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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應心頭一突,轉身便跑,頃刻間無影無蹤,只剩下長孫聖海還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君子,溫潤如玉,雖然早年經歷了不少苦難,但相比許應,他在應變之道和豁達之道上還是要差很多。
突然,許應呼嘯而回,抓住他的手向外狂飆,喝道:“跑——”
那兩口棺槨中的一老一少兩具屍身張口,鯨吞天地元氣,霎時間無數星辰飛來,紛紛炸開,化作純粹的能量向他們口中跌落!
長孫聖海回頭看去,但見適才被他們引來的那道星河,頃刻間已經消耗大半!同一時間,星空也在跌落,縮短,彷彿這兩具屍體便是兩個莫大的黑洞,將時空撕碎,揉成一團吞入腹中!
時空,也是大道,也會被他們吞噬!
“道主!”
長孫聖海醒悟過來,失聲道,“從塔中脫困的,是道主屍身!”
許應將他放下,說道:“別管他是道主還是佛主,都是要我們的命的,快走!”
長孫聖海立刻加快速度,兩人一前一後,奮力奔逃。
他們的速度極快,腳步跨出,時空收縮,追逐月月皆在遲尺之間,輕鬆跨越。
但他們的身後,時空卻在不斷收縮,讓他們與天地風雅塔的距離並沒有飛速拉開,許應心中一沉,隨即飛速道:
“去尋其他師弟!“
長孫聖海聞言,立刻跟上詢問道:“那四位師弟身邊是否有一位道主?我曾遠遠看到他擊殺昭界天帝的情形!”
他指的是紀蒼道主,若是紀蒼道主出手,定然能夠除掉這兩具道主之屍!
只是他們二人都不知道,紀蒼道主因為恐懼劫運,早在劫運剛剛爆發時,便已經衝出昭界,乘船入海,不在在這裡了。
突然,兩具屍體一左一右,從棺中平平飛出,向許應、長孫聖海追去!
通天道主眼中閃爍寒光,從華道主、林道主和羅道主的臉上逐一掃過。
適才他們說並非他們動的手腳,但只是託詞,騙得了別人,騙不過他。
天地風雅塔是羅道主的至寶,昭界兩位道主的屍身便放在此寶之中,以那兩具屍身的力量,根本無法擺脫此寶的鎮壓!
而且,這兩具道主之屍倘若是感應到故鄉的氣息才因此脫困,為何不在進入昭界時便脫困,為何不在紀蒼斬殺帝主趙赫時脫困?
為什麼偏偏在許應和長孫聖海對決時脫困?
無非是看到這二人如此驚才絕豔,不想他們成長起來,因此動了殺心!
只是,動了殺心的人是他們三人中的誰,或者是他們三人都動了殺心,這便不是通天道主所能知曉了。
突然,通天道主振衣拂袖而去。華道主察覺到他的怒氣,搖頭道:“還是年輕。”
林道主嘆道:“他以為是我們故意放出這兩具道主之屍,為了殺死許應與長孫聖海,覺得我們太小家子氣,不願與我們為伍。所以走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這麼做的確是小家子氣些。”
羅道主目光閃動,道:“他們兩人,倘若出眾,與我們一樣出眾,還可以容納容忍他們。但他們比我們還要出眾,難免不讓我們動了殺心。”
華道主道:“通天離開,說明與我們還不是一心。”
羅道主笑道:“他是異族,而我們是聖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就在此時,突然通天道主轉身疾馳而來,霎時間劍光閃爍,劍未至,滔天的殺意侵襲,讓華道主三人眼前一片猩紅,再無他物!
三位道主心中,一驚急忙各自閃避。
華道主翻身便將落英神斧抄在手中,林道主後退之時,囚道神槍已然在手。羅道主的天地風雅塔處在兩個宇宙之間,維持通道,沒有法寶在手,不由心臟通通跳動,便要動用自己收集的那些先天靈寶,混沌靈根!但他隨即想到華道主、林道主都在這裡,定然不容通天道主放肆,當即按捺不動。
那劍光激盪,下一刻一柄長劍貫穿兩大宇宙之間的通道,刺在天地風雅塔上!
天地風雅塔劇烈震動,接著塔中有鮮血汨汨流出!
通天道主收回誅仙劍,轉身向外走去,澹澹道:“果然如此塔中,藏著的應該是分身道身之類的東西。害我弟子,先收利息。下次倘若再這麼做,休怪我無情,送你們化道。”
華、林、羅三人勃然大怒,目視他遠去。
“通天一點臉面也不留給我們,真是太狂妄了!”
羅道主怒道。剛死掉的是他的分身,塔中還有幾個是他的弟子,適釋放兩具道主之屍,便是他的分身和弟子所為。
通天道主適才一劍,斬在風雅塔與他之間,並未觸碰到他和風雅塔,但也沒有覺察到有法力、神識上的聯絡。
因此懷疑塔中,有他的分身或道身,所以夫而復返,一劍刺在塔上,將他分身與弟子震得粉碎!
昭界,許應和長孫聖海風馳電掣,衝向昭界的下界。
昭界天庭已經毀在此次的寂滅浩劫之中,那些昭界不朽又在四處殺人,試圖滅絕凡間,延緩劫運的到來。
青玄、聖尊、悟空和石天養則在殺這些不朽,同樣也試圖延緩劫運。
下界早已亂成一鍋粥,青玄、聖尊和悟空道人已經是不朽,他們的道紋更強,功法也得到補全,來到彼岸後更是參悟太一收藏的各種典籍,早就將自己的不足之處補全。
他們的修為實力,也遠勝在三界之時。
至於石天養雖然不是不朽,但石族生而強大,千條手臂持有千般法寶,實力也是極為驚人。而昭界的不朽修煉的是彼岸所傳的殘缺功法,實力與當年的明道帝相差不多,遠不如青玄等人。
雙方交鋒,往往在一招之間,昭界不朽便敗落身死。
他們各自分開,為延續昭界眾生的氣運而戰。石天養正在與一位昭界不朽廝殺,那位不朽卻也不弱,修煉的是道勝子的輪迴之法。
道勝子死後,他卻未死,修為實力反倒比從前更強,調運輪迴洞淵,催動輪迴大二道,讓石天養頗為狼狽,一時間拿他不下。
就在此時,許應和長孫聖海從天而降,不由分說便將石天養架起,飛速離去。石天養急忙道:“我能殺掉他,不用你們幫手。”
他剛剛說到這裡,卻見紅光撲面而來,兩個帶著濃濃屍氣的怪人飛速撲來,所過之處,群星紛紛坍塌內陷,崩潰瓦解,化作純粹的能量,向那兩人湧去!
不僅如此甚至剛與他對決的那位昭界不朽中的高手,此刻也立腳不穩,向那二人滑去。
“彭!”
那位不朽就此炸開,肉身元神也化作滾滾的能量,向那兩具屍體跌落!
“獻祭?
石天養聲音沙啞,失聲道,“這兩具屍體是死掉的道主?哪裡來的?”
“不知道!”
許應飛速道,“從一座塔中,逃出來的!塔中老屍想要復生,須得先進行一場血祭,能復生!他們還未復生,我們還有機會除掉他們!”
石天養聽,到這裡,沉默下來,心道:“難道不是他們還未復生,我們還有機會逃走?”
說話之間,他們尋到青玄,將青玄帶起,飛身而走。後方,兩尊道主之屍的修為漸漸提升,只是血祭並未完成,始終不能復生。
青玄回頭看去,心頭一突。
對於血祭復生,他並不陌生。
當初他跟著許應來到彼岸,到了通天的隕落地,便發現通天道人雖死,但卻在這裡舉行一場邪惡的血祭。
最終是許應用玄皇道界經引來許多不朽、真王、和道君,完成這場血祭,通天因此復生成為道主。
紀蒼也是如此。
“這兩具道主之屍,也是需要獻祭大量的強者,才能復生!”他心中暗道。
許應等人飛速尋到悟空道人,又去尋找聖尊,後方,那兩具道主之屍也在沿途肆意吞噬一個個世界,殘殺一尊尊昭界不朽,獻祭給自己。
他們的修為實力越來越強,距離許應等人也越來越近。
他們造成的時空坍縮,甚至拉扯著許應等人,讓許應等人的速度大不如從前。
突然,悟空道人看到聖尊,連忙道:“許道祖,聖尊在那裡!”
許應努力向聖尊奔去,卻見自己距離聖尊越來越遠,心知不妙,急忙鼓盪所有法力,將悟空道人遠遠丟擲,喝道:“讓聖尊祭旗!”
悟空道人呼嘯飛出,兩大道主之屍的法力籠罩範圍,直奔聖尊而去,高聲叫道:“聖尊祭旗!“
聖尊聞言,不假思索,立刻將自己那面離地焰光旗祭起,頓時火焰彌空!
同一時間,悟空道人也將自己的那面素色雲界旗祭起,雲海翻湧!
而許應、長孫聖海等人此刻已經向著兩大道主之屍跌落,他們視野之中,遠處的時空扭曲,形成圓形。
而近處的時空則不斷坍毀滅,崩碎化作純粹的能量!
天地間的大道也在崩碎之中,甚至包括他們這些強大的存在,自身的大道也在破碎之中!
“祭旗!”
許應暴喝,祭起混道杏黃旗,獵獵的旗面撕破扭曲的時空,留下玄黃二色。
青玄也自催動青蓮寶色旗,旗面展開,道光中一座十二品青蓮浮現。
這四面大旗被他們祭起,頓時形成四旗門陣,將那兩尊道主之屍形成的破碎時空撕開!
大旗獵獵,旗面橫跨長空,不知多少萬里,生於混沌中的靈光煞是奪目。
那兩尊道主之屍衝來,突然間許應揮展大旗,開啟門戶,兩具道主之屍衝入門戶之中,進入四旗門陣。
許應踟跌而坐,青玄、聖尊、悟空道人也各自坐下,肅穆莊嚴,各自元神祭起,催動四旗門陣,竭盡所能困住那兩尊道主之屍。
長孫聖海和石天養則在一旁壓陣,催動法力加持一面面大旗,助他們煉魔。
六人在此枯坐,只見四旗門陣中吼聲震天,那兩尊道主之屍時不時發起衝鋒,試圖破開這座大陣,甚至旗面浮現出一張張巨大的面孔,向外衝去。
但好在先天靈寶非同凡響,屢屢將道主之屍擋下。
他們煉了六七天,那兩尊道主之屍還是生龍活虎,反倒是六人都被累得氣喘呼 籲,修為法力跟不上來。祭起先天靈寶,損耗太大,即便是不朽也無法長時間堅持。
眾人咬緊牙關,繼續催動四旗門陣。
又過一天,兩具道主之屍的實力越來越低,陣中,甚至傳來一股股腐臭氣味。許應起疑,讓石天養替自己掌握杏黃旗,起身來到杏黃旗旁,向旗中走去。
但見旗面出現一座門戶,隨他走來而自動開啟。
許應走入門戶中,從旗面中穿過,過了不久,他尋到兩具道主之屍,只見放在塔中數千萬年不壞的道主之屍,此刻竟然腐朽潰爛,遠沒有之前的凶神惡煞的樣子!
“劫運,是劫運……”
許應看到兩具屍體的慘狀,突然心有所悟,“他們是昭界的大道之主,雖然化作了屍體,但其大道傳承,依舊來自昭界。此次昭界劫運爆發,殺劫來襲,他們作為死去的道主,也要償還天地因果。”
許應腦後,因果金輪浮現,因果之眼睜開,默默的注視著兩具道主之屍。
果然,有莫名的因果連線著他們。
道主看似不沾因果,實則還在天地大因果之中,無法逃脫。
這兩具屍體試圖復生,汲取昭界的天地大道,獻祭吸收昭界的不朽,試圖活命。但實則他們將昭界的劫運也一併吸收。
許應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看著他們腐朽,破滅,屍骨無存,心道,“劫運在他們身上爆發的速度,比其他人更快。他們不是被四旗門陣所摧毀,而是被劫運所趁,被殺伐大道所殺,被寂滅大道毀滅。”
他向外走去,待到許應走出四旗門陣時,籠罩整個昭界的劫運,突然間消散,像是從未出現過。許應感受到劫運的退卻,目光掃向滿目瘡痍的昭界,只見群星零落,世界蕭條。
“這場天地間的因果所有人都在其中,無人能夠跳脫。不朽不能,大道主也不能!那麼,是否有真正的超脫?”
他低聲喃喃自語,“彼岸,轉嫁劫運,是否能永遠的轉嫁下去,沒有劫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