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馬速很快,前面那夥人的衣角一直能看到在視線中。
大概也是惱的,他們大吼:“再追過來,待會你看見的就是她的斷手!”
沈確眸中都是深藏的戾氣,聽完後他又運氣企圖衝破被封禁的內力。
但是沒用,無論他怎麼用力,那內力就如同泥牛入海,渾濁一片。
這種有勁卻使不上的感覺——讓他更想殺人。
想將江潯也抓過來活剮,活活剝下人皮。
但隨即瞿少陵追上來,見了沈確這幅模樣,心中忐忑:“雖然是冒險,但是王妃昨夜跟我合計過,不會有事的,她身上到處都是能要那些人命的毒——”
“昨夜?”沈確擰著眉:“昨夜何時?”
“.......”
沈確睡了之後。
但是王妃當時交代了,她知道沈確昏迷的事情不要告訴他,做的計劃和打算也暫時先不告知他。
並且瞿少陵有猜測,就是那封禁內力的藥,王妃雖然是將計就計,可大機率她最想用的人,是沈確。
只要封禁了沈確的內力,他發力不了,就不會出現昨夜那種突然不省人事的情況。
——這是王妃說的。
雖然瞿少陵對中間的事情也還多有疑問,但是既然王妃是這麼說的,他也沒有置喙的立場。
“昨夜,回了宅子以後。”瞿少陵企圖含糊其辭:“王妃料到了他們今日會出來搶人,你看,她所料果然準確。”
沈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他還不至於傻到看不出來瞿少陵這人在打哈哈,卿酒酒昨夜回了宅子後就進屋了。
他親眼看著她房門關上,燈滅掉的。
好像有點明白自己身上內力封禁是怎麼回事了,難不成....卿酒酒早就猜到了?
她那麼聰明,只是短短接觸後就知道他身上有恙。
而他三番兩次躲避她要號脈的請求,本來就令她生疑。
再加上她別的懷疑,只怕她心底早就門清。
他合上眼一瞬,心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瞿少陵聽見他說:“那也不應該胡鬧,她再有主意,也不過是個兩手空空的女人。”
這話說的奇怪,並且似乎並不需要自己的回應。
瞿少陵將吶吶地:“我知道了。”
他沒覺得卿酒酒這番動作有什麼,若有,那也只是欽佩,因為過往聽過卿酒酒的傳聞中,她就是個披荊斬棘,名動天下的佼佼者。
因而當她帶著命令一般的態度商議此事的時候,瞿少陵本能地信任,覺得她一定能解決。
但是怎麼沈確的語氣聽起來,就算王妃能解決,他們也不能任由她去冒險?
就好像他媳婦經常愛湊熱鬧,經常愛去山林裡打獵,雖然次次都平安而歸,但是每一次知道她避著自己去,瞿少陵少不得訓斥上幾句。
因為怕她出事,任憑外人眼裡再強,她也是個需要丈夫保護的小女人。
沈確.....也是這種心理麼?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隨著馬匹慢下來,一路出了城往城西而去。
瞿少陵早部下的埋伏,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來報卿酒酒的方位。
直到天黑,那夥人已經離開了金陵地界,進了一處荒涼遠離城鎮的村莊。
還是個小村莊。
卿酒酒被顛了一路,差點就要吐出來。
眼看入了夜,四周的視線變得異常模糊,甚至四周圍還能聽見狗叫聲。
是那種非常落後的村莊裡,只有每隔很遠才有一絲微弱的燭火透出,整座村莊入了也就攏在深重的霧氣裡。
進村的路有人把守,駕馬的人似乎對了句暗號,才令那人卸下了阻攔的刀劍。
馬繼續跑了沒多久,在一處看起來是個老祠堂的地方停下來。
卿酒酒被扔下馬,幾乎站不穩,直接毫無形象地栽在了臺階上,膝蓋磕出好大一聲。
“唔——”
“多年未見,原本意氣風發的承安王妃,想不到如今這麼狼狽啊。”
調笑的聲音傳來,熟悉又陌生。
卿酒酒喘了口氣,抬眸,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江潯也的那張臉。
但她裝的訝異:“是你?!”
江潯也這個人的氣質,怎麼說呢,當年在燕京的時候,卿酒酒就覺得這人如同一條毒蛇。
看起來皮色鮮亮,可是時刻吐著信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露出獠牙。
他蹲下來,手上的摺扇一如當年,他挑起卿酒酒的下巴:“是我,驚喜嗎?”
“只是沒想到宣王殿下這幾年越混越回去了,從前只是吃百姓的賦稅,朝廷賞,現在開始啃百姓的骨頭喝他們的血了。”
這麼多年,時局事異,被改變的人確實不少,不過江潯也這樣的,令卿酒酒唾棄。
她話中的嘲諷非常明顯,江潯也笑著的臉瞬間沉下來:“本王為何變成這樣,你也不想想是因為誰。”
因為誰?
卿酒酒冷笑:“你想說季時宴?”
當年她回了燕京之後,聽過一些,說江潯也被季時宴整的很慘,幾乎丟了半條命。
不過她沒有留心,這人本就是個過客,卿酒酒甚至沒有想過有一天還能再見。
“別跟本王提他!”江潯也猝不及防變了臉色,攥著卿酒酒的頭髮拉近:“還好他已經死了,都是報應,當年惡事做盡,老天也要收走他!”
“他死不死不見得,不過你說這話不心虛麼?”卿酒酒絲毫不懼:“那些經過你手的姑娘,到底流落在哪裡?!”
兩百多條人命,江潯也死一萬次也不夠,她這麼冒險過來,也是要給那些人一個交代。
無論是不是還活著,遭受過迫害的女孩總要回家。
“在你知道之前,不如先聊聊趙康靖吧,”江潯也道:“將趙康靖交給我,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你也不希望為了那些賤民搭上自己的命吧?”
“趙康靖手裡有你定罪的證據,我怎麼會讓他到你手裡?”卿酒酒呵呵一笑:“你天真了吧宣王?”
沒等卿酒酒話落,江潯也的腦袋突然閃過一陣針扎似的疼痛。
只是一瞬間,卻讓他幾乎站不穩。
——他差點忘了,卿酒酒這人可是用藥高手。
“你、身上有什麼?”
明明雙手雙腳都被反綁著,卿酒酒怎麼還能耍出花招來?
江潯也臉色驟變,攥著卿酒酒搜她身上是不是帶了藥,可是沒有。
明明什麼都沒有,連隨身的小藥囊都沒有帶。
進村前也是有手下搜過身的,不然江潯也不敢這麼放鬆接近。
什麼都沒有,可是他的腦袋為什麼會越來越昏沉?
“撤!叫他們集結,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