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卡在簡易支架上的淋浴噴頭晃盪了一下,“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剛剛才脫下髒衣服的江漁漁微微一怔:“嗯?”
意識到大機率又是楚戈在搞事,她額頭開出一朵十字花,抬手扯下浴巾將自己一裹,氣沖沖的便開啟門。
“楚戈!你又……啊秋!!”
一開門,撲面而來的灰塵嗆的江漁漁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待到視線恢復清明,眼前的滿地狼藉讓江漁漁的舌頭直接打結。
牆…裂了??
“楚戈!!!”
反應過來的江漁漁原地暴走。
彼時,楚戈還沉浸在自己真氣沒有消失的歡愉之中。
聽見江漁漁的聲音,楚戈心情很好的沒有計較她直呼自己名諱的無禮,而是慢悠悠的轉身:“喚本座何事?!!”
伴隨著最後一個驚訝到變聲的“事”字,楚戈倉惶的又轉了回去。
“你這女人,衣衫不整意欲何為?!本座可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
他支支吾吾了兩聲:“你速速將衣服穿上,本座可以既往……”
話音未落,“bang!”的一聲響,江漁漁將掉落在地,已經嚴重變形的掛鐘撿到手裡,跳起來就是一巴掌,狠狠地將掛鐘蓋在了楚戈的腦袋上。
“我意欲何為?我意欲拍死你!”
“放肆……”
“bang!”
“還你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給你臉上貼金了?哪來的自信!”
“女人,你……”
“bang!”
“你想說你既往不咎?老孃我還沒說既往不咎呢!誰給你的勇氣!!”
“女人!夠了!再打本座可還手了!”
“bang!”
“你還試試??”
楚戈:“……”
看楚戈一臉吃癟,江漁漁一聲冷笑。
她早看出來了,楚戈雖然實力強橫,但對她卻無可奈何,不然以楚戈的性子,早上她就已經被捏死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此刻楚戈氣紅的臉,更加印證了她的想法。
這一聲冷笑,讓楚戈徹底破防,他一瞬間紅了眼尾,滔天的戾氣驚的江漁漁背脊一涼。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眼前似乎泛起了一道白色的漣漪,緊接著楚戈就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哇!”
楚戈跌落在地,神色痛苦的捂著胸口,往外吐了一大口血。
他不甘的抬起眼眸,戒備又懊惱的看向江漁漁。
看著地上鮮紅的血跡,江漁漁微微一怔。
這白光是什麼?
跟外掛似的,似乎只要楚戈對她出手,他就會被反噬。
難怪楚戈看向她的目光中,總是含著似有似無的忌憚,難怪早上的時候,房間門會被楚戈撞垮。
江漁漁不禁目光上移,看向楚戈。
與楚戈眼神交匯的一瞬,她眼睫一顫,抓著掛鐘的手微微收緊。
楚戈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不甘、憎恨、迷茫…還有畏懼…
這眼神,叫江漁漁如鯁在喉。
她是不是…對楚戈太不友好了?
這一瞬,江漁漁突然意識到,從楚戈出現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沒有把楚戈真正的當做一個“人”來看待。
這不該,太不該了…
不管眼前的楚戈是不是真實的,她都不該如此漠視他的存在,更不該將他當做一個虛無的紙片人,如此的不尊重他。
愧疚湧上心頭,江漁漁感覺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楚戈從蠻荒的上古時代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現代化世界,縱然他是強大的魔君,內心只怕也是迷茫恐懼的。
或許,她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找尋真相,而是帶楚戈慢慢融入這個世界。
江漁漁抿了下唇,走近楚戈,軟下語氣:“抱歉,我有些衝動了,對不起。”
楚戈抿緊唇線,沒有回應。
江漁漁也不惱,對他伸出手:“起來吧,地上涼灰還多,我給你打些熱水,拿個毛巾擦擦。”
大抵是看出了江漁漁的態度誠懇,楚戈緊繃的下顎線也有些鬆動。
他驕矜的偏開頭,沒有扶江漁漁的手,倔強的撐著地想要起身,奈何因為剛剛他殺心太重,被反噬的厲害,此刻體內血氣翻湧,他一動便眼前發黑,根本站起不來。
見他臉色愈發蒼白,江漁漁認命的暗暗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攙扶楚戈。
被她挽住手臂的楚戈身子一僵,下意識便掙脫:“別碰本座!”
伴隨著他的動作,江漁漁身上本就不算結實的浴巾說開就開了。
“嘩啦”
浴巾掉落在地,江漁漁春光乍洩,空氣又一次凝滯。
江漁漁:“……”
楚戈:“……”
短暫的沉默後,楚戈率先反應了過來。
他耳尖微紅,連忙偏開頭,聲音都透著一股子錯愕與慌亂:“抱歉,本座並非有意為之。”
“可別說話了你!”
江漁漁臉色爆紅,又羞又惱的瞪了楚戈一眼,撿起浴巾往身上一披,轉身就往廁所跑。
可還沒跑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聲悶響。
她遲疑的轉頭,發現本就重傷在身,又一時氣血上湧的楚戈竟然昏迷了過去。
江漁漁眉頭一沉,披緊了浴巾,趕忙上前:“楚戈?楚戈??”
面前的男人沒有回應,只神色痛苦的緊蹙著眉頭,他嘴角的點點血色和那蒼白的臉頰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江漁漁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喃喃道:“嘖…難搞…”
……
楚戈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床頭開著一盞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似給靜謐的屋子渡上了一層淡淡的月光,讓人在這陌生的異世裡,有了片刻的心安。
楚戈不禁回想起來到這個異世之前的事情。
“楚哥哥,今生是我欠你,來世我定當牛做馬還你這條命。”
誅魔大會上,夙櫻的這番話彷彿還在耳邊。
楚戈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挫骨揚灰、生死道消的他,哪裡還有什麼來世,夙櫻這話還真是冠冕堂皇,虛偽的令人覺得可笑。
他堂堂魔君,竟然為這麼個女人送了命。
楚戈眸子暗了幾分,有些不甘的咬了咬牙。
也不知道為何,只要夙櫻出現,他就會做出些違背本心的事情來,等回過神來時,他總會悔斷了腸子。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的命運早已被人操控,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一想到這,濃烈的無力感便將楚戈包裹,叫他身心俱疲。
也不知躺了多久,楚戈突然聽到屋外傳來細微的“噼啪”聲,這聲音打斷了他有些紛亂的思緒。
他不禁揉了揉脹疼的腦袋,坐起了身子。
身下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晃神,他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江漁漁的床上,身上的外袍也已經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