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潼此話一出,聖女喝血的動作嘎然而止,射向蕭山潼的目光,忽然變得凌厲又陰毒。
聖女嘴角的血跡滴落在地,虯鬚大漢和幾個苗疆少年伸出手,慢慢朝腰間兵刃摸去。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蕭山潼卻不慌不忙地坐在聖女面前,道:“你現在在練功期,可獨孤昭月卻囑咐過,德善聖女不在練功期,才讓我前來。”
聖女看了虯鬚大漢一眼,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她輕輕一笑,拿出了之前蕭山潼給她的信箋,她將信箋展開,放在了蕭山潼面前。
只見信箋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按計劃行事。
聖女指著信箋,問道:“說吧,什麼計劃?”
原來如此,什麼有用的資訊都沒寫,也難怪她當時拿著信看了那麼久。
但蕭山潼看著這五個大字,努力回想著獨孤昭月臨走前的囑咐,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他只得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
聖女伸出指甲血紅的玉手,捂嘴嬌笑,她雖在笑,眼神卻令人不寒而慄。
“這裡可是苗疆,是用毒者的天堂,你猜我有多少種辦法讓你開口?還是說,你覺得你的武功在我之上?”
蕭山潼也不知哪來的底氣,他絲毫不慌,淡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信上所說的計劃是什麼。”
聖女自然沒有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嘶—-
一隻頭呈三角,兩側有暗褐色斑紋的棕褐色長蛇,突然從聖女的衣袖中竄出,眨眼間纏住了蕭山潼的手腕!
蕭山潼只感覺腕上一痛,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手腕處已赫然多了一處血痕!
聖女得意道:“我養的這條龜殼花可聽話了,在苗疆有‘爛肉王’之稱。它雖毒性不是最強的,但卻是毒發時最痛苦的,平常我最喜歡把它帶在身邊了。”
聖女輕輕揮了揮手,那兇猛的毒蛇便像只溫順的小貓一般,乖乖鑽進了她的衣袖。
“你的傷口很快就會感到灼痛腫脹,那塊肉也會逐漸腐爛。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說出點我想聽的,我自會給你解藥。”
蕭山潼無奈地攤開手,道:“大姐,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聖女的耐心似乎被消耗殆盡,她一掌拍向桌面,長桌應聲而碎,木屑飛濺。
她手指呈爪狀,朝蕭山潼的脖頸抓去!
蕭山潼偏身閃躲的同時,長劍瞬間出鞘。
聖女的反應極快,眨眼間便變化招式,避開劍鋒朝他手腕攻去。
蕭山潼手挽劍花,護住自己身體所有她能攻擊到的部位。
聖女見短時間抓不住他的破綻,便乾脆不再出手。
她直直盯著蕭山潼手腕處還在流血的傷口,眉頭緊鎖。
“為何這蛇毒對你不起作用?”
蕭山潼又攤了攤手,道:“我不知道。”
聖女擺弄了一下指頭的戒指,對著他一揮。
一些白色灰塵被蕭山潼吸入,嗆的他連連咳嗽。
要知道聖女身上能用來攻擊的物品,都是劇毒,可蕭山潼除了咳嗽外,便沒有任何異常了。
聖女恍然大悟,瞪著蕭山潼道:“我就說你為何面對我,還能如此坦然自若,原來施德善那個臭丫頭把血蠶都交給外人了!”
虯鬚大漢和另外幾名少年一聽蕭山潼吃了“血蠶”,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血蠶可是我們苗疆最難得的毒物啊!”
“血蠶毒力霸道,吃了它,任何毒物都起不了作用,德善聖女為何會把它交給外人?!”
聖女怒氣衝衝道:“好,既然任何毒物都對你無效,我也就不跟你浪費時間了,去,把施德善叫來。我倒要看看,她勾結落冥淵殘黨,還將血蠶交給外人,到底是想做什麼?!”
蕭山潼回想起之前獨孤昭月囑咐自己,尋找德善聖女須得避人耳目。
可眼下這情況,這麼多人在場,就只差沒搭個戲臺子了!
蕭山潼思量片刻,抓起信箋便想跑,卻被聖女攔住。
那條龜殼花又爬了出來,半立在聖女雪白的手背上,盯著蕭山潼,吐著猩紅的信子。
聖女輕輕撫摸了一下那條龜殼花,漠然道:“雖然你武功還算過得去,但想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卻也沒那麼容易!”
蕭山潼無奈地看著虯鬚大漢離去,知道一會兒德善聖女便會趕來,他有些欲哭無淚道:“別啊,大姐。我只是獨孤昭月座下一個小嘍囉,她說什麼我便便做什麼,你別為難我啊!”
聖女似乎並不吃這套,她冷哼了一聲,拔出腰間一柄細長的環首刀,指著蕭山潼,喝道:“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別以為吃了血蠶,我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那環首刀刀身極細,看起來比一根手指粗不了多少,可落在聖女掌中,卻被舞地虎虎生風,威力十足。
環首刀刀風朝四面八方襲來,逼得蕭山潼無法出劍,只能防守。
聖女眨眼間便出了七八刀,她見縫插針,泛著寒光的刀刃如同一條敏捷的毒蛇,四處遊走,每一擊都抓住了蕭山潼防守的空隙,逼的蕭山潼節節敗退。
這女人真是不好對付,一時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
完蛋了,完蛋了,德善聖女一會便會出現,自己現在被這個女人纏住,脫身不得。若是讓獨孤昭月知道,事情辦砸了,血蠶會把自己啃成乾屍的!
蕭山潼想逃心切,當下施展輕功,躍上房梁,一劍劈開了天花板,瓦片木屑飛落,砸在聖女頭上,弄得她一時間睜不開眼。
“去!”
蕭山潼正欲衝出天花板,可那條龜殼花卻順著牆爬了上來!
他揮劍欲砍,可那毒蛇動作迅猛,眨眼間便爬上了他的脖頸!
胡亂揮劍可能會割傷自己的咽喉,蕭山潼不敢再出劍,只焦急地用手撕扯著脖子上的毒蛇。
“休傷和熙姐姐!”
這聲音剛出之時,彷彿人還遠在天邊,可下一秒,一團紫影從天而降,一腳踢在蕭山潼後背,將他狠狠踹下了房梁,他在半空中及時調整落地姿勢,才不至於摔個狗啃屎。
唰—-
唰—-
他一落地,就見面前刀光一閃,兩柄環首刀刀尖已然懸在了自己鼻尖!
“回來。”
蕭山潼脖子上的龜殼花從他身上爬了下來,又爬上聖女的小腿,鑽進了她寬大的衣袖。
叮鈴鈴—-
紫衣少女手腕,腳踝都戴著銀鈴鐺,她一動,銀鈴鐺便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響聲,那聲音久久不絕於耳,一聲一聲迴盪在耳邊,似乎能擾人心智一般,一時間竟讓蕭山潼忘了自身的處境。
紫衣少女問道:“和熙姐姐,這個男人是誰?你們為何會動起手來?”
和熙聖女怒極反笑,道:“施德善,你不認識他嗎?他可是獨孤昭月派來,專程找你的!”
蕭山潼背後一涼。
這紫衣少女就是德善聖女,她與獨孤昭月的計劃若是暴露,自己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怎麼辦?怎麼辦!
德善聖女愣住了,喃喃道:“獨孤昭月的人?”
和熙聖女冷笑了一聲,指著蕭山潼手中的信箋,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裝蒜嗎?”
德善聖女很快回過神,她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蕭山潼,然後直直朝和熙聖女跪下。
和熙聖女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德善聖女,怒道:“勾結落冥淵殘黨,還將血蠶交與外人,你這明顯是要造反,可不是跪一跪就能一筆勾銷的!”
德善聖女知道事到如今,再裝傻充愣已經沒有用了,乾脆大大方方承認道:“是,我是與獨孤昭月有來往。為了與她達成合作關係,我交出了血蠶蠱術。”
和熙聖女皺眉道:“你這是在認罪嗎?你可知背叛苗疆,會有什麼下場?!”
德善聖女搖了搖頭,淚眼婆娑道:“不,姐姐。我沒有背叛苗疆,我這些天都不敢告訴你,無憂她,她被綁架了!”
和熙聖女聞言,勃然大怒道:“荒唐,麻無憂可是我苗彊聖女,誰能敵得過她的毒蠱術,誰又有這個膽子,敢對苗疆動手?!”
德善聖女捂頭痛哭,道:“綁架無憂之人並未透露其身份,可他們以無憂性命威脅我,讓我交出連心蠱秘籍。此秘籍只有聖女才可修習,是苗疆最為頂尖的秘法,雖然無憂是我的親姐姐,可我也萬萬不能將連心蠱交給外人!”
和熙聖女聽到這裡,對德善聖女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她俯身將德善聖女扶了起來。
德善聖女擦去臉上的淚珠,道:“這事我一直都不敢告訴長老們,若是他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答應用連心蠱交換無憂,他們會逼我發動連心蠱,殺了無憂,以保我苗疆安定。所以,姐姐,我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長老們!這事苗疆長老不會幫我,我只能求助獨孤昭月,姐姐,求你保密!”
和熙聖女看看她,又看看一旁滿臉疑惑的蕭山潼,一言不發。
她既不答應,也不拒絕,然後轉身離開了。
一旁的虯鬚大漢和幾名苗疆少年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主子,不明白她的意圖。
“聖女,我們現在是?”
和熙聖女看了他一眼,道:“愣著幹嘛,我們走。”
“是。”
他們走了一陣,直到那幢房子成了遠處的一個小黑點。
虯鬚大漢終於忍不住問道:“聖女,雖然德善聖女很可憐,但事關重大,我們真的不告訴長老們嗎?”
和熙聖女冷笑了一聲,道:“明天一早你便將今夜發生的事,都告訴長老,包括她勾結獨孤昭月一事。”
“可是,無憂聖女她。。。”
和熙聖女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道:“施德善,是一個性格跟自己名字完全相反的女人,我不覺得她會為了救人,而這樣煞費苦心,就算那人是自己的親姐姐也不例外。”
。。。。。。
蕭山潼看著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德善聖女,安慰道:“對不起,是我壞了事,但你放心,你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德善聖女翻了一個白眼,道:“你今年多大?”
蕭山潼雖然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道:“十九了。”
德善聖女呵呵一笑,道:“以你的城府,能活這麼久著實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