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魚身死道消,讓遠處紫衣少女黃衫少年等人都是一驚。
顧飛魚是無極宗選定的當代宗主,有仙人保駕護航,封印三千年留在當代,肩負起振興無極宗的重任。
他是開闢人體六秘,儺氣兼修的煉氣士,可以說是古老時代的智慧結晶。他的修為實力,絕對是同儕之中的佼佼者。
更何況,他還有仙家的金篆仙籙護體,不破金篆仙籙,難以殺他。
但就算是飛昇期的煉氣士,恐怕也對金篆仙籙無可奈何,不是金篆仙籙太強,而是看都看不懂,談何破解?
但顧飛魚的死,讓他們意識到,即便是仙家的金篆仙籙護體,只怕也不能保全自身,還是有被人擊殺的可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黃衫少年望向許應,低聲道,“此人不弱於我,只是可惜了。得罪了仙家,還能有命?”
他飛速離去,目光閃動:“此地將變成修羅場,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先走為妙!”。
紫衣少女等人也紛紛看出兇險,各自飛速離去,遠離許應。
他們剛剛離去,便見那金篆仙籙靜止在空中,仙籙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小輩,你讓我下來較量,而今我來了。”。
那仙籙顯化仙光,竟然從仙光之中走出一個白袍白髮白鬚的身影,伴隨著他身形移動,一種奇妙的道音漸漸從低到高,向外散發開來,聲音越來越洪亮!
他便是無極仙翁,吸收仙籙能量,在下界造就一個化身,替自己辦事。
他要顯化,懲戒這個無法無天之徒!
伴隨著他體內的仙道之音傳出,四周風捲雲湧,天地大道紊亂,地面裂開,滾滾岩漿湧出,狂風呼嘯,火焰從裂開的時空中滲透出來,仙籙四周的空間斷裂,化作無數琉璃般的碎片飛舞。
地水風火,完全混亂!
而在更遠的地方,山體震動,草木瘋長,距離稍微近一些的儺師、煉氣士慌忙奔逃,跑著跑著便化作一灘爛肉。
伴隨著仙道之音的傳出,四周一幅末日景象,即便是許應體內的元氣也在蠢蠢欲動,無論武道真氣還是劍道法門,統統壓制不住,便要反噬自身!
無極仙翁的身形金篆仙籙散發的仙光中向外走來,越來越真實,眼看他便要從仙籙中走出,突然大鐘飛來。
許應手抓鐘壁,手掌勐地一拍,拍在鐘壁上的“囚”字道文上。
“咣!”
鐘聲震盪,那金篆仙籙中走出的仙翁露出驚訝之色:“你這封印,從哪裡來的?”
他的身形晃動,依循著莫名的軌跡,竟然避開“囚”字道文的封印!
許應雙手交扣,正對著大鐘,十指搭在一起形成五個囚字,勐然催動大鐘威能,
伴隨著鐘聲,那囚字道文不斷爆發,向無極仙翁鎖去!
無極仙翁的化身要汲取金篆仙籙的能量,無法離開仙籙,否則便無法顯化,在仙籙這麼大的空間,他的身法就算如何精妙,也無法抵擋許應如此生勐的攻擊!
只見一層層立體囚字交錯,將他層層封印,仙籙連同無極仙翁的化身一起,被封在一個方方正正的囚字之中。
“小輩,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囚籠中,無極仙翁的化身緩緩仰起頭,面色陰沉道,“你殺了真仙在人間的傳人,你得罪了真仙,你將有罪。
罪字落下,仙道之音從囚籠中傳出,天地變色,仙道汙染四面八方侵襲而去。
“七爺,蟲!”。
許應體內大道沸騰,難以控制自我,有自毀趨勢,急忙大聲道,“蟲!”。
蚖七正從隱景潛化地中游出,聞言怔,隨即醒悟,急忙張口,口中另一個囚字封印飛出,也是一塊囚字立方體這個封印之中是一隻蟲子,有翅有腳,長著一對剪刀狀的口器,在囚字封印中不安的走來走去,不斷振翅,卻無法飛起,也無法剪斷封印。
此蟲,正是吃掉了愁容老者符毅的蟲子,被許應封印,一直存放在蚖七的腹中。
許應抬手抓住這個囚籠,勐地重重一拍,將封印著蟲子的囚籠狠狠拍入封印無極仙翁化身的囚籠之中。
兩個囚籠,連為一體。
“我知道你是誰了。
無極仙翁的化身看到那隻蟲子,顧不得唸誦仙道之音,臉色劇變,厲聲道,“你是許應!你回到了崑崙山!下界的囚籠失控唔唔唔......
他還未說完,那蟲子突然分裂成無數細小的蟲,呼嘯撲來,將他淹沒。
無極仙翁化身在蟲群中掙扎,頃刻間便被啃得一乾二淨,甚至連那道金篆仙籙也被吃得乾乾淨淨,半點不剩!
許應看得心驚肉跳,探手抓向立方體囚籠,手掌有些哆嗦。
蚖七也看得心驚肉跳,連忙道:“阿應,這個蟲子別放在我肚子裡了,萬一哪天咬穿了囚籠跑出來,我還不夠蟲爺打牙祭!
“放心放心,這蟲子沒有智慧,破不了囚字元文。”
許應安慰道,“囚字元文是封印我的,若是這麼容易便被破解,那麼我早就可以破除封印了。”
話雖如此,他也惴惴不安,又催動鐘壁上的囚字元文,加深封印。
小巧的囚籠中,那蟲子兇惡異常,每每振翅飛起,便要撲出來將他們撕碎,但好在它變化,囚籠也跟著變化,始終能將它困住。
紫色仙草飛出,好奇的打量這隻蟲子,那蟲子見到它,便愈發興奮焦躁,在囚籠中走來走去,似乎很想撲上來把它吃掉。
許應驚訝道:“難道這種蟲子是用不死仙藥養大的?墳頭草,你截斷些根鬚給它嚐嚐。”
紫色仙草惱怒,打算給他點顏色,但想到許應埋伏天數外神的情形,便有些恐懼,
沒有下手。
許應詫異,以為這株草改了性子,心道:“七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沒有騙我。草爺跟了我這麼久,也變得儒雅隨和。”
高師青渾身是血,從隱景潛化地中踉蹌走出,看到許應連無極宗的仙人化身也餵了蟲子,心中凜然,便要離開。
“不留下來說說話麼?”許應澹澹道。
高師青連忙停步,訥訥賠笑,道:“許公子,好久不見。”
許應疑惑,仔細想了想,確信自己從前沒有見過他。
高師青連忙道:“當年你進入神都,許多世家都前來相迎,我那時還不是儺仙,只修煉到洞天八重,在人群中遠遠見過許公子。”
許應輕輕點頭,詢問道:“高家何時與無極宗聯絡上了?”
高師青唯恐觸怒他,小心翼翼道:“世家與宗門聯合,本不矛盾。宗門雖然底蘊深厚,又有仙家撐腰,但畢竟只有一人兩人存活到現在。這些門派想要發展,也須得依靠世家的力量。我高家在泰山一帶經營,把持節度使、縣令,掌管鄉下的草民。無極宗收弟子,也須得我高家點頭。我高家儺氣兼修,也要把門閥子弟送到無極宗,將來無極宗也有我高家的一半。”
許應問道:“平頭百姓和貧民子弟呢?”
“當然是公平競爭。”
高師青忍俊不禁,哈哈笑道,“不過那些苦哈哈哪裡能爭得過我們世家?採藥煉丹,挖礦煉寶,培煉魂魄,哪個不需要大筆大筆花錢?而且名門大派,處處花錢,苦哈哈窮哈哈能給名門大派多少錢?能有我世家門閥給的多?像無極宗這樣的名門大派,貧民子弟肯定越來越少。”
他說到這裡,臉色一苦,現在連無極宗主顧飛魚都被許應殺了,高家飛黃騰達的路子又少了一條。
但好在狡兔三窟,高家不止與無極宗聯合,還與其他幾個門派聯合,無極宗沒了,也阻礙不了高家的崛起。
許應有些失望,喃喃道:“這就是門閥,這就是門閥......”
他原本以為宗派的出現,可以解決世家治世的難題,給凡人更多出人頭地的機會,沒想到會是世家宗派強強聯合的場面。
他們強強聯合,哪裡還有平頭百姓的出頭之日?
“超級天劫,飛仙路斷,他們被堵住無法飛昇,無法成仙。但一個普通人,想要成為他們又談何容易?”
許應喃喃道,“普通人想要飛黃騰達,難度不啻於超級天劫。所有人都盯著如何渡劫,如何飛昇,又有誰來為他們說話,又有誰為他們張目?”。
高師青笑道:“許公子,你杞人憂天了不是?平頭百姓還好說,那些貧賤之人,
連媳婦都娶不起,飯都吃不上,自然就絕種了,何須替他們煩憂?”
許應眼角抖了抖,揮手道:“你走吧,我不為難你。”
高師青慌忙離去,心道:“我高家多頭下注,無極宗毀了,還有其他宗派。就算是換了皇帝,我高家的地位也不會動搖分毫!”
許應向大鐘丟個眼色,抬手在自己脖子上虛虛抹了一下。
大鐘會意,凌空飛去。
過了片刻,遠處傳來一聲鐘響,大鐘渾身是血的飛回來,道:“阿應,他讓我問你,為何說話不算數。”
許應詫異道:“我又沒有為難他,是你殺了他,與我無關。
大鐘悻悻道:“阿應,這次我出了大力,受損嚴重,此間事了,你放在七爺肚子裡的寶貝兒,取出來一些給我,我去見嬋嬋老祖,請她為我療傷,順帶重新煉一
煉。”
許應應允。
大鐘心中大喜。
蚖七卻暗自警覺,心道:“笨鍾最近變得聰敏了許多,剛才使出多種法門,分明是偷偷用功,把我與它的差距又拉開不少。我若是顯得很沒用,豈不是地位越來越低?”
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修行,爭取早日趕上大鐘。
“只有墳頭草還老神在在,早晚要變成沒用的草,地位被我所取代。”蚖七心道。
許應繼續向前走去,心中默默道:“但好在還有劍門。我劍門選拔弟子,便不能像無極宗那樣。只是,單純有劍門還不夠,還需得有九龍山,還須得有峨眉,以及更多的門派。他們選擇弟子,不是看對方的身家,不是看對方的祖輩是誰,而是看弟子有沒有相應的華資質。”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是盛世。每個人都陷入自己的困境,無法出人頭地,絕非盛世。”
突然,許應遠遠望見一片山巒之間居然有一片瓦舍,心中不由激動:“是許家坪嗎?”。
他加快腳步,向那片瓦舍趕去。
崑崙大雪山,冰雪神女突然心有所感,化作一片冰雪融入雪山之中。
雪山中,暴風雪再度來臨,比先前更加兇惡,封鎖崑崙境的入口。
然而來人實力強大,頭戴斗笠,駕馭一艘小船在風雪中穿梭,一路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風雪更緊,那斗笠男子身後浮現出六座洞天,蘊藏莫名威能,六大洞天籠罩之處,風雪靜止。
“山人借道,並無惡意。”那斗笠男子站在船頭,向雪山施禮。
風雪中,冰雪神女隱隱現身,打量來人。就在此時,又有幾股強大的氣息降臨,穿過風雪,向崑崙進發。
冰雪神女微微皺眉,自知無法抵擋這些人,當即揮袖,風雪稍稍止歇。
“為何突然來了這麼多強大的存在?”她驚疑不定。
斗笠男子駕著小船從風雪中駛過,他像是也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小船微微放緩,心道:“你們是來尋不死仙藥的,還是來尋六位儺祖的?當年,祖龍泰山封禪的時候,你們也在吧?你們也看到了六位儺祖向祖龍賜仙藥的壯觀景象。
他微微冷笑,低聲道:“這世上,真有掌握六種仙藥的健祖嗎?我為何有點不信?”
小船飛出雪山,進入崑崙墟。
“崑崙真正的價值,不是六位健祖,也不是他們掌握的仙藥,而是仙緣,飛昇的仙緣!當年黃帝駕龍飛昇的仙緣,我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