的小命還攥在別人手裡呢,她還得一天到晚騰出時間給別人送溫暖。
“我可真是個好人。”
明檀發出由衷的感嘆,一回眸,一雙冷沉的眸子正盯著她。
玄夜手裡握著長劍,他的腳下堆滿了飛舞的草葉與花瓣,明檀順勢看先一旁的花池,裡面栽種的花花草草,此時此刻都被砍得亂七八糟的。
明檀:“他可真是個壞人!”
玄夜似乎是聽見了,不由得挑眉道:“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天氣真好!”
明檀笑吟吟的走過來,路過玄夜的身邊,明顯感覺到某人撒發出來的強大氣場,此時此刻恨不能凍死人。
明檀回頭問道:“你很閒是不是?”
“你說什麼?”
“哎呀,把劍放回去,你就饒了這些花花草草吧,既然你覺得滿身力氣沒處用,不如過來幫我一個忙。”
“你又要做什麼?”
“快去快去。”
明檀推著玄夜的後背,催促道:“趕緊把劍放下,你要知道你是個落拓不羈的美男子,可不能隨隨便便拿花花草草生氣,太破壞形象了。”
“不知所云!”
玄夜睨了明檀一眼,無奈轉身回屋。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明檀發現他不見把長劍放在了屋內,還順便換了身衣裳。
月牙白長袍用束腰勒出腰身,肩寬腰窄,身姿如玉,再加上他那雙儂麗的眉眼,但是洗去了幾分身上的殺伐之氣,無端多了幾分江湖逍遙客的意味。
明檀打量著他,忍不住笑著詢問道:“你確定要穿這身衣裳跟我出去?”
玄夜垂眸看著她,淡聲道:“有何不可?”
“呃……沒有!咱們走吧。”
明檀憋著笑,扯著玄夜的衣袖往外走。
他平素的衣飾自然是以乾淨利落為主,畢竟出門在外,像他們這樣的人也不希望身上的衣服是個累贅,所以他很少穿這種寬袖長袍的衣裳。
如今走在街上,倒是處處受限制。
玄夜強忍著不悅,走到門外,見明檀還要往前走,便急忙按住明檀的肩膀,淡聲道:“去哪?”
“你就跟我走吧,我還能賣了你不成?”
“就你?”
玄夜似乎很是鄙視的模樣,又繼續道:“若要出門的話,先去找輛馬車,小爺今日難得穿的如此隆重,自然不能隨隨便便跟你在大街上跑來跑去。”
“行行行,小的這就去準備馬車,您老稍等!”
明檀一副賣乖的模樣,倒是讓玄夜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