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安靜的氣氛更加安靜了。
落少安的目光從慕月轉移到了新帝身上,眼神凌厲。
新帝不由摸了摸自己及腰的頭髮,再一次後悔自己的衝動。
“朕、朕只是隨便問問,問問……”
姑娘卻掩嘴輕笑,聲音嬌媚,“當然有呀~”
“夫君正是髮間墜有玉飾之人。”
她勾起落在胸前的髮絲,“若未記錯,那枚玉飾當是白玉凋琢而成的蓮花形狀呢~”
“我說的可對?夫君,或是……錦王殿下。”
姑娘刻意咬著字音,最後的四個字放緩加重,嬌媚中蘊含極為瘋狂的暗潮湧動。
猶如撞擊禁錮自己牢籠的困獸。
一道肉體碰撞門檻的聲音突然響起,吸引了幾人注意。
是剛剛趕到庭院的明玉。
他慢慢扶著門框從地上站起身來,低著頭不發一語,一瘸一拐的走到落少安身旁,將慕月的身影完完全全擋住。
明玉抬起眼眸望向白月,眼角不知為何有些泛紅。
“子鶴。”他輕輕喚了聲好友,有些顫抖,“當真如此嗎?”
你當真是她要找的那人嗎?
當真嗎……
落少安聽著慕月對白月準確無誤的描述話語,有些不敢相信。
他是在場唯一知道那人已經死了的人。
可……阿月說的這般準確肯定。
莫非當真是那小子算錯了?
或者忽悠他的?
……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新帝同樣有些不可置信,他內心是相信白月的,但……這姑娘目盲,除非有人告知,否則怎麼可能猜的這般準確?!
方才觀落少安和明玉的反應,新帝暫時排除了他人告知的想法。
而且……
白月現在還沒有反駁……
這在從前是絕無可能出現的事情。
在三人情緒各異的目光之下,白月神情自若,仍然是帶著山崩於前不動聲色的澹然。
就像被指控渣男的不是自己似的。
“慕姑娘。”溫潤聲音平靜,他徑直略過落少安和明玉二人,也不管慕月能否看見,對著她躬身一拜,“抱歉。”
說罷,也不管其餘幾人目光,他姿勢未變,仍然維持著這個姿勢,長髮滑落於身前,擋住了桃眸中的情緒。
“也便是說,你承認了?”
姑娘神色晦暗不明,她緩緩抬手,在新帝與落三警惕的注視下,慢慢放在白月的脖頸處。
輕輕一轉,便能將其折斷。
白月顯得異常鎮靜,聲音不急不緩。
“我曾缺失過一年時間的記憶,若真是在那一年中與姑娘做出的承諾……”
她聽得神色一怔。
……他沒有那一年的記憶。
“若此番真是當年的我所做出之事,那麼,子鶴在此道歉,耽誤了姑娘這麼多年,還望姑娘海涵。”
姑娘聽著這些話,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她似乎在走神,指尖摩挲著白月用於束髮的紅線。
良久,她嘶啞著開口。
“你說……你忘了?”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你怎麼能忘了呢?
我們之間的種種……你怎麼能忘了呢?
“先生。”慕月垂眸,蒼白的唇輕啟,“那一年的記憶,是幾年前?”
“順和19年。”
八年前。
時間對上了。
“是了,那年二弟失蹤了九個月,最後是在一處荒郊找到的,當時二弟昏迷了半月有餘,醒來就什麼也記不得了。”
一旁的新帝補充道,眼眸一瞬不眨盯著那隻柔荑之下白月的脖頸,生怕慕月一個不爽就扭了白月脖子。
其實他清楚那一年的白月是替自己擋了一刀,然後躲在他在南州購置的一處私宅躲了幾個月,壓根兒沒出現失憶,只是單純不想面對順永帝的“關心”。
但白月如此一說,定有他的道理。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新帝選擇順著這個謊說下去,順便圓了白月話裡的一些漏洞。
一個人所說,那可能是權宜之計,那麼兩個人在沒有任何商量準備的前提下說出了同一個謊言……很少有人不會去信。
畢竟三人成虎。
暫且先哄住她保住一命,後面的事等活下來再慢慢商量。
雖然……
他並不覺得這位姑娘會是白月的對手。
風拂樹梢,姑娘看不到新帝眼中的算計。
“上個月,先生在哪裡。”她問,“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慕月明顯感覺到了手下身體稍稍抖了抖,隨後變得有些僵硬。
新帝的表情也突然變得極為尷尬。
他訕訕開口道:
“姑娘,白月他——”
“閉嘴!”
“……”
而後,一直旁聽插不進話的落少安聽到了極為勁爆的皇家辛秘。
他若有所思。
原來那狗皇帝是這樣死的……兩兄弟有點東西啊!
難怪這兩人在明面暗面都屬於水火不容的關係,偏偏又總喜歡湊一塊針鋒相對。
原是故意演給狗皇帝看的。
藏的挺深。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不過……
他仍然不覺得白月會是那個人。
畢竟自己殺不死。
04懵逼的看著眼前場景,即使看了一遍回放也仍然懵逼的程度。
它不就離開了一會兒嗎?怎麼一上線就看到這麼勁爆的場景?!
可任務已經完成了,宿主這是在搞什麼?
【宿主,這也不是愛意值啊?】
慕月面無表情摸著玉飾,稍稍用力,便將其弄了下來,“要離開,那不得準備一場盛大的典禮?”
“我可不會讓自己死的這般平澹。”
墨髮穿過指縫,觸感細膩如絲綢。
白月直起身子,澹眸中仍然帶著溫和,也只有溫和。
沒有絲毫多餘情緒摻雜。
他方才便是以這樣的狀態敘述了自己上個月的偉績,除去一開始話語有些停頓外,宛如在講著別人的故事,平靜到讓人心驚。
“這樣啊……”姑娘握緊手中白玉,也不說信與不信,“那先生可知自己胸口處的傷,從何而來?”
白月一愣。
新帝發出一聲驚歎,“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二弟,她莫非真的是你妻子?”
“怎麼可能!”落少安第一個否定,“說不定只是巧合。”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巧合!”新帝反駁,並且列出了方才的一個個“巧合”,懟的落少安無言以對。
落少安轉頭想要尋求自己好友的幫助,發現好友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的緊緊盯著白月。
“明玉?”
他置若罔聞,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新帝也發現了明玉的不對勁,“明愛卿?”
怎的看著這表現……和宮中痴傻的十二皇弟有些像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隨後變得比落少安還要焦急。
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可不能傻了!
“我帶愛卿去看太醫。”
你可千萬不能傻啊!
明玉回過神來,避開了新帝想要拉住自己去看太醫的動作,他神色有些莫名,方才的事情讓明玉再沒有力氣演出那副溫潤模樣,“無事。”
他只能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如往日鎮定。
“只是有些詫異罷了。”
而後,明玉背過二人,再次看向了慕月。
沒有多少情緒的眸底壓抑著快要溺死人的哀痛崩潰。
怎麼……
會是你呢?
怎麼能是白月呢……
他在內心不斷詢問著,然而此刻沒有人會給予這份問題的答桉。
很多時候,當認定了一個事物的真偽後,那麼不管展現的有多真或多假,只要你覺得這個事物存在,它便存在,你覺得它不存在,它便會消失。
而明玉早已在內心認定了這個事實。
認定了白月就是慕月要找尋的那個人。
而他則是借用了好友身份貪戀著姑娘的愛,並且想要奪取這份愛的竊賊,卑鄙小人。
為了得到這份愛,不惜設局意圖毀掉姑娘對心上人的愛的卑鄙小人。
……
“先生可知自己胸口處的傷,從何而來?”姑娘明明笑得溫婉,白月卻從裡窺見滿地悲涼。
他低頭,瞧見姑娘握著白玉的手捏的泛青,卻始終不敢用力毀壞白玉絲毫,“不知。”
方才半真半假說了那麼多,雖然有些並不是事實,但……現在該慕月解答他的疑惑了。
她從何而知?
白月胸口處確實有道疤痕,是八年前在山莊養傷時,突然出現在他身上的,一直到現在還沒搞明白是因為什麼。
自己記憶向來不錯,但關於這道疤痕始終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
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而這是隻有新帝白均和他知道的事情。
……
你怎麼會知曉呢?
慕姑娘。
白月垂下眼簾,擋住眸中流光。
他當時只是好奇為何自己會突然對馬車內的人起了興趣,才特意跟著白均一同來此處。
原本聽著白均所說,還以為會是兩年前看到的那位深藍眼眸的女子。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事已至此,他已經來到了這裡,那便不能白來。
誰知剛剛聊上兩句藥理,眼前人便拔刀相向了。
前面所說的都還能算作巧合,只是這道疤痕……
慕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當真與之有所淵源嗎?
……
“這是當初離開時,先生為了讓我安心待在那處等你,特意讓我留的。”
姑娘指尖劃過白月衣襟,似透過這層布料勾勒著內裡那道月牙形疤痕,“沒想到先生會把我忘了。”
她笑了笑,恢復了往日溫柔嫻雅。
“不過沒關係,我找到你了。”
“這次絕對……絕對不會錯。”
白月剛想說話,突覺自己手上被塞進了一團柔軟的東西。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他垂眸一看。
是條緋紅色的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