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入後山之前,老二那個人,很較真。”
曹春秋臉上露出無奈,“我跟其他人的比試,基本上都是點到為止,老二是想真打。”
“真打?你怕他?”楚休睜大了眼睛。
“這倒不是。”曹春秋搖了搖頭,而後一臉真誠地道,“我怕會一拳打死他。”
楚休:“???”
“當時的老二,其實還是很強的,不然也不會被咱們師父看中。”曹春秋輕笑道,“可終究,你大師兄我,多修煉了些許歲月,功力要更深厚些。
當初,老二向我走來時,我一眼就看出了他三個破綻,尤其是他的心境狀態,起伏很大,不適合跟人戰鬥。”
“原來是這樣啊。”楚休恍然大悟,笑道,“那大師兄你的天賦,其實也是絕頂。”
“我的天賦嗎?”曹春秋想了想,搖了搖頭,“按照咱們師父所說,我剛開始,其實挺笨的,唯一的優點,就是比較專注,無論是掃地,還是修煉,都能做到心無旁騖。”
“專注,就是最大的天賦。”楚休沉吟道,“大師兄你屬於大器晚成。”
“或許吧。”曹春秋微笑道,“我拒絕老二的挑戰,老二倔脾氣上來了,說是不打敗我,就不進朱雀書院。
那段時間,不知從何處流傳起,說咱們師父看不上我,就算我把整座長安城所有的南牆都撞破也都沒用。”
“然後?”楚休來了精神,他已經知道結果,仍是很期待大師兄的真實說法。
曹春秋臉上露出笑容,說道:“老二告訴我,這是咱們師父的考驗。
你是知道的,我其實沒想過要拜咱們師父為師。”
“呵呵…”楚休呵笑,說道,“當時,大師兄應該很興奮吧?”
曹春秋想了想,說道:“倒不是興奮,而是不敢相信,當時的我,年紀已經不小了,我雖然一眼就能看透老二的實力,但每每看向朱雀書院,總是心生敬畏,我很清楚,朱雀書院裡藏著多恐怖的存在。
在那種存在面前,你的實力越高,越是能夠感受到差距有多大,大概任何人都會有點妄自菲薄,更不要說一向就沒把自己當成多大回事的我了。
可那終究是個機會,要是不嘗試一下,我肯定會後悔的。”
“長安城的南牆,其實不難撞,難的是你憑什麼撞別人的牆?”
說到這裡,曹春秋臉上浮現幾分蛋疼神色,“那一夜,我撞破了長安城所有的南牆。
同時,也是那一夜,我傾家蕩產了。”
“傾家蕩產?”楚休麵皮微抽。
“我第一次見到師父,莫名地感受到親切。”曹春秋輕聲道,“那時,我才發現,他身上的氣息,跟當初第一個傳授我武學的朱雀書院老好人弟子,一模一樣。”
楚休一怔,旋即忍不住吐槽道:“你這樣說,原本立志的故事,一下子就俗套了。”
“我剛開始,就覺得很欣喜,後來如你此刻一般,越想越不得勁。”曹春秋無奈道,“可事實就是如此,咱們的師父,強大到能夠掌控一切,在他眼皮子底下,怎可能會有意外情況發生?”
“沒有嗎?”楚休眨了下眼。
曹春秋一頓,盯著楚休,“說起來,咱倆應該是很有緣分的。”
“緣分?”楚休一怔。
曹春秋道:“前些天,趙四跟我講了你的故事。一鳴跟我有緣,從我這裡偷走了一條冰蠶。”
“天荒冰蠶…”楚休頓了頓,點點頭,“那咱倆確實很有緣分。”
說著,他感覺不對勁,狐疑地盯著曹春秋,“你該不會是想說,那天荒冰蠶是咱們師父留給你的吧?”
“那倒不是。”曹春秋搖了搖頭,“對於我來說,那只是一條很普通的冰蠶。”
“那就好。”楚休鬆了口氣,“不然,太可怕了。”
曹春秋抬頭望向上空,“拜師之後,我在朱雀書院並未待多久,便開始遊歷天下。
那時,我其實很迷茫,因為我見了太多老傢伙們,我聽了他們的故事,感覺他們都很可憐。”
“可憐?因為朱雀書院?”楚休若有所思,他想到了當初差點走火入魔的柳葉白。
作為劍客,柳葉白已經站在了劍道之巔,然而,即便站在最高處,他仍舊不是最強者。
蒼穹之上,還有朱雀書院陳長生。
“不是朱雀書院,僅是咱們師父。”曹春秋輕聲道,“咱們後山弟子,雖然也都各個很強大,在擅長的領域,幾乎都能達到巔峰。
然而,咱們達到的巔峰,跟師父他老人家不一樣。
朱雀書院外的天驕妖孽們,其實常有登臨巔峰者,他們本應獨孤求敗,然而,抬頭一望,尚有一人,如天神一般,俯瞰眾生。
當他們發現,終生都靠近不了咱們師父的境界,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
楚休無言,他也見到過不少老傢伙,並與之為敵,大致能夠了解那些老傢伙們的心態。
“這種事,怪不到咱們師父。”楚休道,“師父並未阻斷他們的路。”
這樣說,可能有說風涼話的嫌疑,甚至是雙標…但,這就是楚休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其實,在武考之時,他跟師尊陳長生進行對決的時候,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無法打敗對手的無力感。
然而,他從未埋怨過陳長生,他只會認為,是自己還不夠強。
或是自身經歷所致,楚休在修煉上的心態,一直都是‘別人能夠做到的,我一定也可以,並且一定要超越別人的極限,達到別人無法企及的地步才行’。
“是。”曹春秋點點頭,“師父開拓了修煉的天地,可惜沒人能夠追上他的步伐。”
“沒人?”楚休眉梢輕輕一挑。
曹春秋一頓,瞧著這位小師弟,微笑道:“你是真正的妖孽。”
楚休謙虛一笑,擺擺手,“我的天賦其實也很一般,我能有今天,九成九靠的是我的努力。”
曹春秋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師父可能就是因為從你身上,看到了他的未來,故而提前登天離去。”
“從我身上,看到了他的未來?”楚休一怔,疑惑道,“這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