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休眉頭擰的更緊了,這人明明說的很真誠,笑的很豁達;可偏偏,給他的感覺卻是,這人是在用話懟他呢。
“乾皇有沒有來找過你?”楚休問道。
李羨淵微微頷首,“來過。”
“他知道你恢復了?”楚休又問。
李羨淵點頭,“知道了。”
“他什麼反應?”楚休盯著李羨淵。
李羨淵笑道:“來時冷笑,見過隔壁牢房的大師後,笑的很猖狂。”
楚休若有所悟,已隱隱明白了乾皇的心態。
乾皇大概跟一鳴一樣,也認為他這個朱雀書院十三先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色批。
“乾皇應該問了你一個問題。”楚休看著李羨淵,“若是我這個朱雀書院十三先生,真跟你夫人裴伊人發生了什麼,你會怎麼想?”
李羨淵點了點頭,“他確實問了類似的問題。”
“你是怎麼回答的?”楚休不動聲色地問道。
李羨淵看著楚休,悠悠說道:“我說,伊人能做十三先生的女人,那是她的榮幸。”
“……”
楚休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再問些什麼了。
這位龍淵衛指揮使大人,從頭到尾,從來都沒懷疑過他什麼。
“跟我回朱雀書院吧。”最終,楚休這樣說道。
既然眼前的李羨淵,已經恢復了男兒身,也已經跟乾皇撕破了臉,那就沒理由繼續待在這天牢裡了。
“好。”李羨淵直接站起了身。
楚休腰間荒天劍,出鞘一瞬。
牢門大開。
李羨淵走了出來。
他來到一鳴的牢房外。
“一鳴大師。”李羨淵語氣恭敬。
一鳴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李羨淵。
“雖說你幫我,是別有用心。”李羨淵看著一鳴,“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讓我找回了身為男人的尊嚴。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此刻,你都是對我有著再造之恩的大恩人。”
說著,李羨淵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衝著一鳴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
他真的,很感激一鳴。
這世間,基本上沒人能夠理解他,自我閹割後,所承受的壓力和屈辱。
身前的一鳴,不僅僅是幫他恢復了身體上的缺陷,更是令他撿回了曾經丟失掉的尊嚴。
“眾生,皆苦。”
一鳴看著跪地磕頭的李羨淵,緩緩說出了這四個字。
他救治李羨淵,除了是想給楚休挖坑之外,還存著炫耀的心思。
此刻,看著虔誠如信徒的李羨淵,他隱約明白了一些佛經真正的含義。
楚休心中受到了些許觸動,曾經糾結於心四五年的念頭,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他曾經~經常會天真地想著,眼前的掃地僧一鳴,終究是引他走上修煉路的引路人,或許一鳴並非好人,但也或許,偏偏就對他一個人好了。
這種想法,很可笑;或者說,很聖母。
可卻是曾經的楚休,無數次幻想過的念頭。
“乾皇不是什麼好東西。”楚休看著掃地僧一鳴,“當年,你傳授給我的,皆是武學之理。
今天,我送你一句人生格言: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人生格言,可不能抵債。”一鳴悠悠道,“為師曾經吃過許多虧,可偏偏就是不想在你身上吃虧。
你欠為師的東西,為師會一樣一樣地取回來。”
“呵~,就怕你已經沒那個本事了。”楚休冷呵一聲,當即轉身離開。
李羨淵已起身,深深地看了一鳴最後一眼,也跟著楚休一起離開了。
無人敢攔。
龍淵衛中,也無人願意阻攔。
“龍淵衛全體成員,恭送指揮使大人。”姓沈的龍淵衛副統領單膝跪在天牢外,沉聲喝道。
“龍淵衛全體成員,恭送指揮使大人。”
“龍淵衛全體成員,恭送指揮使大人。”
“龍淵衛全體成員,恭送指揮使大人。”
“龍淵衛全體成員,恭送指揮使大人。”
“……”
天牢外,一眾龍淵衛成員,盡皆單膝跪地,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徹在整座長安城上空。
李羨淵面無表情,目不斜視,沒有去看任何人,他緊緊地跟著楚休,宛若眾人口中的‘指揮使大人’,跟他毫無關係。
“都在恭賀他,重獲新生…”
楚休一顆心變得沉重,穩健著步伐,走上朱雀大街,走離天牢。
皇宮,御書房。
乾皇聽到了一眾龍淵衛的爆喝聲,臉上浮現幾分冷意。
他知道楚休已經歸來,並且接走了李羨淵。
“朕不信,你會對裴伊人無動於衷。”乾皇輕語。
自從得知李羨淵重新長出了男兒根、去過天牢之後,乾皇對於楚休、裴伊人的心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未去天牢之前,他恨楚休恨的發狂,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唸的裴伊人,可能會跟楚休顛鸞倒鳳,他就完全無法抑制內心的怒火,就像是楚休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一樣。
這種憤怒,甚至隱隱超過了二先生王權搶走安容皇后時,他心中泛起的怒氣。
畢竟,他早就已經得到了安容皇后,並且安容皇后還給他生了兒子;可裴伊人,是他心中的夢,他尚未得到的夢。
儘管這夢,跟愛無關;可沒得到的,似乎總是最吸引人的。
當去過天牢、見過那位靈山寺的一鳴和尚後,乾皇的心態,完全發生了改變。
他開始希望楚休和裴伊人顛鸞倒鳳。
一旦那樣,那楚休便是給李羨淵戴上了一頂綠帽子。
剛恢復男兒身的李羨淵,忽然發現鍾愛的夫人跟楚休睡了…一想到這裡,乾皇就感覺無比的興奮。
甚至,他還有一個更加變態的想法:等到李羨淵、楚休決裂之後,他再把裴伊人搶進宮裡,當著李羨淵的面,肆意妄為…
那時,他相當於是同時給李羨淵、楚休兩個人,戴上了綠帽。
“陛下,李羨淵、楚休去了紅袖樓。”御書房外,一道尖細的通傳聲響起。
“紅袖樓?”乾皇一怔,皺眉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一座青樓。”守在御書房外的值班內侍太監恭敬說道,“前段時間,風靡長安城的【今宵酒醒何處】,便是出自紅袖樓。”
“青樓?他們去青樓作甚?”乾皇眉頭緊皺,心裡滿滿都是不解。
御書房內外,一片寂靜。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凝思半晌,乾皇也沒想明白,他吩咐道:“去天牢,把那個一鳴和尚給朕接過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