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為師就已經看出,你是個小色鬼。就算你裝的再好,色之本性,也絕對不會變。
跟天下第一美人同行,你會什麼都沒做?”
…
楚休成為朱雀書院十三先生後,名聲大噪,即便是一直被關押在靈山寺面壁洞的一鳴,也不可避免地聽到了楚休的名字。
於他而言,這本是一個早就該遺忘的名字。
可偏偏,那段時間,他不斷聽到靈山寺裡的和尚,談論著楚休的一些事蹟。
這讓他確定,這位大名鼎鼎的朱雀書院十三先生,便是他曾經收養的小徒兒。
當時,他怔怔了很長時間,最終無盡的惱怒,幾欲佔據了他的心田。
他認為自己當初的想法是沒錯的,楚休就是個白眼狼,並且,還看不起他!
惱怒,轉變為無盡動力。
其實,作為熟讀了靈山寺數座藏經閣裡所有武經的掃地僧,一鳴在武道一途,已經有了獨屬於他自己的見解。
並且,他從未落下過修煉。
被困靈山寺五年,他若想離去,一直都可以離去。
只不過,在這之前,他不知離去後,還能做些什麼…
他對江湖,早已失望。
直至再次聽到楚休的訊息,他才重新有了離開靈山寺的動力。
“小色鬼?”
楚休腦門上像是寫滿了問號一樣,他驚愕地看著掃地僧一鳴,“我跟著你的時候,身體都沒完全發育好呢,我色誰了?
怎麼就成小色鬼了?”
“窮則勾欄聽曲,達則醉臥美人膝。”一鳴看著楚休,冷笑道,“這是你親口說的吧?”
楚休麵皮微抽,這話,他確實曾說過,且還不止一次。
“誰還沒說過幾句誑語?”楚休悶聲道。
一鳴道:“為師初次傳你武學,你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
楚休眼皮子微微跳了下,眼神有點飄忽。
他記得,當時一鳴說‘童子之身,修煉事半功倍’,當時他以為那是童子功,就忍不住眼巴巴地問道,‘有沒有不用保持童子身也能修煉的上乘武學?’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證明我是小色鬼。”楚休輕哼道,“最多隻能說明,我不想當出家的道士。”
當時的一鳴,在楚休面前的身份,是道士。
在這方天地,道士分為兩類:一類是出家的道士,不可成親;另外一類是遊走於紅塵間的道士,百無禁忌。
“書生多風流,遇到我之前,你是一窮書生。”一鳴譏諷道,“腦子裡想的,大概都是那些寒酸書生寫的香豔話本劇情吧?”
“你這是純純地憑空汙我清白。”楚休瞪眼,“小心我告你誹謗!”
“你就直接說,你有沒有對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動心?”一鳴冷笑。
楚休臉色一滯,餘光瞥了眼隔壁牢房,有點心虛。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李羨淵正在隔壁牢房裡,一邊飲著酒,一邊傾聽這邊的談話…
“你想多了。”楚休否認道,“在我心裡,她是我大嫂的姐姐,我怎麼可能會對她動心?
還有,就算我是你眼中的小色鬼,那也不代表我沒有基本的節操。”
一鳴盯著楚休,“既然如此,那你站在天牢外時,為何一點沒為李指揮使開心呢?”
“倒是小瞧你了。”楚休詫異,這位掃地僧一鳴,能夠感知到他在天牢外的神色,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要知道,實力越高,旁人越難感知。
一鳴悠悠道:“為師送你的禮物已至,好好享受吧。”
楚休盯著一鳴,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會直接殺了你?”
“你可以試試。”一鳴淡淡道。
“你既然來了長安城,再次參與到我身上的事,我們之間,終究要有一個了斷。”楚休盯著一鳴看了一陣,邁步向前,來到了李羨淵的牢房外。
再次見到李羨淵,楚休心裡泛起了幾分虛意。
這是過往面對李羨淵,他從未有過的心態。
之前,因為左衝的緣故,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懟李羨淵,甚至是極盡嘲諷。
可現在,他真的很心虛。
“你真恢復了男兒身?”楚休盯著一直飲酒不語的李羨淵,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
“你這話問的,很難聽。”李羨淵皺眉道。
什麼叫恢復了男兒身?
難道老子以前是女兒身不成?
楚休悶聲道:“所以,你恢復了?”
李羨淵冷笑道:“怎麼?老子恢復了,你很不爽?”
“爽的很。”楚休冷幽幽地道。
李羨淵盯著楚休,“她呢?”
楚休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還活著嗎?”李羨淵又問道。
楚休悶嗯一聲。
“那就好。”李羨淵為自己倒了杯酒。
楚休心生狐疑,盯著李羨淵,“你難道就不擔心,我真的跟她發生了些什麼?”
“你忘記你曾經做過的事情了。”李羨淵輕聲道。
“什麼?”楚休皺眉,自己做過的事情太多了。
李羨淵道:“你和左衝,相識不足一月;可你為了他,在這長安城裡,獨身斬殺吉王李元化。
少年意氣,當輕狂。
這位來自靈山寺的大師,眼光確實不錯,不過他的閱歷不怎麼樣。
他只看出了你的色之本性,卻沒能看到你身上的那股少年氣。”
“少年氣?好像有人跟我說過,過了十六歲,就不算是少年了。”楚休嘀咕道。
李羨淵看著楚休,認真說道:“我和左衝一樣,都很相信你;這天下,相信你的人,要遠遠比你想象中的多。”
“……”
楚休沉默,他感覺有人正在拿著一把軟刀子,割他的心窩肉。
“萬一,你信錯了呢?”楚休悶聲問道。
李羨淵笑道:“那就信錯唄。就算你此刻殺了我,我都會心甘情願,只要能夠幫到你就好。”
楚休眉頭擰了起來,盯著李羨淵,“我怎麼不記得,咱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大概是因為,我想開了吧。”李羨淵摸了下自己的斷指處,輕聲道,“其實,那一晚,從你斬斷我手指的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了一件事。”
“什麼?”楚休看著李羨淵。
“若是犧牲我,能救你一次,我會毫不猶豫。”李羨淵悠悠說著,又笑道,“當然,這僅僅是我想當然的想法。
堂堂朱雀書院十三先生,哪裡需要我去救?
我的級別,遠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