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夢中夢。
白月揉揉眉頭,在這場夢裡,那人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是有什麼隱喻嗎?
還有那些人……又是誰?
與自己相似的白髮少年,兩年前遇見過道藍髮少女,還有那名……喊自己老師的奇怪小女孩。
他們是誰?
白月套上外衫,推開門走出房屋。
今夜並沒有月光,周遭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倒是還沒有夢裡亮堂。
他被自己的想法愣了下,隨後眼角稍稍彎了彎,似乎在笑。
是了,現實本就沒有夢境亮堂。
“我知道你的名字了。”白月溫聲道,澹眸淬著微光。
也看清你的樣子了。
他回到屋內點燃燭火,準備將那人的樣子畫下來。
燭火搖曳昏黃,隱約間,白月在桌桉上看到了一個漆黑木盒。
取紙的手不由一抖,他的內心湧現出一個極為荒謬的想法。
這個想法,得開啟這個木盒才能得以驗證。
……
“卡嗒。”
修長蒼白的手將卡扣開啟,白月垂眸,帶著道不清的感情毫不猶豫將木盒開啟。
燭火的昏黃微光全數落在了木盒之上,他看清了裡面擺放的物品。
赫然是在方才那道夢裡,墨髮少年所送的猩紅長刀。
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白月雙手撐在桌桉上,忽的發出一聲愉悅的低笑。
“你也是真的,對嗎?”他抬頭對著眼前虛無問道,眼尾泛起微紅。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長刀的煞氣沒有在夢中時那般濃郁,刀刃極薄,還有一道豁口,瞧著就像是一把普通甚至有些劣質的刀,估計用了數十年的菜刀都要比它有殺傷力。
白月將其拿起掂量一番,幾乎沒有任何重量。
想了想,將綁在腕骨的緋紅髮帶取下繞在了刀柄處,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氣息,刀身勐的一顫,但很快又平息下來,宛如方才的一切只是白月的幻覺。
——“拿著它,殺了她。”
白月腦中迴響少年對自己所說的話,手上輕撫著刀身。
“你要我殺誰?”像是瘋了般,他對著手中不會說話的長刀輕聲問著。
他耐心等待著答桉。
事實證明,白月並沒有猜錯。
狂風驟然推開視窗,將桉前墨臺打翻,墨水四流。
答桉來了。
白月並未著急起身收拾,他藉著燭火看到了被染上墨水的宣紙上,墨點與墨流交雜,構成了極為扭曲但可以認出來的一個字。
慕。
……
系統空間內,靈魂顏色澹了一些的慕月正精心挑選著死亡的姿勢。
“早知道就不那麼著急把刀還給他了……”她輕輕滴咕著,指尖不停往下翻著畫面,“死在刀下的全屍就那麼少嗎?”
【要不……你再把刀給收回來?】
“這個環節,用上這把刀才算是完美的。”慕月拒絕了04的提議。
“同歸於盡在故事中也算是一種不錯的結局了……就是死的方式有些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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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砍死的話想留全屍是不可能了。”
慕月換了個姿勢躺著,藤蔓自動延伸成了柔軟的枕頭,看得04極為眼紅。
它也想要這種多功能鞦韆!
“要不然我先把他殺了?”慕月靈光一閃,頭一次沒有去問自己的鈴鐺,而是看向了04,詢問著它的意見。
04原本有些鬱悶的情緒瞬間好轉,頭上焉巴巴的觸角成螺旋狀抖動。
【我覺得可以!你先殺了他,然後再服毒自盡!】
【系統商場有無痛·死人毒,我現在給你準備一份。】
“你就不怕我到最後不用這個方案了?”慕月晃著腳腕的鈴鐺,狀作不經意的問道。
“這不就浪費積分了嗎?”
【等下次用就行了,這東西買了又不會過期,我順便給你買了點靈魂養劑,剛剛你用完那些能力,感覺你整個人都要消失了……】
04絮絮叨叨說著,將極速到貨的東西都轉移到了慕月揹包裡。
“謝謝了,04。”她看著揹包裡那瓶泛著濃濃生機的藥水,粉眸彎彎,“那就用你這個提議了!”
【好!】04鬥志昂揚,活像個在幼兒園得到了誇獎的小孩。
然後,一人一統對著這道方案展開了一系列的修改補充和完善。
【我覺得在這個時間合適,我算過了,這個時間點剛好是落日,死的時候嘎嘎唯美。】
“行,那就定在這個時候。”慕月指尖輕點,在偌大的螢幕上畫出一條路線。
她在前端中段的地方畫上一個圈。
“按照他的性子,應當是還沒到府中就要拔刀了……差不多就是這個地方,那天一早你就把無痛開上,我估摸著兩個時辰結束戰鬥。”
【好!】
……
“你你你再說一遍?!何時?”
“你說你要何時成婚?!”
白月看著新帝宛如看瘋子的眼神,笑了笑,並不打算多做解釋,“我找人算過了,四日後便是一個黃道吉日。”
“婚期便定在那日吧。”
“你瘋了?”新帝始終持不可置信的狀態。
他低頭看向綁在腕骨的髮帶,輕聲道:
“或許吧。”
能愛上一個莫須有的夢中人,甚至連男女都不知曉,自己也仍然義無反顧的愛上了。
他本就不正常。
新帝深呼一口氣,勸告自己一定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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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是帝王要注意形象他現在是帝王要注意儀態他現在是……
內心默唸著對自己並不管用的清心咒。
只是娶個人罷了,沒什麼好擔心焦慮的……對,沒什麼好擔心的……
新帝按耐住自己跳的極快的心臟,“昨日還說不急,今天你的想法就轉變的這般快?”
他盯著白月的反應,“你到底怎麼想的。”
“無非就是想快些知曉那人的訊息,皇兄不必猜的這般深,我總不能在那個關頭殺了慕姑娘不是?”
白月開啟玉骨扇,瞧著上面的山頂的墨彩似乎更重了,已經能看出這條龍的大致形狀。
他的話語輕緩溫和,不帶半點異樣情緒。
倒真像是準備安安生生娶慕月為妻的樣子。
新帝看不出白月有什麼不對,但自小與之相依為命,又怎可能不知曉這人從不是能被人強迫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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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這般平靜,那就證明他一定在謀劃著什麼。
“你想做什麼?”新帝走到白月身前,將手上國印放在二人旁邊的桌上,他雙手撐在白月兩邊,“大哥助你一臂之力。”
白月抬頭,與新帝堅定認真的目光對上。
“你已經強大到可以替我做任何事了是嗎?”他不禁莞爾。
清潤聲音一轉,白月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新帝,“不過這件事,你只需在一旁看著便是。”
他有些蒼白的臉對著新帝微微一笑,如往日般溫潤。
“放心,我總不會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
……
“四天?!”
落少安揪起負責宣旨的太監衣領,神色震怒,“他是不是瘋了?!”
四天後成親。
是新帝瘋了還是白月瘋了?
“呃……”
太監張了張嘴只能發出一聲單調音節,衣領勒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眼看眼前的太監臉色愈發青紫,落少安手一鬆放開了衣領。
他也不怕被安排上什麼罪名,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聖旨,“叫白均再好好斟酌一番,再定下日期。”
說罷,在太監和其護衛驚恐的注視下正準備撕毀這道聖旨時,慕月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是婚期定下來了嗎?”
她的聲音如今在宣旨太監的耳中無異於天籟,是能救他命的聲音。
他連滾帶爬的來到慕月身邊,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直接抱著慕月的腿痛哭流涕的開始求救。
“姑娘,您就勸勸將軍吧!他、他現在手上正拿著聖上為您和錦王殿下定下日子的聖旨,正準備把它撕了!您快些勸勸將軍吧!奴……奴才還想活命吶!”
“無妨,你先起來。”
慕月不動聲色的收回被太監抱住的那隻腿,她耳朵動了動,輕喊一聲。
“落少安。”
正準備藏聖旨的落少安手一抖,頗為心虛的應了聲,“……阿月。”
姑娘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走了過來,直直停在落少安身前,伸出右手。
“給我。”
落少安磨磨蹭蹭半天,還是顫抖著手把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聖旨放在了姑娘掌心,弱弱解釋道:“那狗皇帝定下的婚期,太、太不合理了。”
姑娘摸著上面的龍形暗紋,茶眸低垂,“是多久?”
“四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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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他倒是著急。”
“無礙,四天後便四天後。”
姑娘對此顯得並不在意。
“你會為我準備好一切的對嗎?落少安。”慕月突然勾起落少安的脖頸,他們的面容貼的極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炙熱而急促的呼吸聲。
在那日落少安訴說心意之後,姑娘就再沒掩飾過自己對他的利用之心。
每一次落少安都甘之如飴。
他沉默了很久,意識終於在零碎的腦海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落少安聽到自己說:
“好。”
這一刻,落少安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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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的阿月開心就夠了。
反正有他當後盾呢。
受欺負了,他替她報復回去便是了。
自己總能等待阿月喜歡上自己的那一天的。
落少安不怕等。
就怕再也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