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她忽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彷彿瞬間掉進了冰窟,只覺得周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危險的來源地,卻不想正好和山神來了一個對眼——那個眼神目光凜冽,帶著難以言喻的冷酷,正在他們隱身的地方掃射。也不知道是因為琅千秋化的符咒質量太好還是怎的,那山神大概一時半會兒只是模模糊糊感覺到了他倆的藏身之地,並沒有完全看到他們。
他皺了皺眉,周身上下忽然一陣野性,原本黑色的眼睛忽然顏色瞬間變淺,透著一股琥珀色,瞳仁也變細變長——完全就是一副動物模樣,就像是被什麼野獸盯上似的,直叫人心裡發寒。
“不好!”聶冷川忽然扣住琅千秋的肩膀,飛快拉著她跑了出去,“他發現我們了!”
聶冷川跑起來太慢,琅千秋就乾脆帶著他一起跑。方才那股凜冽的威亞,直到現在都讓她有些毛骨悚然,便是現在已經跑出來這麼遠了,才微微感覺到能稍微舒服一點——琅千秋好不懷疑,這還是因為那個山神白露擔心威亞嚇到了“大少爺”,所以才將之撤回來的。
到底還是因為實力的差距,琅千秋微微談了一口氣,畢竟面對的是一位“神”,便是她的修為再高,對上了這樣的人大概也只有逃跑的份吧。
若是聶冷川恢復到巔峰時的狀態,或許還能與之一戰吧,可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對上了,跑都跑不利索。
她停下來,本想將身上的匿形符給撤下來,但一想他們現在還在人家家裡,若是不小心衝撞了,也只會徒增麻煩了。
這樣想著,琅千秋就對聶冷川把她的想法說出來,道:“我本來十分想不明白,為什麼神物出現了之後,那個山神會發下神諭,讓一個凡人去取回神物。今天看了這麼一遭,我才算是明白了,這個山神為什麼會同一個凡人攪和再一起!”
聶冷川點點頭,道:“他同那位太守家的小姐顯然是認識的。”
“人家是‘大少爺’,”琅千秋跟聶冷川說不到兩句話就喜歡打趣,她說:“先前你說他跟大別山上靈氣同源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所懷疑,方才看見了他那一雙眼睛,我就和你確定了!”
“你指的是什麼?”
“這位所謂的山神白鹿,也許不過是一個山精野怪變化成的野路子神罷了!”
琅千秋娓娓道來:“我早前聽師傅說過,一些山野間的靈物會受到神明的眷顧,從而受到恩澤,變成庇佑一方的山神或者土地神之類的。”
“但是這些神明的眼光實在是單調,千百年來也沒有變過,只喜歡一些純白色的鹿啊,蛇啊,貓啊狐狸啊之類的東西,他們被抬了神格,自然渾身上下都是讓人趨之若鶩的神物——包括那隻在大別山上被人發現的犄角!”
琅千秋哈哈笑道:“我說呢,他怎麼會那麼膽大,敢替凡人逆天改命,原來是他壓根就不是正統出身,只是一個被抬了神格的野路子神啊!”
琅千秋很多話並沒有說出口,是以聶冷川聽的雲裡霧裡的,仔細想了一會,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知天降的神物犄角,就是那山神自己的東西嗎?”
琅千秋笑道:“山神白鹿,我想,那山神恐怕就正是一直白鹿,既然靈氣同源,那隻角是誰的,起飛很明顯嗎?”
“可是,既然是自己的東西,那他又何必大費周章,要搞上這麼一出呢?”
為什麼呢,琅千秋搖了搖頭,她心裡隱隱約約有一個答案,卻並沒有說出來。
替凡人改命,本就是逆天而行,想是正統的神仙都做不得這樣的事情,何況他是一個野路子神,想必到了最後,定會不輕的天罰。
也許對他自己來說,天罰之類的都是小事情,不足而談。最關鍵的是若是他已經破了禁,可到最後卻無法達成目的,這豈非更加悲哀?
那位“大少爺”已經是回天乏術,命不久矣,想送閻王手裡搶人,當真以為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聶冷川莫名其妙的看著琅千秋嘆了好幾口氣,道:“既然已經跟我們沒關係了,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咦,這怎麼能不繼續!琅千秋此時的八卦心理已經完全被勾引出來了,高大俊美的山神和病殃殃的人類小美女談戀愛(?),這誰頂得住啊!
總之,琅千秋已經是不打聽清楚決不罷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的把她自己和小龍代入進去了還是怎地,她忽然對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十分的感興趣!
這兩人還在商量著要不要繼續查下去,那邊山神白露還在千方百計的想法子想讓“大少爺”喝下那盅湯。
其實琅千秋的猜想,很大一部分都是對的。他白鹿在受到恩澤之前,也同那些山精野怪無甚分別。
人類有一句話說的十分在理,“長得的人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其實這句話這句話放在他們身上也同樣適用。
從前,他本只是大別山上的一頭白鹿,活的時間久了,漸漸的就生了靈智出來。後來開始修煉,從最低等的小妖開始做起。但是因為他自幼皮毛皆白,即使是在妖怪之中也被視之為異類。
只是說來可笑,同樣是因為這渾身雪白的毛色,他竟受到眷顧,被天道選為大別山上的山神。
所謂造化弄人也不過如此了。
他那時因為在妖界中生活的十分不痛快,被天道選中之後,心裡頭還憋著一股氣,心想既然你們這群妖怪都看不上我,那我等我做了神仙,還不眼饞死你們!
抱著這樣幼稚的想法,他就搖身一變,成了大別山上的山神。但其實可想而知,作為一個半路殺出來的野路子神,他白鹿在神仙中也並不吃香。那群神仙個個講究血統尊貴,哪裡會將他這麼一個做過妖怪的山神放在眼裡?
總之不管在妖界還是神界都難已找到歸宿,白鹿前半輩子過得十分的不痛快。
這些喪氣話已經不必再提,因為白鹿的心中始終堅如盤石,管他是冷眼相對還是抗拒排斥,千百年過去了,他白鹿壓根都已經不會再當回事了,他總有辦法讓自己過得像野獸一樣瀟灑快活。
變故發生在十一年前,有一個小豆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