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逼的快樂,大概很少有人不喜歡。
即便,有時候需要稍稍地付出一點點的代價。
楚休十分理智,他把三位師兄愛的教育,理解為…惱羞成怒的嫉妒。
他很大度。
決定不跟這三位師兄計較。
畢竟是師兄,要是真反揍了這三位師兄一頓,那師兄弟間以後見面,可能就有些尷尬了。
楚休如此安慰著自己。
“我想去陰陽磨。”
已重新坐在棋盤前的十先生楊井,忽然這樣說道。
楚休、趙王孫、齊奕皆是一怔,齊齊看著楊井。
楊井微笑道:“我對天機閣為我準備的坑,很有興趣。”
“那是陷阱。”楚休提醒道。
楊井悠悠道:“要不是陷阱,我還不去呢。”
楚休皺眉,悶聲道:“人家根本不需要給你準備陷阱,你過去了,人家直接派個高手,就能擒住你。”
楊井臉上笑容有點僵硬了,冷幽幽地盯向楚休。
“話是難聽了些,但事實就是如此。”楚休看著楊井,認真說道,“咱們後山每個人,都各有所長。
我認為,在面對這種尖端局,我們應該極盡所能、發揮自身所長,而不是主動去涉險,僅是為了那莫名地好奇欲。”
“你怎知我去了陰陽磨,就不能極盡所能、發揮自身所長?”楊井不滿。
“因為你的決定太突然了。”楚休輕聲道,“你還不夠強,又不能知己知彼,或許你有急智,又有一些保命手段,可這番貿然前去,最終一定會很狼狽…即便到最後,你能獲勝。”
楊井冷笑道:“你夠強了?”
“我也不夠強。”楚休臉色平靜,說道,“所以,我每次去找別人的麻煩,都準備的很充足。
我去北涼皇宮,去靈山寺,乃至去找琅天道人,我都至少有三種辦法,掀翻他們所在之地。
師兄,你行嗎?你有辦法摧毀整座陰陽穀嗎?有可曾先想好對付陰陽聖教的那些老怪物?”
楊井皺眉。
楚休語氣緩和下來,溫聲說道:“師兄,你現在要做的,是先認清自己的定位,你和我不一樣,我擅長修煉,肉體無雙,靈身更是千古無二;所以我去任何地方,都能莽一些。
而你,擅長的是陣法之道,你想跟誰戰鬥,一定要先約定個時間才行。”
“什麼意思?”楊井不是很理解。
趙王孫、齊奕也都是有些好奇地看向楚休。
“就比如,咱們倆要是現在就戰鬥,你覺得你有勝算嗎?”楚休問道。
楊井眸光微動,輕哼一聲,並未回答。
“要是三個月後再戰鬥,你有勝算嗎?”楚休又問道。
楊井皺眉,仍是沒回答。
“有。”楚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楊井、趙王孫、齊奕齊刷刷地看著楚休。
楚休道:“在這三個月裡,你可以針對我,提前佈置好所有能夠對付我的陣法以及能夠弄死我的殺招。
對於諸如你和四師兄這種輔助型天才,跟人戰鬥,提前約架才是王道。”
“提前約架?”楊井、趙王孫、齊奕隱約懂了。
“我不會阻止師兄你去陰陽磨,但我希望,你能先確定,你是否準備好了。”楚休看著楊井,“師尊登天離去,咱們朱雀書院的情況,跟過往已有很大的不同,咱們可以狂傲依舊,但不能是無腦狂傲。
而且,像你和八師兄這等能夠統籌宏觀大局的超級人才,你們應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以身涉險這種事,多是像我這種莽夫該乾的事情。”
“我會提前做好準備的。”楊井語氣緩和了下來,他知道這位小師弟,是在擔心他的安危。
“看來師兄你是一定要去了。”楚休沉吟道,“那我們來幫你推演一下,你可能遭遇的陷阱。”
“你想如何推演?”楊井眉梢輕挑。
楚休微笑道:“先來最簡單的一點,如果你去了陰陽穀,陰陽家的陽帝獨孤清塵打算直接弄死你,你能如何應對?”
楊井道:“你師兄我的輕功,還是不錯的。”
“是嗎?”楚休輕語,突兀伸出右手,向著楊井的方向凌空一抓。
楊井周圍的空間,宛若化作了一根根無形的絲線,瞬間禁錮住了楊井的身軀。
楊井臉色僵住了。
“師兄,你倒是跑啊?”楚休悠悠說道。
楊井臉黑,狠狠地瞪向楚休。
楚休一臉認真地說道:“獨孤清塵自割一刀,同修陽帝、陰後的傳承曠世絕學,實力非同一般。”
“我若提前在我周圍佈下三才挪移陣,你抓不住我。”楊井冷哼。
楚休道:“僅是抓不住嗎?我若是一拳轟碎了你的三才挪移陣呢?”
楊井淡淡道:“我還可再加一道玄武盾陣。”
“我若懂得隔山打牛之法呢?”楚休繼續。
楊井皺眉,悶聲道:“我在自身周圍佈下九轉欺天大陣,你發現不了我的身體。”
楚休道:“我若懂斗轉星移絕技又如何?只要確定你的大致方位,便可透過擊殺另外一人,將傷害盡皆加到你身上。”
“你能斗轉星移,我亦可偷天換日。”楊井淡淡道,“論陰陽互轉之道,你師兄我,可不比真武派那群老傢伙弱。”
“這樣啊…”楚休點點頭,“那我若是假扮成八師兄,說是奉小師兄之命,特來助你,你會相信嗎?”
楊井皺眉,忍不住瞧了眼對面的齊奕。
齊奕一臉無辜。
“下盤棋,便知真偽。”楊井淡淡道。
楚休道:“坐在一起,我一劍透死你。”
楊井臉黑,沒好氣地道:“你以為下棋就一定要坐在一起?”
“哦,差點忘了,你們還能下口棋。”楚休輕哦一聲。
“口棋?”楊井、齊奕對視一眼,都有些無語。
楚休想了想,又道:“要是老二忽然出現,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二師兄…”楊井一怔,猶豫道,“我知道二師兄的一件秘密,外人不可能知道,到時候問一下就好。”
“什麼秘密?”楚休不動聲色地問道。
趙王孫、齊奕也暗自豎起了耳朵。
楊井輕哼道:“別妄想我會告訴你二師兄也曾答過本屆文考試卷。”
“文考試卷?”楚休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遲疑著問道,“很舔?”
趙王孫、齊奕也都反應過來了,熱切地看著楊井。
“舔…”楊井想了想,明白這句‘很舔’的含義後,點了點頭,“很舔很諂媚。”
“想來老二的文采,應該是不弱於我的。”楚休咧嘴一笑,“不妨拿出試卷,讓四師兄和十師兄評價一二,看看跟我的答卷相比,如何?”
“不錯。”趙王孫點點頭。
齊奕道:“我也很好奇,二師兄的文采,能否更勝小師弟一籌。”
楊井撇了撇嘴,幽幽道:“二師兄僅是暫時離開了朱雀書院,他還沒死呢。”
“(ˉ▽ ̄~)切~~。”楚休、趙王孫都有些不滿。
楊井淡笑道:“朱雀書院後山任何一人,都不是那麼容易假冒的,小師弟,你太小瞧我對你們的瞭解了。”
“那可不一定。”楚休嘀咕一聲。
楊井瞧著楚休,莫名地笑了笑。
楚休一怔,旋即心頭有些發毛,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笑什麼?”
齊奕、趙王孫也都有些詫異,不明其意。
“自從朱雀書院佈下彌天大陣之後,這裡的一草一木,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楊井輕聲道,“包括,朱雀書院裡有多少人,多少物,出現任何變化,我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之前,你剛從青冥淵那邊歸來,掩飾的確實很好,但我並非毫無察覺,只是當時下意識地沒在意。
後來回想之時,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
而今,你這次回來,跟上次相比,又多了一些物什。”
楚休無法淡定了,盯著這位十師兄,直接道:“說清楚些。”
“她懷裡有隻兔子。”楊井道。
齊奕、趙王孫齊齊看著楚休,隱約聽明白了些,但那太驚人了。
楚休一時間頭皮發麻,此刻,他體內空間裡的裴伊人,懷裡確實有一隻大白兔子。
楊井微笑道:“需不需要師兄幫你弄一種陣法,徹底將你的秘密隱匿無形?”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楚休輕哼一聲,旋即便說道,“我一直都認為,咱們後山當中,十師兄你長得最為俊朗,學識最為淵博,在陣法一道,曠古絕今。
陣法盡頭誰為峰,一見楊井道成空。
天不生楊井,陣法萬古如長夜。
天上陣法師三千萬,見到我家十師兄必然盡皆低眉。
師兄你一身轉戰三千里,一陣可敵百萬師。
……”
楊井、齊奕、趙王孫皆是笑眯眯地瞧著楚休。
楚休臉色如常,誇楊井不停,並且還不帶重複的,一句句裝逼騷句子,盡皆用在了楊井身上。
到了最後。
楊井主動叫了停。
沒辦法。
誇的他都有些受不住了。
太誇楊了。
“說說請帖的事吧。”齊奕輕聲道,“小十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不要太小瞧他。”
“好。”楚休點點頭,他心裡其實也沒太擔心。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十師兄精通陣法之道,屬於輔助型妖才。
這種人跟人直接戰鬥,可能不佔什麼優勢;但若是提前準備去約架,那對方面對的,絕對不會僅僅是十師兄這一個人。
乃是大半個朱雀書院。
就像DC世界裡的超人和蝙蝠俠,這倆人要是直接戰鬥,超人絕對吊打蝙蝠俠;可若是約戰的話,那蝙蝠俠的勝率,將大大提升。
“天機書院的招新大典,我肯定要去。”楚休沉吟道,“但我擔心,我在招新大典上的一些舉動,可能會成為天機閣攻擊咱們朱雀書院的口柄。”
“這大概也是天機閣邀請你的原因。”齊奕輕聲道,“如今,朱雀書院跟天機閣的交戰,便是一種名義之戰,尚未真正開打。”
“八師兄可有法子教我?”楚休請教。
齊奕沉吟道:“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勝。朱雀書院建立已近兩千年,天機書院初建,他們多半會以奇致勝,抓你的破綻,進而放大給天下人看。
你要做的,便是要師出有名。”
“師出有名…”楚休想了想,“就是要一直站在道德制高點?”
“道德制高點?”齊奕眉梢輕挑,略作思忖,笑著點了點頭,“可以這樣說,你做的事,要能理直氣壯、問心無愧地說出來,這應該就夠了。
至於其他的,交給朱雀書院即可。”
“當聖母…我其實還是挺擅長的。”楚休微笑道。
“……”
接下來的時間裡,包括楚休在內、還在後山的幾位後山弟子,一同幫助十先生楊井,為前往陰陽磨做準備。
同時,楊井也幫楚休,建立了一座飽含了數十種小型陣法的彌天大陣。
眼見楚休一口氣吸走了整座彌天大陣,驚的楊井目瞪口呆。
三天後,楊井、楚休告別眾人,一同離開了朱雀書院。
跟著楚休一同離開的,還有精通易容術的朱有容。
“你自己也小心些。”
離開中州後,楊井跟楚休分別。
“萬事俱備,老十這趟,大概會很爽吧。”楚休懸立於白雲之巔,瞧著下方正在縱馬的十師兄楊井,眼裡閃過了幾分羨慕。
“我就不一樣了。”
楚休瞧了眼身邊易容成楊井模樣的朱有容,心說這一路,自己過得肯定要比十師兄更加的快樂。
“看什麼?”朱有容嗔了楚休一眼,俏臉紅撲撲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著楚休單獨外出。
在來之前,老闆娘墨少筠幽怨的眼神,讓她久久難忘,又心虛,又竊喜,還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期待。
“忽然發現,我家十師兄長得還真俊啊。”楚休笑吟吟地說道,直接牽住了朱有容的玉手。
朱有容低頭不語,心裡泛起了幾分喜色。
“長路漫漫,咱們來賭幾局如何?”楚休坐在雲層裡的太極石板上,笑眯眯地看著朱有容。
朱有容心跳快了許多,不動聲色地坐在了楚休對面,問道:“賭什麼?”
“就賭…你猜這世間有沒有能夠對摺一百次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