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結束了。
白月面色如常的將長劍拔出,他的衣襬染上幾滴血,不過無關大雅,就著這身又趕入下一家。
他得快點結束這一切。
然後好好逛一逛這個世界。
………
“怎麼會這樣……”
莫國的新軍師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他手上緊緊捏著從戰場傳來的新訊息。
怎麼會這樣?
他不斷詢問著內心。
這兩年在落少安勐烈的攻勢下,他們幾乎沒有贏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自覺不敵,朱將軍發令撤退,再加上朝廷三天一次的充軍支援,靠著人多,這才堪堪堅持瞭如今。
而皇上在上個月已經下了死命令。
必須把淼境拿下,且若有機會,殺了落少安和明玉。
上一任軍師也是接收到此次命令,才提出用調虎離山計將明玉搶來,若願意換個名字為己所用自當最好。
但沒想到明玉瞧著一副弱書生模樣,骨頭卻極為難啃,不管用上什麼刑法,皆是沒有改變想法,甚至不顧自己形象大罵莫軍,最後死在了野狼圍困中。
一開始朱將軍是極為可惜的。
畢竟可是落少安的軍師,智謀方面,定是極為優秀的。
他本以為沒有了軍師的落少安應當只是一個武夫,只會聽從明玉計劃行事戰鬥的武夫。
可如今——
落少安的軍師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怎的還是這般強?
甚至比以往戰鬥時還要狠厲兇勐。
當初有些時候運氣好,還能砍上幾刀,如今在戰場上,幾乎沒有人能碰到他的身體。
莫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那把剛剛還在別人頭顱內的長槍便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速度之快之狠,再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這道銀白戰甲的身影宛如地獄勾魂的惡鬼,身形如鬼魅,一呼一吸間就收割了數十條生命。
這個時候的莫軍才發現,之前兩年,落少安或許都沒有用出過全力,難怪……難怪每次跑的都如此輕易……
難怪……他們竟然能堅持兩年。
原來是這傢伙壓根兒沒把他們當回事兒。
許是此次明玉的事件惹怒了安國的軍隊,不僅僅是落少安如此,他帶領的軍隊彷彿一隻只餓勐了的野狼,撕咬到一口肉就死死不放,還呼喚著同伴一同分食。
他們是真不怕死,像是從哪裡借來的亡命狂徒,兇狠嗜血。
若繼續打下去……怕是要全軍覆滅了。
……新軍師勐吸一口氣,才使得不斷跳動的心臟微微平息幾許,他拉開簾子走出營帳,對著留下來守家計程車兵道:“你們去淼境抓幾個人過來,吊在城牆,和落少安說,若不撤軍,每過一刻鐘就殺一個人。”
為了保住還在戰場上的朱將軍。
只能出此下策了。
“快去快回,時間緊急。”
見守家計程車兵一動不動,軍師本就皺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們是沒聽——”
一道寒光閃過,軍師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他的世界開始翻轉上升,意識的最後一眼,是與自己頭部分離的軀體。
一隻黝黑手掌提起軍師死不瞑目的頭顱,對著站成一排偷家計程車兵說:“這個,誰來?”
“我我我!我來!”面相普通毫無特點計程車兵最先舉手,目光雀躍。
“行,就落十五了。”落三將頭顱扔給落十五,“落七,動作快點。”
“知道了。”落七取出自己的裝備,帶著落十五走進了死者的營帳內。
“還差多少?”
“還有二十三人。”這是負責偵查的落八。
落三聞言點頭,“應當明天就能和大哥里應外合了。”
“對了,落九,你一會兒帶上落十,同我去淼境境內找個人。”他取出一張畫像。
畫上美人一身青衣,茶眸彎彎,墨髮松挽。
“這是咱大嫂,可得好好找!”落三黝黑堅毅的臉上帶著難得的盪漾笑容,“這可是將軍親口承認的大嫂。”
“三哥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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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看——”
………
在明玉發現自己能說話的時候,已經是04拉滿治療程度的第二天。
但他並沒有告知慕月自己可以開口的事情,他知曉,若當真被聽到了聲音,怕是就會被猜出身份,這份愛就會消失了。
自己是藉著別人的身份才得到的這份愛。
這份隨時可以被收回的愛。
若是被知曉了,會發生什麼呢?
“夫君。”手上傳來溫涼,慕月輕輕牽上了他的手,“在想什麼?”
明玉將人擁入懷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慕月的身子捂不熱。
怎麼也捂不熱。
“在想淼境戰事。”
他握著她的手,在掌心寫著。
慕月聞著明玉身上愈發稀薄的蓮花氣息,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胸口,似乎想要聽到身前人的內心話語。
她朱唇輕啟,嬌媚聲音仍然如昨日般清晰。
“夫君想要哪一方贏?”
姑娘深愛著她的夫君,即使她的愛人想要天上的星星,姑娘也會替自己的愛人摘下來。
哪怕知曉這是利用,姑娘也甘之如飴。
這份愛真摯且熱烈。
前提是,這人真的是她的愛人。
明玉眼簾低垂,擋住眸中暗色,指尖輕微動了動。
“安國。”
得知到回答的姑娘勾起唇角,笑得千嬌百媚,“夫君會得償所願的。”
她說的太過篤定,明玉卻聽得內心有些痠痛,是之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酸澀感。
這是什麼感受?
他在不爽什麼……
明玉不知。
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心裡很不舒服,甚至還有點惱怒。
可明明,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回應不是嗎?
……為什麼還會如此?
明玉內心不斷找尋答桉,最後騙著自己,是因為此次對話而心慌。
他在利用她達成自己的目的。
從一發現自己被當成她夫君時就開始謀劃的目的。
他需要慕月幫助落少安取得勝利。
“夫君,我們去淼境吧!”姑娘摟著他的脖子,踮起腳輕咬著身前人的耳垂。
酥麻顫慄感從耳朵傳向全身,明玉扶住慕月腰肢防止人站不穩,並沒有阻止她的惡作劇。
他嗅著姑娘身上清香,只覺自己愈發沉迷進去。
明眸暗沉,心中湧上一計。
指尖在柔嫩掌心一筆一劃道。
“好。”
午時三刻,淼境下了一場雨。
這場雨下得很大,似乎準備將整個淼境沖刷乾淨。
自從莫軍佔據之後,淼境就變成了軍人隨意消遣玩樂的地方,為了方便莫軍,朱將軍甚至命令每家每戶不論夜晚白日都不準閉門,一旦關上門就會被人扒光衣服拉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欺辱打罵。
兩年來,死去的人數不勝數。
有被活活打死的,也有受不了自盡的。
這便使得原本就人煙稀少的地方徹底變成了無人境。
淼境常年寒冷,但並不是經常下雨。
這是半年來此地的第一場雨,往年看到雨會好奇跑出來觀摩玩樂的小孩已經兩年沒有出現過了。
他們都死了嗎?
無人得知。
雨水將街道牆壁凝結的血跡沖刷,很快,地面的清澈水流變成了濁紅色。
戰靴踏過水坑,濺起澹紅水花。
“這大雨天,那些居民也不會出門,這不白來一遭了嗎?”落九撿了塊木板擋雨,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有些苦惱,“我們今天能找到大嫂嗎?”
“我覺得有點懸。”落十覺得頭頂木板有傷逼格,選擇了淋雨。
此時的他已經被淋成了落湯狗,狼狽至極。
“還沒開始找,懸什麼懸!”落三效彷了落九的行為,同樣頭頂木板,他面色嚴肅的訓斥著二人,其實內心也非常不確定。
畢竟,這大雨天,光看畫像就知道大嫂定是個柔弱姑娘。
她會冒著雨等著他們去尋嗎?
落三覺得,大嫂應該是比大哥聰明些的。
“臥槽!”
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震耳欲聾,落三本就黝黑的臉更黑了,“落十,你在亂叫什麼?”
落十拉著落三袖口,震驚的指著某處,“二二二……二哥!”
雨幕中,青衣公子撐著傘從巷口走出,朝著幾人露出一張熟悉的溫潤爾雅的笑容。
“我回來了。”
或許是好幾日沒有開口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能聽出話語中的笑意。
………
“所以說,此番一劫,不但有驚無險,二哥甚至還遇到了二嫂?!”
看著一驚一乍的落十,明玉難得的沒有開始罵人,他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定會喜歡她的。”
“二嫂定是個很厲害的女子。”落九肯定道,“能讓二哥愛上,肯定不一般!”
確實不一般。
明玉暗暗想著,面上笑而不語。
“短短几日就突然有了大嫂二嫂,也不知道大哥是啥時候有的,感覺再過幾年,你們身後突然蹦出來一個大胖小子,咱都不會意外了。”
“大嫂?少安那傢伙什麼時候有的妻子?”明玉挑眉,內心面對落少安的心虛少了幾許。
這才離開幾日,這傢伙就找到新歡了?
不應該啊。
被抓的前一天晚上還借酒消愁念著小狐狸,這是被下了降頭嗎?
變得那麼快。
就他成天那副死了妻子的模樣,誰敢看上他?
明玉好奇。
直到看到落三從懷裡掏出的畫像,明玉瞬間笑不出來了。
……落少安還是那個落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