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學,明朝版希望小學麼?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可惜皇帝還是小家子氣了一些啊!”
大明洪武十三年正月,應天府轄下江寧鎮錢家莊,看著眼前由‘自家’祠堂簡單改建而成的社學學堂,雙手各提了一摞書籍跟筆墨紙張的錢寬,此刻卻是不由得哂然一笑。
錢寬,大明應天府江寧鎮錢家莊獨苗,龍鳳十年生人。五歲喪父,由其寡母周氏撫養成人。
當今皇帝當年攻打金陵時,因故土難離或者說家財難捨的原因,其父錢留卻是冒險留了下來,並未如同其它地主富戶一樣選擇逃走躲避兵災。
因此,在老朱奪取金陵後,這份冒險自然也是得到了相應的回報。錢家祖傳下來的十頃良田及房屋卻是得以儲存,並未被老朱的新官府所沒收。
所以,如今的錢家倒也算得上是江寧縣首曲一指的大地主。
而作為錢家獨苗的錢寬,其今後的生活自不必說,必定是如其名字一樣,‘錢寬’!
只不過,除了錢寬自己之外,無人知曉的是,作為錢家大少的他,六百餘年後其名字依然還是叫錢寬!
沒錯,眼前的錢寬便是那傳說中的穿越者了!
從一個二十一世紀患有晚期癌症的‘人礦’錢寬,稀裡糊塗的穿越成了大明洪武年間一名擁有千畝良田的地主家闊少,終於成了不再為衣食勞碌、名副其實的‘錢寬’!
“小家子氣?哼,你倒是說說,咱……咱們陛下怎麼就小家子氣了?若是今天你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就在錢寬哂然一笑的話音剛出口之際,一道帶著濃濃威脅之意的冷哼聲,卻是十分突兀的從其身後傳入了他的耳中。
……
‘特喵的,又想馬兒不吃草,又要馬兒快快跑。從官員俸祿到衛所軍,再到眼前這社學,總是想著以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兒,這難道還不叫小家子氣麼?’
看著眼前五十多歲、衣著樸素但卻滿面怒氣的方面大耳老者,即便報著息事寧人的心態,錢寬也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起來。
沒辦法,誰叫這突然冒出來的老傢伙的態度實在太過強勢、太過惡劣了呢!
自已不過就是一時感慨之下的隨口一說而已,卻是因此被人當成了把柄威脅,這他孃的換成誰誰又能坦然受之?
“這位老伯,小子方才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而已。況且小子說的乃是陛下太過節儉,可沒說過什麼小家子氣的話。”
然而,吐槽歸吐槽,這該狡辯……呃,該解釋還是要解釋的。
畢竟這可是‘萬惡’的封建主義社會,若是自己認下了這誹謗皇帝的事兒,那不是壽星老吃砒霜嗎?
“咋的,男子漢大丈夫,有種說卻是沒種認了?”
面對錢寬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狡辯,一臉鄙夷的老傢伙卻是使起了激將法來。
‘切,小家子氣又怎麼了?老朱不止是擺脫不了小農思想的小家子氣,而且還好大喜功呢!’
盯著老傢伙那帶著帶著強烈鄙夷之色的表情,錢寬卻是忍不住又給老朱扣上了一頂好大喜功的新帽子來。
當然,有了先前教訓,這一次這誹謗皇帝的話他也只是在心裡說說而已。從嘴裡蹦出來的,自然卻又是另一番話了。
“我說這位老伯,咱認啥認?再說了,這事兒還用得著咱說嗎?‘您老’難道不知道自己看看?”
強壓下心中想要反駁的衝動,帶著幾分譏諷之意,錢寬卻是抬手指向了幾對剛好從社學出來鄉民父子,轉移起了老傢伙的注意力來。
不用說,那幾對鄉民父子,自然是帶自家孩子前來社學‘報名’的。
與後世的學校差不多,這個時候,大明社學的春季學期入學報名時間也是安排在正月十五之後。
“哼,這有啥好看的,幼有所教難道不好?”
轉頭看了眼錢寬所指的方向後,自小就沒上過學的老者,卻是帶著一臉自得不已的表情朝他望了過來。
“俗話說望子成龍,天下為人父母的,哪個不希望自已子孫有出息?陛下讓咱老百姓的娃兒有讀書的地方是不錯,只是牛不喝水強摁頭,你就沒發現他們都面有愁苦,滿臉的為難麼?”
看著老傢伙臉上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得意感,錢寬卻是再次語帶嘲諷的冷笑了起來。
“啥,牛不喝水強摁頭?”
聽錢寬這麼一說,再次轉頭看了看正走過來的幾對鄉民父子後,老者臉上的自得表情卻是漸漸消失了。
沒辦法,因為錢寬說得沒錯,幾個鄉民臉上的表情,除了愁苦就是為難,根本就沒有半分為子女入學應有的歡喜、欣慰之色。
“幾位鄉親,看你們似乎面有為難,莫非這讓娃兒讀書識字、多學點兒本事還有啥不好的地方?”
看著幾個面帶愁苦的鄉民父子,老傢伙卻是舍了一臉嘲諷的錢寬,直接大步朝幾個鄉民迎了上去。
“這位先生,不是小人們不願讓娃兒讀書,只是這書小人們實在是讀不起啊!”
雖然老傢伙衣著樸素,但怎麼著也是身著長袍。所以聽到其詢問後,幾名麻衣短打裝扮的鄉民趕緊有些拘謹的拱手行禮起來。
“讀不起?咱記得陛下詔令社學是不收學費的啊,咋還會讀不起呢?莫非是你們這裡的社學向你們收錢了?”
聽到幾個鄉民說到讀不起書,抬頭望向眼前的錢家莊社學,眉頭一皺間,一抹殺意也是瞬間從老傢伙眼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