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建文聽到他這話，一臉八卦的豎起耳朵偷聽。
心裡暗自吐槽，這船王的孫子真是身殘志堅啊，都這副德性了，還想著吃天鵝肉呢。
鍾毓也被他這騷操作整無語了，低頭看他一臉執著。
不禁好笑問道:“剛動完手術，你不覺得難受嗎？”
程野有氣無力道:“就是覺得有點虛，但沒感覺到疼。”
鍾毓挑眉一笑，語帶歉意。
“那我剛才下手還是太輕了，我倆八字不合，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程野不服氣的辯駁道:
“你都不知道我生辰八字，怎麼就知道八字不合，你拒絕也該找個好點的理由。”
鍾毓將臉上的口罩拿下，沒好氣道:
“不知道你八字，但我知道你尺寸啊，你在我跟前都露老底了，就不怕我以後拿這事嘲笑你，讓你男性尊嚴掃地？”
一擊斃命，程野頓時啞火了。
儲建文憋笑憋的肚子疼，周澤跟鄭君也是一副面孔扭曲的模樣，大家忍的都很辛苦。
從手術室出來，除了程遠候在門外，還有個拄著柺杖頭髮花白的老者也在。
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程野看到老者，臉色都變了，他囁嚅著嘴唇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老者卻輕描淡寫道:“你現在什麼都別說，養好身體為重！”
他話裡沒有責備，語氣中卻能聽出關懷，程野沉默的點點頭，他眼眶微微溼潤，彷彿是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
程遠走到鍾毓身邊，輕聲道:
“辛苦你了，手術還順利嗎？”
鍾毓點點頭，邊送程野去病房邊解釋道:
“我採用改良的Devine術矯正，剔除發育不良的肉膜和索條組織，消除索條組織對患體的束縛，充分切開包皮狹窄環將包皮內板外翻解決患體面板的短缺。”
程遠是內行，想的也更長遠，不禁擔憂問道:
“術後勃起縫線撕脫會不會引起復發？”
鍾毓搖搖頭，她自通道:
“我在縫合懸吊線時避開了背動脈和神經，同時也沒有縫在Buck筋膜上，所以不會有這個後顧之憂。”
程遠這才放心，他低聲道:“抱歉，不是質疑你的技術，只是太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鍾毓無所謂的笑笑，“我懂，老人家的獨孫嘛，得傳宗接代！”
程遠好笑的摸摸鼻子，程野這病確實挺讓人尷尬的。
鍾毓不管他心裡怎麼想，該囑咐的還是得囑咐到位。
“另外由於手術剔除組織範圍廣，創面大，術後患體面板水腫明顯，需用紗布加壓包紮1～2周以避免包皮水腫。”
程遠點頭答應，“好的，我會看顧好他。”
鍾毓有些意外，“你不需要上班嗎？這個月份呼吸外科應該很忙吧。”
程遠苦笑道:“叔爺爺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不好，只能我多往這邊跑跑了。”
鍾毓不清楚他們傢俱體情況，也沒有尋根問底的好奇心，看在同學一場，能幫的她盡力幫忙。
“我最近都在醫院，有什麼情況我會立即處理，你也不用過分擔心。”
程遠感激一笑，一行人走到了病房。
程野身高體壯，光靠周澤和鄭君是無法將他抬到病床上去的。
程遠和請來的男護工一起幫忙抬，將他在病床上安頓好，鍾毓就離開了。
她沒留意到，程老爺子多看了她好幾眼。
鍾毓心裡還惦記著其他事，除了程野這邊的手術外，下午她還得給十號患者做重瞼成形手術。
照片裡的人是重瞼也就是雙眼皮，十號患者是單眼皮，這些細微的差別也是要進行微調的。
好在這手術並不複雜，她倒也不用太擔心十號身體的承受能力。
等做好重瞼手術還有唇部和鼻樑要調整，他得經歷很多次手術才能徹底改頭換面。
一天兩個手術對鍾毓來說壓力不大，她先去食堂吃飯填飽肚子，然後迅速回科室準備。
十號送進手術室時，狀態尚可，他並沒有消極悲觀，反而看起來堅韌不拔。
儲建文彷彿看出了鍾毓的心思，悄悄跟她咬耳朵。
“你別擔心，組織有安排專業的心理醫生輔導，他們都有著鋼鐵般的意志，不會被輕易打敗。”
鍾毓扯了扯嘴角，並未多說什麼。
她沒有立場說空話，把自己該做的部分盡力而為給做好，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鍾毓讓十號坐著，反覆竹籤輕壓上瞼，依據照片上的五官輪廓先設計重瞼。
下唇以角膜內緣5.5mm，角膜外緣7mm，角膜外緣和外眥6.5～7mm。
去皮寬度根據面板鬆弛程度和照片要求寬度來設計。
再讓十號取仰臥位，用牙籤壓住重瞼線切口，讓十號睜眼向後看，形成的上緣弧線與重瞼切口之間的寬度，一般取1/2～2/3為去皮寬度。
內眥一字法牽拉內眥面板暴露至內眥點，鬆開後面板出現內眥點投影為新內眥點，新內眥點與內眥上1mm為切開範圍。
術前設計畫線完成後，讓十號重新躺下，儲建文替他常規消毒鋪單後，區域性浸潤麻醉。
鍾毓沿設計線切開面板，剪去需去除的面板，切除皮下一小條輪匝肌，除外眼輪匝肌過厚可以適當多去除部分肌肉。
周澤幫忙止血，鍾毓則在外側開啟眶隔，止血鉗沿眶隔下潛行撐起，電刀切開，釋放眶隔脂肪，去除外側少許脂肪，上瞼脂肪過於臃腫，則去除中外側適量脂肪，然後徹底止血。
鍾毓又將眶隔殘端垂直提起，底部與瞼板相接處即是瞼板上緣。
她在瞼板上緣下1mm，用7-0尼龍從瞼板前筋膜入針出針，距離眶隔殘端底部1mm處進針頭側出針，上唇肌肉，下唇肌肉打結固定，在角膜內緣、角膜外緣、角膜外緣和外眥的中點固定三針。
間斷縫合面板，在三針固定處之外間斷縫合面板時，面板-下唇肌肉-眶隔殘端-上唇肌肉-面板縫合。
內眥一字法牽拉內眥面板暴露至內眥點，鬆開後面板出現內眥點投影為新內眥點a，新內眥點與內眥上1mm為b點，兩點之間為切開範圍。
切開面板，鈍性剝離內眥韌帶上的肌肉，止血，縫合ab兩點，修剪兩側贅皮，8-0尼龍線縫合。
縫合完畢讓十號坐起來，觀察雙側重瞼弧度，對稱度等，開大的內眥形態，然後外塗紅黴素軟膏，以條狀無菌紗布包紮上瞼切口，手術完畢。
這次手術過後，鍾毓打算等他恢復好再進行後面的專案，不然引發嚴重的術後感染就得不償失了。
鍾毓從手術出來，換下手術服就回辦公室喝口水歇歇氣。
到軍區總醫院後，她發現面對的病症難度總體上升了一些。
她的能力解決這些難題不成問題，但最怕的還是面對讓她有心理負擔的患者。
但身處這樣的環境，她只能慢慢適應，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鍾毓因為入職比較晚，又是外聘人員，給她安排的辦公室是空置已久的檔案室。
她也不介意這些，有個歇腳的地方就行。
剛坐兩三分鐘，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鍾毓擱下茶杯，泰然自若的將門開啟。
站在門外的是跟程遠一起來的那位老者，她隱約有些印象。
鍾毓有些疑惑，她客氣的說道:
“您是程野的家屬吧？請問老先生有什麼事找我？”
程老爺子拄著柺杖，一臉慈祥的說道:
“我是程野的爺爺，來詢問我孫子的病情，能進去坐坐嗎？我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不能久站。”
他雖然態度謙和，鍾毓卻能從他身上看到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那是跟譚老爺子的虛張聲勢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的，他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鍾毓眼眸微閃，側身邀請他進來坐，管他有多厲害呢，與她又不相干。
程老爺子一進辦公室，助理就攙扶著他坐在鍾毓的辦公椅上。
鍾毓又不是他下屬，不至於站著等他訓話，直接拖出角落裡的小方凳來坐。
她在自己的地盤，又不是怕挨訓的小輩，完全不怵對方。
程老爺子見她這幅安之若素的模樣，很是滿意。
他聲音溫和的問道:“聽說你跟程野那臭小子是在歌舞廳認識的？”
這話聽著怎麼有些不對味兒，鍾毓也沒多想，點頭道:
“算是在那認識的吧，我跟程遠是大學同學，所以對程野多留意了一下。”
程老爺子笑著道:“多留意好啊，得虧那小子選擇了相信你，不然我們老程家都得讓他弄絕後，偏他還瞞的滴水不漏，我讓他相親結婚，他就在外面瞎胡鬧不回家，現在我才知道原因，這都得感謝鍾醫師。”
鍾毓可不敢居功，她冷靜道:
“我只是做了我分內的事，程野壓抑了這麼多年，也是到了一個臨界點了，可能是我的職業讓他破防，他其實也是帶著賭的成分找到我的。”
程老爺子不否認她這話，認真道:“這臭小子運氣不錯，最起碼他賭對了，鍾醫師醫術了得！”
鍾毓謙虛的搖頭，很客觀的說道:
“程野這病也不是隻有我能治，只不過我剛好碰上而已，老爺子謬讚了。”
見她小小年紀不驕不躁，程老爺子眼裡的欣賞更甚。
他笑的更加和藹，刻意拉近距離道:
“我對鍾醫師十分滿意，不知你看上程野沒，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同意讓你做我們程家少奶奶。”
鍾毓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真是好大的賞賜哦，可惜她沒這個福氣消受。
“感謝老先生看重，但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婚姻更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大事，哪能您一個人隨意拍板呢，我媽知道是要打斷我腿的。”
程老爺子只當她矜持，笑著道:
“我們家那臭小子我瞭解，他要是不喜歡你，肯定不會向你求助，他對你有情，你也足夠優秀，有我給他留下的家業在，你倆在一起不愁沒好日子過。”
鍾毓見他來真的連忙擺手否決。
“老先生！我對程野真沒其他心思，之前注意他，也只是單純覺得他好看而已。”
程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這臭小子的一張臉確實不錯，你也不必害羞，我們家就我跟程野兩個，你嫁過來就當家做主，家裡想怎麼擺弄都行，我老頭子有的是錢給你們折騰，你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鍾毓聽的哭笑不得，她無奈說道:
“程老先生，我就是個普通醫生，入不了你們家這樣的豪門，而且我有自己的職業規劃，趁年輕我想打拼事業，並不想這麼早結婚生子。”
程老爺子滿臉不贊同，“打拼事業是應該的，但結婚生子也不妨礙什麼啊，你生個孩子擱家裡，我請幾個育兒嫂和保姆照顧，有我老人家自己也在家看著，壓根不用你操心什麼。”
養孩子又不是養小貓小狗，哪能這樣不負責任，這樣的生活可不是鍾毓所追求的，她正色道:
“我跟程野真的不合適，您不妨看看其他門當戶對的女孩子，我忙起來不顧家，真不適合他。”
程老爺子好不容易碰到個能拿捏程野的姑娘，又豈會輕易罷手。
他樂呵呵的說道:“你別這麼說，咱們各退一步，你先跟那臭小子結婚，生孩子咱們可以晚兩年，你看怎麼樣？”
真不怎麼樣，鍾毓快沒耐心了，她無奈道:
“老先生，您不瞭解我，真不用這麼看好我，婚姻經營沒那麼簡單，我對程野真沒那方面的喜歡。”
程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他狐疑道:
“難不成你喜歡程遠那小子？”
他雖向著自家孫子，卻也不得不承認程遠比程野優秀，他有些不痛快的說道:
“程遠是比程野成器，但你跟了程野才能過上豪門生活，這可是很多姑娘夢寐以求的，你可別犯傻。”
鍾毓的耐心告罄，她直截了當道:
“我不喜歡程野也不喜歡程遠，我跟程遠就是普通的同學關係，您就別胡亂猜測了，再這樣的話，我可不保證程野的術後效果。”
程老爺子趕緊就此打住，他雖是商場強人，可孫子的命根子還在鍾毓手上，他哪敢強人所難。
“好好好，我老頭子不多管閒事了，你好好治病，等程野好了，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鍾毓搖頭失笑，“謝謝老先生抬愛，我不需要紅包，您別亂牽紅線就行，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忙了。”
程老爺子示意助理扶他起身，有些失望的說道:
“那行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去看那臭小子，你忙你的。”
臨走他嘴裡還嘟嚷著，可惜了的話，聽的鐘毓好氣又好笑。
雖然這只是一個烏龍事件，可她覺得也該跟程遠他們保持適當距離了。
她從未給過任何人假想的空間，奈何還是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
與其讓別人亂點鴛鴦譜，倒不如獨善其身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