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媽又不知在他面前說了什麼,讓他對她大打出手。
王彥軍見她不說話,坐在她身邊,放低了姿態,道:“你若是聽話,我怎麼會打你?你不咬我,我也不會那麼生氣,還有,我媽說你什麼,你就聽著,她畢竟是老人,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罵她滾呢?”
於凝凝含著淚,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再去看眼前令她無比噁心的男人。
往事一幕幕如過眼雲煙,剛結婚那年,王彥軍對她很好,每天早上,他會幫她把牙膏擠好、漱口水備好,對她關心備至,令她一度以為,他們會一直幸福地過下去。
自從他的“無能”之事長久地困著他,他就變了,面對於凝凝,他男人的自尊就不停地作祟,令他在她面前抬不起頭。
幸好,王彥軍因為工作分配,導致他們分隔兩地,很久才能見一面。
但這一面,還不如不見。
走在馬路上,從來都是一前一後,有次,她來大姨媽,腳後跟也被高跟鞋磨破皮了,走路特別慢,王彥軍兀自朝前走,將她甩在身後,還不忘回頭惡聲催促。
那時候,她就在想,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是趕著投胎嗎?
一天夜裡,於凝凝突然生病,疼得她冷汗直冒,難以入睡,她只能跪趴在床上,捂著胃,蜷縮著一整宿,直到第二天,她才緩過來,有那麼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會不會是胃穿孔。
在一次工作中,於凝凝從臺階上摔下來,手中的杯子摔破,劃傷了掌心,被同事送到醫院,醫生檢查後,也禁不住一嘆,這若是再割得深一點,手筋就斷了。
後來,她手掌的位置,縫了七八針,直到現在,還有一條長長的蜈蚣形狀的疤痕橫在那裡。
於凝凝躺在醫院,給他打電話,他卻冷淡地說工作忙,來不了,然後一句關心、緊張的話都沒有,就果斷地掛了電話。
冰冷的醫院,她獨自一個人去做縫合手術,獨自打吊針、上廁所……
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她覺得自己真的過得很慘淡,這算是骨灰級的崩潰了吧!
淚水,在那一刻,再也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當她走出醫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回到家,王彥軍非但沒有一句關心的話,反而罵她走路不長眼睛,一句“咋不摔死你”,令她的心像被寒冰深深地刺入,凍得她無法呼吸。
那種感覺,如臨深淵中的孤獨與絕望。
這就是生活,血淋淋的生活,醜陋的生活。
一些回憶,她會將他們冰凍起來,直到有一日,那些冰凍的回憶在剎那間崩裂,再也不見。
冷戰持續了很久,這天,家裡來了一個人,那人便是王彥軍的表哥,徐大海。
徐大海進了屋,婆婆徐碧勤率先張羅起來。
徐碧勤看到於凝凝走出房間,瞅了她一眼,趾高氣揚地開口,“今天,趁人都在,我們開個家庭會議。”
於凝凝冷冷的目光掃去,他們一家子,包括王彥軍都坐在了客廳,不善的目光全都向她投來。
於凝凝不屑的嘴角輕壓,“怎麼,還派人出面談判?是要保駕護航嗎?你們一家子合起夥來想要怎麼對付我?”她頓了一下,冷冷一笑,又道:“來吧,談。”
這是批鬥大會嗎?真是可笑。
表哥見狀,忙打圓場,“你這是什麼態度?不要這麼極端,我們講事實,擺道理,一家人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有家人撐腰,徐碧勤更加囂張起來,“大海,你不知道,我兒子對她已經夠好了,她不但不知足,還天天亂花錢,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去勾引誰?”
於凝凝怒極,冷嗤,“好?家暴也算好的話,那我祝福你天天被你老公家暴。”
被下了面子,徐碧勤面色極為難看,還不等她開口,就聽於凝凝又道:“還有,我花我自己的錢,和你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兒,讓她忽然想起,去年,她的絲襪勾絲了,便隨手扔進垃圾桶。
而婆婆看到,不滿地從垃圾桶裡撿起來,不悅地指責她,好好的絲襪扔了幹什麼?勾絲了,怎麼就不能穿了,天冷的時候,可以當秋褲穿在裡面。
不僅如此,徐碧勤還會偷偷翻她的衣櫃、有多少件衣服都記得一清二楚,還會去數她有多少包包,若是有一天,穿了一件她沒見過的,就會指著於凝凝,大罵:太能敗家,不知道節省,禍害他兒子的錢……
類似這種事情太多了,她也數不過來,難道,她們家窮到連襪子都買不起的地步了嗎?
徐碧勤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拍桌子,理直氣壯地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花的是我兒子的錢。”
於凝凝以為,她掙得再多,在她眼裡,她還是花她兒子的錢。
她的兒子好厲害,無所不能。
就像以前,徐碧勤過生日,於凝凝買了一件大衣送她,她非但不穿、不領情,還一臉的嫌棄,不僅給她臉色看,還說是花她兒子的錢來孝敬她。
於凝凝不想和老太太有過多的爭執,就算沒花,她也會自以為是。
所以,她乾脆大大方方承認,“我就花了,怎麼了,他是我老公,他掙的錢也是我們夫妻共有財產,和你有什麼關係?”
徐碧勤被懟得老臉通紅,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帶著哭腔,轉頭看向表哥,委屈地開口:“海子,你都不知道,她還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滾,這就是我的好兒媳乾的事。”
徐碧勤一哭,表哥立馬就急了,連著聲音都高了幾分,“即便老人有什麼錯處,那也是你的長輩,是你婆婆,你怎麼能又罵又趕人呢?這是他兒子家,你沒這個權力。”
於凝凝看向徐碧勤,掀起嘴角冷笑,“我沒想到,你還真會斷章取義,我為什麼讓你滾?你不清楚嗎?”
“是你先罵我的,滾出你兒子的房子,所以我才說,該滾的是你。”
徐碧勤心一虛,帶著哭腔,又開始如數家珍地告狀,“你就是不孝,你下過一次廚沒有?給我做過一頓飯沒有?你除了亂花錢,你還為這個家付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