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君在電話這頭聽得一頭霧水,李大為接過電話,她才知道,大舅那邊已經給她做擔保把工廠地址和電話都弄來了,讓她只管把機器送過去。
但她媽怕機器不好日後人家找麻煩,這才支支吾吾的。
“你記下一下,我把電話和地址跟你講。”李大為看著手裡抄來的地址和號碼,一字字念給李曼君。
“媽你幫我謝謝大舅,回頭我給他買茅臺喝。”李曼君玩笑道,能先出掉一批貨,放鬆了很多。
王曉娟和李大為問了下趙勇公司的情況,就掛了電話。
“成了?”趙勇偏頭看著李曼君,見她笑眯眯的就知道是好事。
李曼君得意的挑著眉,在他面前的小茶几上抓了一包大辣片,邊吃邊看電視機里正在播的老版紅樓夢。
這會兒正演到賈環告狀賈寶玉,賈寶玉被他爹揍得哭爹喊娘,王夫人苦勸的場面。
樓下忽然傳來哐噹一聲巨響,被老演員們演技吸引的李曼君還沒反應過來,趙勇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李曼君驚疑不定的望向他,“樓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李曼君反手摸到沙發縫裡的遙控器把電視靜音,小孩驚嚇的哭叫聲和女人的慘叫聲越發清晰,還伴隨著打砸的聲響,老樓房隔音差,那聲響就像是在耳邊一樣。
“好像是咱們樓下武建設家,我去看看,你待家裡。”趙勇交代完,穿著拖鞋就下樓去了。
動靜這麼大,驚動了四鄰,隔壁孫大哥也急匆匆趕了下去,李曼君來到門外走廊,孫大嫂正把兩個也想跟下去的兒子攆進屋。
孫大嫂把門鎖好,轉身見李曼君在走廊張望,小聲道:“八成是武建設又喝多打老婆了。”
李曼君很驚訝,之前認門時趙勇跟她說過,二樓武建設一家都是在單位上班的人,武建設還敢這麼鬧,不怕被舉報?
李曼君這麼想的,也把疑惑問了出來。
孫大嫂給了她一個你還是太年輕的眼神,小聲說:“哪兒家夫妻不是吵吵鬧鬧,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外人少摻和,免得惹來一身騷。”
正說著,樓下的動靜已經小了不少,應該是武建設被人鄰居們給拉住了。
孫大嫂探頭往下看,卻只看到二樓過道上的鄰居們,並沒有看見當事人夫婦。
反倒是孩子的哭聲越發大,激得孫大嫂心癢,匆匆跟李曼君說了聲幫忙盯著她家兩個小子別出來湊熱鬧,就下樓去了。
李曼君瞅了眼孫家窗戶後面那兩個小腦袋,揮揮手警告不許出來,見兩個小孩縮回去,走到樓梯口,探聽樓下的動靜。
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有罵武建設的,有勸他老婆馮茜的,聽起來似乎不嚴重,但空氣裡卻飄來一股澹澹的血腥氣。
李曼君實在是想下去看看,剛下了決心要下樓,樓下突然騷亂起來,有人在喊:“快打120,人暈倒了!”
趙勇的呵斥聲傳來,“還吵什麼,先把人送醫院啊!”
武建設好像沒動靜,有孫大嫂的聲音,說他個天殺的,醉死了。
緊接著,李曼君就看見趙勇抱著個人,在孫大哥等人的簇擁下匆匆跑下樓。
孫大嫂趕著武建設嗚嗚哭的兒子回來了,見到樓梯口的李曼君,轉達道:
“你家小趙和我家老孫送馮茜去醫院了,他讓我跟你說一聲,別擔心,他晚點回來。”
“這邊巧婆婆他們去找居委會的人,武果沒人管,我先把他帶家裡來,那個武建設真不是個人,打老婆居然下死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男人......”
李曼君剛剛已經看見趙勇抱著人下去,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垂眸看向孫大嫂牽過來的小孩。
八歲大的小男孩,讀二年級了,下樓的時候她碰見過,會乖乖叫她李阿姨,看起來有些靦腆。
但現在,武果眼睛哭得紅彤彤,一副受驚模樣,縮在孫大嫂身邊,渾身顫抖著,藍色的夏季校服皺巴巴的,上面沾染了濃濃的酒氣還有幾滴血漬。
有血?
李曼君忙問:“你沒受傷吧?”
武果愣了好一會兒才搖頭,仰頭問孫大嫂:“我媽會死嗎?”
“小孩瞎胡說,你媽沒事的啊,等你舅舅他們來接你你就能去看她了。”孫大嫂給李曼君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會兒再細說。
敲開家門把兩個兒子叫出來,讓他們領著武果去玩。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煩惱,在孫家兩個兒子的熱情招待下,武果情緒緩和不少。
孫大嫂幫他擦了把灰撲撲的小臉,又拿了一把糖餅讓他們吃,見武果被安撫住,才出門來見李曼君。
兩人來到李曼君家裡,孫大嫂剛坐下就長嘆一口氣,“我看這次啊,馮茜肯定是對老武死心了,好好的夫妻兩,居然動起刀子來。”
李曼君遞給她一杯溫水,震驚問:“都動刀了?”
孫大嫂點點頭,接過水喝了一大口,剛剛罵武建設她罵得最大聲,嗓子都幹了。
“小李,我跟你說你是沒看見,那武建設喝了酒,兇起來六親不認的,馮茜就是不知道怎麼跟他抱怨了一句,他立馬就拿起刀子要砍人......”
明明沒看到事情經過,但在孫大嫂描述得活靈活現,彷彿親眼所見。
李曼君越聽眉頭皺得越深,“這都不報警?殺人犯法的!”
孫大嫂又用那種你還太年輕的眼神看了李曼君一眼,“所以我說你們年輕呢,你說誰報警?萬一馮茜醒了,說我們害她老公,你說你怎麼辦?”
“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咱們都是外人不好管。”
“那馮茜人沒事吧?”李曼君問。
孫大嫂搖頭,她感覺這次馮茜真有點不太好,這兩口子打打鬧鬧好幾年了,但從沒有哪一次鬧得要進醫院。
“等她孃家人到了自己處理吧,這次武建設怕是不好交代了,馮家哥哥也不是吃素的,不過我猜啊,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就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李曼君表示不理解,“這都把人打進醫院了,怎麼可能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