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通眉頭擰了起來,悶聲道:“哪個逍遙境巔峰的強者,會淪落為當土匪?”
“你直接回答問題即可。”楚休輕哼道。
慧通眉頭皺起,搖了搖頭,“按你所說,我身邊還有兩個實力一般的女孩,若我貿然出手,可能會連累到她們。”
“你不出手?”楚休盯著慧通。
慧通悶聲道:“對方實力太強,若只有我一人在場,我或許會出手,但身邊既然還有其她人,就不能太魯莽。”
“第二個女孩,要求你一定要出手,救下那些女人。”楚休悠悠道。
慧通眉頭皺起,“我不搭理便是。”
楚休笑道:“那她罵你膽小鬼,罵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罵你不是個東西。”
慧通眉頭皺的更緊了,盯著楚休,“你到底想說什麼?”
“第一個女孩,可以算作聖母。”楚休微笑道,“聖母,有一顆善良的心,她會以最高的道德準則要求自己,但她只要求自己,不會把自己的善良強加於別人。
遇到不平事,她會自己行善,不會強求身邊人,更不會因為自己,而讓身邊人陷入險地。”
“第二個女孩,可以算作聖母婊。”楚休飲了口茶水,“聖母婊,可能也有一顆善良的心,她會以最高的道德準則,要求別人。
遇到不平事,她會要求別人行善;遇到危險,她會要求別人去涉險行善。
你若不願,在她口中,便是沒有道德的小人。”
“……”
慧通若有所思,佛法之理,約束自身,便是聖母;若是強行要求別人遵循佛法之理行事,那就是聖母婊。
“佛法的眾生平等,原來是用來忽悠別人的。”慧通輕語,想到佛祖高高在上,卻在說眾生平等…
一時間,慧通的心情有些複雜。
楚休搖了搖頭,“也不能說是忽悠別人,有時候,你們和尚連自己也忽悠。可你們總是會忽略自己享受到的特權,看到不平等的待遇,或意識不到不平等,或意識到了,但不在乎,認為理所應當。
你心中的困惑,是因為在過去,你從來沒有意識到,雜役僧、達摩院弟子之間是不平等的。
而今,你意識到了,所以你開始茫然,認為佛法跟現實相悖。”
“楚兄以為,我應該如何自處?”慧通看著楚休,虛心求教道。
“我小時候對未來有一個規劃,窮則勾欄聽曲,達則醉臥美人膝。”楚休輕聲道,“這句話的原身,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當你用佛法之理,約束自身之時,佛法仍舊是佛法。
比如,眾生平等這件事,雜役僧跟達摩院弟子確實不平等,可在你心裡,你若是能夠做到平等地看待雜役僧和達摩院弟子,那眾生,在你心裡,便是平等的。”
“自己騙自己嗎?”慧通輕語。
楚休搖了搖頭,“不是騙自己,而是給他們人格上的尊重。譬如,一個雜役僧,和一個達摩院弟子,同時落入水中,他們又都不會游泳,若是你正好在場,你只能救一個人的話,你會選擇救誰?”
“這……”慧通一時無言,無法決定。
“當你猶豫的這一刻,你便已經意識到,他們的生命,應是平等的。”楚休溫聲說道。
“僅是生命嗎?”慧通眼裡閃過一抹茫然。
“你鑽牛角尖了。”楚休搖了搖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著慧通,“你會對雜役僧的身份困惑,應該是因為一鳴吧?”
一鳴,便是靈山寺的雜役掃地僧。
慧通微微頷首,輕聲道:“一塵師叔祖說,靈山寺有不少師叔祖都不喜歡你,因為你曾是一鳴師叔祖選中的徒兒。”
楚休眉梢輕挑,輕笑道:“論擇徒的眼光,你們靈山寺的高僧們,確實不如一鳴。甚至,教徒這方面,大概也不如他。”
“你是一鳴師叔祖教出來的嗎?”慧通看著楚休,眼裡閃過幾分鋒利。
楚休臉色如常,輕輕飲了口酒水,“你猜。”
慧通無語,也端起龍涎茶,喝了一口,“靈山寺,對待一鳴師叔祖的態度,他們選擇了袖手旁觀。”
“然後?”楚休看著慧通。
慧通輕聲道:“我心中迷茫未解,已經跟一塵師叔祖辭別,打算遊歷天下。”
“你不必這樣。”楚休輕聲道,“你應該明白,你的一塵師叔祖,曾對我有救命之恩。”
“我知道,所以我不擔心,一塵師叔祖也不擔心。”慧通道,“真正掙扎難受的,一直都是你。
以後,或許還有個老古。”
“你倒是雞賊。”楚休輕哼道。
慧通聳了聳肩,“這隻能說明,咱們的友情,尚未到達盡頭。”
楚休搖了搖頭,道:“靈山寺,我就不進去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慧通靜靜看著楚休。
“如果靈山寺的僧人,一直待在靈山寺裡,他們什麼態度,我都不在乎。”楚休晃了晃茶杯,“若是他們站在了我的對面,我不會因為你,手下留情。”
“如果我也站在你的對面呢?”慧通看著楚休問道。
楚休腦袋微歪,“我相信,到時候,你會向著他們,反戈一擊。”
“為何不是你,反戈一擊?”慧通不滿。
楚休悠悠道:“因為我,心中並無迷茫,我們之間的友情,是建立在三觀一致的基礎上的。
若有一天,你我站在對立面,那一定有一個人,犯了錯。”
“十三先生不會犯錯?”慧通輕笑,似在自嘲,又似是在嘲諷楚休。
楚休悠悠道:“如果是我犯錯,那肯定會羞於見你。而你,肯定會硬著你的禿頭皮,倔強不認錯,到時候會被我活活打服。”
慧通臉有些黑了,盯著楚休,有種動手的衝動。
“你打不過我。”楚休好心提醒道。
慧通臉更黑了。
這事實,有點扎心。
“快些變強吧。”楚休輕聲道,“這世間,並非這一方天地。等咱們都足夠的強大後,可以一起仗劍縱馬,踏遊諸天。”
“你這樣一說,剛剛的事,好像都變得不值一提。”慧通笑道。
“本就不值一提。”楚休吐槽道,“你就是太矯情了。”
“是我矯情,還是你矯情?”慧通似笑非笑,臉上浮現幾分幸災樂禍,“你猜,老古是會為了你,跟他師父反目成仇;還是會為了他師父,來跟你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