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王強夫婦離開,鍾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儲建文噗嗤笑出聲來,湊到她耳邊悄悄道:
“鍾醫師,我瞧剛才患者家屬簡直要把你當神給供起來呢!”
鍾毓連忙擺手,好氣又好笑道:
“還是別了吧,我沒有那普度眾生的能力,況且我也沒時間坐那等著供奉。”
儲建文哈哈大笑起來,等笑夠了才挽著鍾毓的手臂親暱的說道:
“進手術室之前,我讓小丁護士幫咱倆去食堂打飯了,她應該把飯盒擱我桌上的,待會兒去你辦公室吃啊。”
鍾毓正愁中午吃什麼呢,聞言笑著摸摸儲建文的頭髮。
“還是咱們的儲醫師體貼,誰將來娶到你,那可真是有福氣了。”
儲建文毫不謙虛的點頭承認。
“像我這樣集美貌智慧於一身的女子,可不多見了,也就你能跟我比一比吧。”
鍾毓立刻搖頭,一本正經道:
“比不了比不了,我哪能跟你比啊,明顯不是一個級別的。”
儲建文吹著彩虹屁道:“鍾主任自謙了,咱倆可都是辦公室一枝花,怎麼著都得自信起來。”
這話倒不假,她和鄭君周澤一個辦公室,整個辦公室就她一個女人,鍾毓單獨一個辦公室,兩人都是名副其實的辦公室一枝花。
這話鍾毓反駁不了,默默的給她豎起大拇指。
她倆到辦公室的時候小丁護士也在,看到她們熱情的招手。
“鍾主任,儲醫師,知道你們在手術室忙,我把你們的飯都給打來了,擔心時間久了變涼,我還特意放食堂保溫箱裡放了一會兒,剛拿出來沒多久,你們趕緊吃飯吧。”
鍾毓雖是科室主任,卻跟護士們接觸並不是很多,她客氣的說道:
“辛苦你了,來回折騰太麻煩了。”
小丁護士一張討喜的圓臉笑的眉眼彎彎,她本就年紀小正是天真單純的時候,對誰都一腔熱忱,聞言滿不在乎道:
“不麻煩不耐煩,大家都是同事,你們忙不過來,我們偶爾幫忙搞好後勤也是應該的,這不也是為提高工作效率嘛。”
她年紀輕輕,倒還挺會說話,既不刻意抬高醫師的身份,也不貶低自己的職業。
很多人下意識的認為護士就應該被醫師領導指揮,但鍾毓從不這麼認為。
他們身份上是平等的,只不過分工不同而已,哪怕她是科室主任,也不認為讓護士幫忙打飯做雜事就是理所應當的。
儲建文笑嘻嘻道:“對對對,都是為了工作,下次你忙著給病人換藥打吊針的時候我來幫你帶飯。”
小丁護士連忙點頭,毫不見外道:
“行~我忙起來就拜託你了,5床的病人還得重新換藥,我就不跟你們聊了,你們慢慢吃。”
看著她充滿活力的背影,儲建文感嘆道:“年輕真好!”
鍾毓哭笑不得,“你這是說出了八十歲老太太的心聲了,行了,別浪費時間,趕緊去吃飯吧。”
兩人拿著飯盒去了鍾毓的辦公室,開啟飯盒看著滿滿當當的飯菜,鍾毓無奈道:
“這麼多肯定是吃不完啊,要不分些給你?”
儲建文連忙捂住自己的飯盒,無情的拒絕道:
“我最近減肥,我這份量跟你差不了多少,你還是饒了我吧。”
鍾毓只得作罷,老老實實吃自己的,真要說起來,軍區總醫院的食堂味道還是可以的,至少比南山醫院強一些。
夾了一塊魚肉放嘴裡,鍾毓好奇問道:
“你最近跟那個餐廳老闆發展的如何?都這麼長時間了,應該有新進展了吧?”
儲建文垮下臉,一副吞了蒼蠅似的表情。
“快別提了,我單方面把他給pass了,這人太自信,拿我當大傻子呢。”
鍾毓微微挑眉,見她不像是受傷的模樣,繼續追問道:“怎麼一回事?”
儲建文輕蔑道:“也不知道他從哪打聽到我們家背景,想方設法的跟我要這要那,一會兒想讓我找關係幫他盤下對面的商鋪,一會兒又說家裡人生病手術費不夠,總之就是各種從我身上討好處。”
鍾毓一言難盡,“不至於這麼蠢吧,但凡他能按耐住性子,等跟你結婚了,那不是能得到的更多?”
儲建文並未隱瞞的說道:“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就算一開始我是衝著他臉去的,他也不至於腦子這麼不夠用吧,放長線,釣大魚和眼前的那點蠅頭小利相比,孰輕孰重總應該能分得清吧,我讓我哥徹底的調查他,這才終於把他老底給翻出來了,你猜怎麼著?”
鍾毓嘴裡正吃著飯,配合的搖搖頭。
儲建文一臉鄙夷道:“那個衰仔竟然是個被港城富婆包養的軟飯男,他做生意的錢都是富婆給的,人家壓根就沒有和我長遠發展的打算,只想撈一筆然後拍屁股走人,你說可氣不可氣。”
鍾毓深表同情,調侃道:
“那你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給人家做過背景調查,感情你查到的都是假的啊。”
“可不是,隱藏的可深呢,明面上身家清白正正經經的工作,背地裡全是齷齪不堪的勾當,還真敢拿我當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戲弄。”
鍾毓倒不覺得這事太匪夷所思,但凡有利可圖,總有人不怕死的不擇手段想試試。
“那這傢伙你就這麼輕鬆放過他了?”
儲建文笑著搖頭,“敢對我動壞心思,我能讓他好過?他除了跟我有來往外,還同時跟其他女孩保持聯絡,甚至還以結婚的名義佔人家便宜,讓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未婚先孕,我好事做到底,當然要把這些事告訴他的富婆姐姐了,最近他那烤肉店已經關門了,就是挺可惜吃不到味道那麼好的烤肉了。”
鍾毓要被她整無語了,到這個地步了,居然只關心吃不上烤肉。
“你下次還是別自己找物件了,要是再來一個道行高點的,說不定就要被人扒皮吃肉了。”
儲建文很贊同這話,“下次還是讓我家裡人安排相親吧,至少比我靠譜點,對了,你跟紀院長是不是有點貓膩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湊到鍾毓身邊,一臉壞笑。
鍾毓倒也沒否認,淡定問道:“何以見得?”
儲建文滿臉得意道:“之前紀院長找藉口給你做助手的時候我就有所察覺了,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尋常,一看就知道對你有覬覦之心,老實交待,你倆是不是已經在談物件了?”
鍾毓沒有吊她胃口的打算,她沒有搞地下戀的閒情逸致,很爽快的承認了。
“我倆確實剛確定關係,正在戀愛階段。”
儲建文誇張的笑了起來,拍著巴掌說道:
“我就知道你倆有貓膩,跟紀院長談戀愛什麼感覺?壓力大不大?”
鍾毓一臉鎮定道:“就跟普通人戀愛一樣啊,能有什麼感覺?有壓力的話我怎麼還會接受他?”
儲建文嘖嘖兩聲,“你是不知道,我聽說咱們醫院不少女同志都盯著紀院長呢,他家世好能力出眾,長得又一表人才,之前還有小護士生撲呢。”
鍾毓覺得這話有些誇張了,畢竟這年代的人思想保守的佔大多數。
輕斥道:“你可別瞎說,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
儲建文不以為意,一本正經道:“我對天發誓,真沒瞎說,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的,你工作時間短可能沒聽說過,有不少女同志為了嫁個好男人,那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鍾毓不關心其他女同志的做派,也並不認為這是件多大的事,他要是這麼輕易就被人撬走,也不至於等到現在才戀愛了。
她神情自若道:“行了,不管真假,事情過去就別再說了,影響不好。”
至於對誰影響不好,她沒說透,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鍾毓吃飽就將飯盒蓋上,站起身道,“你也別操心沒用的事了,我不擔心紀院長被人搶走,我比他年輕,他該擔心我被人搶走才是。”
儲建文滿眼欽佩,不得不承認她這話說的還挺有道理。
“我就喜歡你這自信勁兒,你年輕有為長得這麼漂亮,按照目前的發展趨勢,將來的成就肯定在紀院長之上,他要是真有二心,你直接踹了他。”
鍾毓揶揄道:“那明天我就跟你們紀院長聊聊,順便把你這話跟他提提,看他什麼想法。”
儲建文故作茫然道:“我剛才說什麼了嗎?我什麼都沒說吧,你可不要汙衊我,說話可是要講究證據的,我可不跟你瞎扯了,我愛工作,我要工作去了。”
看著她逃走的背影,鍾毓搖頭失笑,這丫頭古靈精怪的。
把飯盒洗乾淨,鍾毓又在辦公室寫了份報告,然後才去門診大廳。
另一邊紀首長夫妻倆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終是瞞著兒子到了醫院。
他倆先去掛號,然後再到侯診區排著隊等候。
下午看診的人本就不多,等了沒多久也就輪到他們了。
老兩口迫不及待的踏進診室,看到鍾毓的第一眼,就止不住的歡喜。
魏蘭這輩子只生了三個兒子,年輕那會兒總眼饞別人的女兒,直到兒媳婦娶進門才稍微好點。
鍾毓這長相氣質,完全就是她夢中閨女的縮影。
她眼中的歡喜滿意都要溢位眼眶了,心裡不住的誇讚兒子眼光好。
鍾毓正忙著寫病歷,看了一眼後並未對他們太在意,跟平常看診時無異,態度溫和道:
“老人家是哪裡需要看診?”
不等紀首長開腔,魏蘭就搶先道:
“鍾醫師,我老伴的背上有很多年輕時受傷留下的瘢痕,你能幫他去除掉嗎?”
鍾毓抬頭看這老兩口衣著不凡談吐文雅,有些好奇的問道:
“能說說是什麼樣的瘢痕嗎?”
魏蘭笑眯眯的答道:
“就是以前上戰場留下的槍傷還有刀傷,我覺著實在有些難看,就想給弄沒,你看難治嗎?”
鍾毓對經歷過戰爭洗禮的老人自然是極敬佩的,她肅然起敬道:
“時間久遠的瘢痕是可以透過植皮等手段去除的,但我個人認為,如果不是特別影響美觀,又是在衣服遮擋的地方,其實沒必要去受這個罪,這些都是您的勳功章,如果阿姨真的看著心裡難過,我可以開些讓瘢痕變淡的藥膏塗抹,您覺得怎麼樣?”
紀首長聽的心裡很是熨帖,這話簡直說到了他心坎裡,這些可不就是勳功章嘛,這思想覺悟像他們家人。
他對魏蘭故作生氣道:“你看看!你看看!瞧人家鍾醫師多會說話,這就是我的勳功章,你還嫌難看。”
魏蘭配合的認錯道:“行行行,都是我不對行了吧,我不也是看到這瘢痕就心疼你嘛,都聽鍾醫師的,咱們開些藥膏塗抹。”
她這話是看著鍾毓說的,聽著有股寵溺的意味,鍾毓一臉迷茫。
正要開口詢問,就聽見外面有人高聲叫嚷。
“鍾毓醫師在哪?有人手指切斷了,趕緊幫忙急救!”
這聲音吵嚷的讓人心慌,魏蘭被嚇了一跳。
鍾毓卻面色平靜的站起身,來不及跟他們交代什麼,拔腿就往外走。
她一出現,就有個穿著迷彩服且認識她計程車兵跑了過來,著急的說道:
“鍾醫師,我們營長剛才在訓練的時候,為了救新兵蛋子,右手食指被刀給切掉了,您快點去給他接上!”
緊隨其後的紀首長聽到這話面色凝重起來,右手食指若是接不上,搞不好就會影響前途,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鍾毓健步如飛的往急診室走去,她步伐雖快,面色卻沉穩,莫名讓人安心。
紀首長下意識的跟在了她身後,魏蘭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的說道:
“老頭子,阿毓是去給病人急救,那血淋淋的場面咱們就別去看了吧。”
紀首長一臉嚴肅道:“我得去看看是哪家的小子出事了,這軍區的營長就那麼幾個,可都是中堅力量,廢了哪一個都太可惜了。”
魏蘭實在走不動了,她腳步慢了下來,喘著粗氣道:
“那你先跟上去吧,我慢點走。”
紀首長雖擔心急診室那邊的情況,卻也知道自己去了幫不上什麼忙,加上他家老伴路痴的屬性,他著實不放心,乾脆也陪著慢下腳步。
“我急著去也沒用,陪著你慢慢走吧。”
魏蘭笑著點頭,她家老頭子脾氣雖臭,動不動還愛吼人,可對她始終都是細緻體貼的。
等老兩口趕到急症室門口的時候,鍾毓已經進去了。
紀首長直接問守在急診室門口的小戰士。
“是哪位營長受傷了?”
那小戰士雖不認識紀首長,卻從他身上的氣勢嗅到他身份不一般,老實的回答道:
“是我們一營的嶽營長,他流了很多血,手指斷掉好長一節,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上。”
魏蘭皺著眉頭問道:“難不成是桂花家的啟明?他好像就在廣州軍區吧?”
紀首長點點頭,知道受傷的是老戰友家的兒子,他更擔心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