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德營帳內的擺設和朱重潤比起來天差地別。
為了拆卸方便,裡面並沒有多少傢俱,放在現代就是一個帶了床榻的大型簡易帳篷。
此刻他正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手中虛虛地拍著鞭子,“小丫頭,現在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你早就不是夏國的公主,而是我們將軍的奴婢,奴婢就該有奴婢的樣子!”
他說完,鞭子又凌空抽了一下。
縮在角落的少女雙手抱肩,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眼眶中已經蘊滿了淚水。
“我,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帶著顫意,身體也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然而張建德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
他本就是個粗人,如今向將軍主動領了管教這個婢女的差事,打定主意一定要將她調教得服服帖帖才肯放回去。
他管教的方式也是簡單粗暴至極,對於這種不聽話的奴婢,沒有什麼是一頓打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打兩頓。
即使面前的少女已經答應,張建德還是不打算收手,舉起手中的鞭子又要向楚畫婉身上落下。
“住手!”就在這時,營帳門被掀開,一個人影倏忽而至,死死捏住了張建德的手腕。
張建德被人打斷心中惱怒不已,看也不看直接怒罵道:“哪來沒眼力見的東西,沒看到勞資正忙著……”
話說到一半看清來人的臉後,頓時像是一隻被人捏住脖頸的鴨子,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副,副將,您怎麼來了?”他怔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來人依舊穿著一身纖塵不染的月白長衫,原本平靜澹然的臉上此刻劍眉緊蹙。
“張校尉,此人再怎麼樣也是夏國的公主,你怎能如此羞辱欺凌?”朱重穆不悅道。
張建德雖然是朱重潤的手下,但是對朱重穆也不敢造次,只能訕訕地收回手解釋道:“副將有所不知,我這是奉了將軍的命令管教她。”
“不論你有什麼藉口,這個人我今天要帶走,若是將軍問起來,便讓他來我這要人。”朱重穆甩開張建德的手,邁步走向縮在一旁的楚畫婉。
“公主,你怎麼樣,沒事吧?”他彎腰想去檢視她的傷勢。
少女卻一直死死抱著自己的肩膀,看到他伸過來的手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即使如此,還是能看到她背部的傷。
衣物已經被打得破裂,一道極長的猩紅鞭傷貫穿整個背部,顯得猙獰可怖。
“別怕公主,我是來幫你的,不會有人再打你了。”朱重穆放緩了聲音安慰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少女淚眼婆娑地抬頭看他,表情無助又惶然。
直到最後終於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嗚咽著哭出聲來。
朱重穆俯身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別怕都過去了,我的營帳內有上好的傷藥,我帶你去敷藥。”
少女擦乾臉上的淚,微微頷首,掙扎著站起來。
張建德想要阻攔,卻被朱重穆冷冷的眼神阻止。
就在朱重穆帶著楚畫婉就要離開營帳的時候,門口又響起一道聲音,“副將這是要將孤的婢女帶到哪去?”
聽到聲音的楚畫婉身體下意識地就往朱重穆旁邊靠,朱重穆扶住她的手臂,上前一步掀開簾帳,臉上帶了清淺的笑意,“原來是大哥,這麼晚還沒歇下?”
朱重潤只是睨了他一眼,並不回答,視線轉向一旁的楚畫婉。
“跟孤回去。”他的聲音如往常一般不容置疑。
楚畫婉卻後退一步,將半個身子藏在了朱重穆身後。
朱重穆攔在楚畫婉的身前,臉上笑意未減,“你的婢女受了傷,我正要帶她下去上藥,今晚怕是沒辦法服侍大哥了。”
朱重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平靜的童色之下深邃而冷冽,半隱在黑暗中,帶著隱隱的危險。
“這是孤的婢女,能不能服侍,由孤說了算。”
朱重穆卻半步不讓,“怎麼說她也是夏國的公主,這般虐待欺辱說不過去吧?”
說完他轉頭對楚畫婉道:“公主隨我走,等上完藥我再將你送回大哥處。”
朱重潤上前一步,直接越過朱重穆,拽住了楚畫婉的手臂,“孤再最後重複一遍,跟孤回去。”
朱重穆下意識想要去攔,朱重潤森冷沉靜的聲音傳來,“你若想讓她死,儘管來攔。”
“你!”朱重穆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你怎能如此霸道?”
朱重潤唇角勾起冷笑,“副將是第一日認識孤?”
“不行,她不能跟你走,她的傷……”朱重穆還想爭取,忽然被楚畫婉弱弱的聲音打斷。
“多謝副將好意,畫婉如今已是卑賤之軀,副將不必為畫婉為難,畫婉願意和將軍回去。”
她的聲音雖然柔弱,卻隱隱帶著絕望的平澹,彷彿已經認命。
“公主,對不住,是我無能,幫不了你。”朱重穆輕嘆一聲,望著楚畫婉的眼中滿是愧疚。
“不,有副將肯站出來替畫婉說話,畫婉已經感激不盡,副將不必自責,這一切都是畫婉的命。”楚畫婉低聲道。
朱重潤看著兩人,嘲諷地嗤笑一聲,“對孤的婢女也能說出如此肉麻的話,副將真是博愛。”
說完也不等朱重穆回答,拽著楚畫婉轉身離開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