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旺很開心地端著那半碗飯菜和甜湯回了家。
他家離雲飛家不遠，所以也不會耽誤時間，他匆匆跑回來，他娘還以為出啥事了，正想開口問。
只見丁旺直接跑進了灶房，拿兩個碗把東西倒出來後，叮囑了一句，“娘你和弟弟妹妹吃，我先回去忙了。”
然後就跑沒影了。
等他去而復返後，洗乾淨了自己和雲飛的碗後，兩人開始裝車。
兩輛板車，一輛是昨天雲飛去買的現成的。
為了照顧丁旺，他把所有裝飯的桶放上了那輛車，自己這邊的則是湯水炒菜啥的。
因為飯哪怕顛簸也不會撒出來，而湯水啥的就不一定了。
“走吧，你先，我在身後。”
“好。”丁旺深吸了一口氣，握起兩邊車把，用力往前推。
雖然看起來很費力的樣子，但是他沒有停下來，也沒有要歇氣的趨勢，雲飛也就放心推著自己的車在身後了。
經過丁家時，有個扎著麻花辮的姑娘站在門口處。
她緊張地走過來道：“叔，我是丁旺的妹妹，我叫丁蘭，我能不能幫忙推車，我不要工錢，我也不吃飯，就是幫哥哥的忙。”
“可以。”
“謝謝叔。”
丁蘭連忙走過去幫忙扶著車，“哥快走，我幫你推。”
心裡有話，但是丁旺還是忍住了沒說，兩人使勁推著車，雖然滿頭大汗，但是穩穩當當地推到了碼頭。
到了，又開始卸車，雲飛自己卸，他們兄妹倆抬著木桶卸。
碼頭上的人調侃道：“喲，強子這是你弟妹嗎？”
畢竟他那麼年輕，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娃啊，而且張青松他們都見過。
“沒呢，鄰居家的小孩，這不是缺人嗎，就請了他幹活，他妹妹跟過來幫忙的，怕她哥哥自己忙不開。”
“一份工錢兩個小工，划算啊強子。”
雲飛笑了笑沒說話，目前他還是滿意的。
只要把活幹好，他們是兄妹倆一起還是自己都沒關係。
畢竟幫人歸幫人，他主要目的還是要減少自己的工作量。
卸下來東西后，丁蘭幫忙擺放凳子，雲飛負責裝飯和收錢，丁旺打湯。
“今天是甜湯，大夥們甜甜嘴。”
“甜！好喝。”有打了湯的人誇讚道。
“我這有飯盒，給我買份甜湯回家給孩子喝成不成？”
雲飛點頭笑道：“成啊，咋不成。”
一銅元一小碗的湯，真的很實惠了，平時湯不夠賣，今天準備的多，所以賣一些也沒事。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有帶鋁飯盒的。
那些人吃完後，丁蘭就會上去收碗，丁旺從旁邊的井裡打了水，兄妹倆一起把碗清洗乾淨。
今天份量多了，碗筷就不夠了。
“強子啊，這請了小工就是不一樣啊，好幾天了，可算吃著你家的大碗飯了。”
“可不是嘛，之前那麼少，都不夠一條船的人吃的。”
即便是這樣，他們收攤的時候，還是有靠岸晚了的船問還有沒有飯。
得知沒有後，也沒辦法，只能換個攤子買。
回到衚衕街後，兄妹倆也沒立馬走，而是幫忙整理東西，清理木桶出來晾曬後才告辭。
反正試工第一天，雲飛挺滿意的。
…………
很快，三天就過去了，雲飛決定留下丁旺幹活，工錢是八個大洋。
碼頭扛包大部分是三十銅元一船貨，一個月也就六枚大洋。
他這的活也差不多，同樣是半天，還包飯，多給的兩枚，是給他妹妹的。
小姑娘不止幫忙幹攤子上的活，還幫忙打掃房間，下午天快黑了。兄妹倆還一起來幫忙收木桶，碗筷這些東西。
她值得那兩枚大洋。
得知了工錢這麼高，不止兄妹倆高興，他們的家人也很高興。
這樣就等於家裡有兩位頂樑柱有收入了，一下子鬆動了不少。
最起碼，可以吃飽飯了。
他們那11歲的弟弟，也準備去街上跟著別的孩子賣報紙去，能賺一點是一點。
一家人都在努力地活著。
張青松還跟雲飛感嘆過，“爹啊，瞅見沒，你要是還去收保護費，那街上就多了你兒子一個賣報紙的了。”
“為啥就可著報紙賣啊？不是還能賣花，賣火柴嗎？”
“你傻啊，那報紙能賒著，賣了再給錢，賣不出也能退給老闆，賣花和火柴又不能。”
雲飛挺驚訝的，“你還去打聽過了？”
“那我也怕自己哪天餓死啊，肯定是打聽過的。”
要不是怕年紀太小，碰到柺子，他都想開工去了。
想到這，張青松撅嘴不滿道：“您又扯話題，我在提醒你呢，可別再走了歪路。”
“行行行，你爹我以後保證做個好人，讓你不會小小年紀淪落街頭。”
“明天放假了，去你娘那不？”
張青松點了點，“去一趟吧，她又有好幾天沒瞅見我了。”
上次跟黃小燕談過後，之後就沒有再繼續過那個話題。
雲飛估計著她可能是有什麼顧忌，或者無法脫離，所以也沒追問，只跟她說過，他手裡的錢，她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時候讓人來喊他就行。
兩人就像一對離異夫妻似的，平時他帶著，放假送到那邊讓她見見。
等見完黃小燕後，張青松又跟著他們出攤去了。
丁蘭一直在看著他，免得被人碰到了，不過很明顯，小傢伙比她還要熟門熟路的。
“石頭叔，你的一共六銅元。”
“謝謝木叔幫襯，五枚銅元。”
“12枚……”
他掛在脖子上的錢袋裡，響起叮鈴啷噹的聲音，收錢收的一本正經。
“喲，小松子可以啊，才多長時間沒見，數數這麼溜了。”
張青松嘿嘿一笑道：“那可不，都上學了，哪能還不識數啊。”
“可以啊，有出息，以後讀出書來，好好孝敬你爹。”
有了人幫忙收錢，雲飛也輕鬆不少，只負責打飯就行。
對於五歲小孩的算數能力，別人他不知道，對於張青松他還是放心的。
因為他還沒上學就吵著學算數了，那是他教的心算。
別的功課他可能跟不上，但是數數比不少同齡的孩子都強。
畢竟他一直唸叨著，要繼承他們老張家的小攤子賣飯，當老闆怎麼可以不識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