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冷川動手極快,幾乎不給白詠月反應的空間,就已經將他的雙手負在身後,牢牢的捆了個結實a。琅千秋看出來,他其實是有點兒幸災樂禍的。
白詠月抬眼看向琅千秋突然之間悲從中來,一雙眼睛當中竟然十分悲慼的帶了一點兒失望,他因為不知道琅千秋為什麼突然這樣,因此便出口問了一句,道:“琅姑娘,我自認為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什麼你突然之間要這麼做?”
總之他的品格好像還不錯,至少被琅千秋給控制了,還沒有直接同她翻臉。但是琅千秋卻絲毫不為他這個美好的品質而動容,琅千秋在心裡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心想你都要跑到鳳鳴山去高密了,我還多給了你一個機會,專門問了你一次,問了你是不是當真想要讓我回鳳鳴山向那個三長老認錯,你回答的言之鑿鑿,認為那三長老是長輩,長輩做什麼都是對的……自然,琅千秋是不會將這些話解釋給白詠月聽,但是她仍然是認為白詠月的想法十分危險,而且這個想法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是糾正不過來的,若是不把他給綁了,到時候定然會是放虎歸山。
琅千秋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下了結論——說的嚴重點兒,白家老么你這是不是做好事,你這就是要斷了別人的活路呀!
總之,琅千秋倒還沒有回答那白詠月的話,聶冷川倒是冷哼一聲,先開口了,道:“綁就綁咯,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白詠月頓時只覺得一口老血如鯁在喉,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進去。
琅千秋倒仍然是十分客氣的樣子,面上含笑,雖然那笑意並沒有進到眼睛裡頭,但到底也沒有冷眼相對,她笑道:“白公子,你不必緊張,等我們離開了這裡之後,自然會把你給放了,到時候這鎮子裡的邪崇也沒有了,你來這地方的目的也達到了,你到時候平平安安的回你們蘭考白家,豈非很好?”
她雖然用了一個詢問的口氣,卻完全沒有指望要聽到白詠月的回答,但是那白詠月卻仍是開口說了一句,道:“琅姑娘,你這樣做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寒心,我好言勸你,並且願意以我們白家的身份送你回鳳鳴山,替你向三長老求情,你卻如此待我,當真是不……”
他大概是想說“不識好歹”的,但是到底也講究幾分風度,並沒有將這樣的話說出口。
琅千秋終於忍不住冷冷挑眉,因為她脾氣向來是算不上好的,也不喜歡用別人過多的糾纏,這次能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待這個白家老么,也實在只是因為幼時有幾分矯情,再者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便也給白詠月留了幾分薄面……只是態度是相互的,白詠月既然已經對她擺出了一張臭臉,她又何須再向他和藹的笑嘻嘻呢?
琅千秋冷聲道:“你管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總歸是你技不如人,你現在既然已經被我們擒住了,就乖乖的當個肉票就好了,何須再問東問西的呢?你若當真是想要刨根問底弄個明白,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總會就只有一條,綁就綁咯,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琅千秋看見聶冷川十分得意的向她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白詠月臉紅了,大概是被氣紅的,他低聲嚷嚷著,道:“我以一對三不敵你們,這樣不公平!”
琅千秋和聶冷川只當做是沒有聽到,他們以為人人都懂得這個道理:所謂單挑,就是你一個單挑我們幾個,所謂群毆,就是我們幾個群毆你一個,江湖規矩罷了……
總之是將白詠月給綁了,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要把他給安置到哪裡。隨隨便便的放在哪裡吧,又擔心把他給丟了,可是把他帶在身邊的話,又實在是覺得不太方便,十分影響他們去找吃人鬼……最後決定折中一下,聶冷川挑了一顆長相顯眼的樹,將白詠月雙手敞開做擁抱狀,讓他環抱住了那棵樹,然後重新將他雙手捆上,將他固定在了原地,這才算是將他暫時安置了,等到之後,想出了具體辦法,再來重新安置。
聶冷川和琅千秋留下了銀花小姑娘看著那個白詠月,他們二人繼續在鎮子裡頭尋找吃人鬼。
其實他們兩個人現在都已經算是經驗豐富了,吃人鬼最有可能出現在什麼地方,他們心中都瞭如指掌。
今夜的指標超額完成以後,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琅千秋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要去看眉兒。
眉兒是他們來這鎮子裡的第一天遇見的一個小姑娘,她的爹孃是兩個屍變過後的吃人鬼,琅千秋沒有殺了那兩隻吃人鬼,只是把它們困在自己的寶葫蘆當中。
大概是因為捉了人家小姑娘的老爹老孃,琅千秋便對這個了叫做眉兒的姑娘格外注意了些,是以兩個人便趁著時間還足,就去那眉兒小姑娘家中走了一圈。
她家裡因為住在鎮子出口處,因此一句走過去,幾乎看不見別的人家,只有一片在夜風當中被吹的搖曳、簌簌直響的小樹林。
圓月在正當頭高掛,灑落下來一片霜白般的清輝,樹影綽綽,在陰暗之處張牙舞爪,更顯得陰影處好像有妖孽橫生,隨時會出來咬斷人的喉嚨。
琅千秋和聶冷川兩人一路行進著,具是腳步極快,忽然,聶冷川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拉著琅千秋緊急停下。
他一雙眼睛在長夜當中隱隱約約有暗金的光澤閃過,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種獸類的眼瞳……這也難怪,他本來就不是人,本來便身為真龍,天生不比修煉,感知力都比人類修士要厲害的多。
此刻,他眉頭稍稍皺起,面上帶有幾分警惕,隱隱約約還有一些困惑,一雙眼睛在長夜當中環視著,不知道透過黑暗與樹影看見了什麼東西的影子。
琅千秋停下腳步,她的反應很是敏銳,幾乎在停下步子的一剎那間就已經擺出戒備的姿態,但是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琅千秋看看四周,頗有些困惑,道:“怎麼了,你看見了什麼?”
聶冷川慢慢的搖了搖頭,面上的表情驚疑不定,似乎是並不太確定,又似乎是有些疑惑,想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不知道我剛把好像看見了什麼……有東西從那一閃而過……”
他伸手在黑暗當中指了一下,但是那裡只有森鬱的樹影,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聶冷川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畢竟在深夜急行,再加上樹影綽綽,確實很有可能看漏了什麼東西。
聶冷川又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道:“沒有什麼,走吧,許是看錯了。”
琅千秋跟著他走了幾步,卻是忍不住回頭看向方才聶冷川所指的方向,面上的表情若有所思。當真是他看錯了嗎?琅千秋是真龍,感覺敏銳是沒錯,但若是他看見的那個東西反應並不下於他呢?在聶冷川察覺到的一瞬間,就已經將身形給隱匿了,有這種可能嗎?
其實琅千秋自己倒是什麼也沒有察覺出來,若不是聶冷川方才突然叫停,她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呢。但是她下意識的相信聶冷川,儘管他自己都有一些疑惑……總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是若是當真如聶冷川所說,黑暗之中潛伏者一個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東西,而那個東西的修為不低,她甚至壓根就沒有察覺出來,那麼可想而知,那藏起來的東西究竟……
琅千秋眼睛一亮,心中猛然有電光火石劃過,她一把抓住了聶冷川的胳膊,目光灼灼,道:“你在仔細的感知一下,還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嗎?我們追上去!”
她方才是傻了嗎,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那東西既然如此的善於隱蔽躲藏,豈不就是和他們這些天追查的那個吃人鬼源頭一樣嗎?說不定呢,說不定方才那個當真是那個吃人鬼的源頭,那豈不是因為他們方才一瞬間的猶疑和遲鈍,又將那個吃人鬼的源頭給放了?
急的琅千秋直掐聶冷川的胳膊,聶冷川雖不知道為何(並且為了拯救自己的胳膊),仍是連忙閉上眼睛,屏氣凝神。以他自己為中心,神識像是水波一般便四周擴散開來。
琅千秋緊張又激動,忍不住跟著他一起屏住呼吸,好一會兒,聶冷川才慢慢的睜開眼睛,迎著琅千秋充滿期待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道:“什麼也沒有發現,這方圓幾十裡,都沒有我方才一瞬間察覺到的那個氣息……”
琅千秋頓時大感失望,甚至有一種煮熟的鴨子即將到手、但是又長了翅膀飛走的挫敗感。
這些日子,他們確實為了這件事情花費了許多功夫,方才那一剎那,好不容易抓住了那麼一丁點線索的尾巴,沒想到竟然還讓那尾巴給逃走了……
琅千秋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她,方才的那一瞬間,聶冷川確確實實是感覺到了什麼東西。
但是琅千秋並不是一個容易感受到挫敗的人,她這個人有一種不服輸的盡頭,正所謂“打不死我的,終將被我打死”也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了,話糙理不糙嘛。這個吃人鬼這麼多天了都對她“避而不見”,甚至是“避其鋒芒”,顯然是沒信心把她打死嘛,那麼遲早,她會再揪住這個吃人鬼的尾巴,將之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