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明豔絕倫的身影，燦然熒光，在寂寥荒蕪的天地映襯下，顯得無比明亮。
同時，亦無比驚悚。
這太嚇人了。
原本睜開第三隻眼，楚休看到的畫面就顯得荒蕪混沌，那本就令人驚悚難言。
忽然間，這荒蕪混沌中，莫名出現一道身影！
“人首，蛇身。”
冷靜下來的楚休，稍一掃過身前這尊約有一丈高的身影，瞬間便確定了這身影的身份。
“在下楚休，荒天域話事人，見過道友。”楚休主動開口，他的臉色還算平靜，心裡卻有點不自在。
就在不久前，為了引出這位大能，他故意說出了想納這位大能為小妾的騷話。
“跳出你眼中的天地，方能超脫。”人首蛇身生靈紅唇輕啟，聲音動聽似仙樂，滿含縹緲的意味。
“跳出天地？”楚休盯著這道身影，問道，“這方天地，是一幅畫？”
“在我眼中，它並不存在。”人首蛇身生靈輕聲道，“唯一存在的，是你。”
楚休無法平靜了，在他睜開第三隻眼後，滄元域也不存在，唯一存在的，是眼前這尊強大的生靈。
“不對。”楚休臉色微變，當即左右巡視，“我九師姐是跟我一起進來的，她應該是真實存在的才是。”
“你的境界還太低。”人首蛇身生靈的目光落在楚休第三隻眼上，“你這隻眼，很不凡，但你沒能真正駕馭它。”
“這隻眼，並非天生，而是我修煉出來的。”楚休說道。
“並非無中生有。”人首蛇身生靈提醒道。
楚休一怔，眉心第三隻眼，確實並非無中生有，他是吞噬掉蠱紗族那隻軟體怪物後，獲得的這隻眼睛。
雖說算是自己修煉出來的，但最開始獲得這隻眼的時候，他就像是在囫圇吞棗一般，修煉出了這隻眼，可卻不知這隻眼有何作用。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是將這隻眼，當成是擺設，很少主動示人。
“我想知道，在您所在的天地，我的實力如何？”楚休看著人首蛇身生靈，好奇問道。
眼前這位人首蛇身的大能，能夠一眼看出他第三隻眼的狀況，其~實力必然不凡。
“你太年輕。”人首蛇身生靈輕聲道，“等到你的實力真正超脫在上之時，你會失去很多。”
“失去很多？”楚休眸光微凝，盯著人首蛇身生靈，“比如？”
“心境。”人首蛇身生靈言簡意賅。
“心境？”楚休一怔。
人首蛇身生靈道：“若在很久很久之前的過往，你敢調戲我的畫像，我大概會直接滅了你。”
楚休眼皮一跳，乾笑解釋道：“我是為了引出道友，故而大放厥詞，還望道友莫怪。”
人首蛇身生靈繼續說道：“而現在，你在我眼中，介於有或無，無關緊要；我來此，也不過是想回念一下指點後來者的感覺。”
“你……失去了追求？”楚休沉吟問道，當一個人沒有任何追求、沒有任何期待、沒有任何慾望之時，精神狀態極易出現問題。
空虛。
無盡的空虛。
“倒還有些追求，也僅此而已。”人首蛇身生靈搖了搖頭，看著楚休，“強者是孤獨的，不僅僅是指實力，還有心態。
當你獨立於真正的實力頂峰，你所有的親友無法跟上你的步伐，舉世之間，你已沒有了仇敵。
獨自站在天之巔，到了那時，你的心態會一點點的發生改變。”
“我有欲。”楚休直接道。
“欲？”人首蛇身眼裡閃過一抹輕蔑，“欲，終有膩時。
現在的你，還想象不到，你未來的強者歲月有多漫長。
譬如你那位九師姐，你看一天，她很美；你看百年，她很美；你看千年、萬年，乃至十萬年，她仍是很美。
但當你看她百萬年、千萬年，你還會覺得她很美嗎？
更不要說，當你的實力到達一定層次後，你的眼睛，看到的她，跟過去會天翻地覆。”
“只要她還是她，我就會一直喜歡。”楚休自信說道，“我或許會喜新，但絕對不會厭舊。”
人首蛇身生靈盯著楚休，忽然問道：“你為何不增強一下你的眼力？”
“什麼？”楚休心頭一跳。
“增強你的眼力。”人首蛇身生靈說道，“看你的樣子，已經增強過了，你無法接受，你看到的一切，因而故意壓制了你的眼力。”
楚休沉默，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在跟旁人相處時，他確實一直在壓制自己的眼力。
事實上，從他吞掉蠶龜之祖中的巨龜靈身之後，他的眼力就達到了一種能夠清晰地看到極小微粒的程度。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以那種眼力，看到大師兄曹春秋時，他差點以為大師兄異變了呢。
那一刻，他眼中的大師兄，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當然，大師兄並沒有變，變的僅僅是他的眼力。
簡單來說，他看到的，算是一粒粒‘畫素’，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大師兄移動的每一幀畫面。
那種感覺，其實一點都不美妙，甚至可以說，令人驚悚。
彷彿，所謂的萬物生靈，都是微粒的無規則運動，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存在…
深想想去，他可能會連他自己的存在都否認掉。
“洞察萬事萬物，並不一定是好事。”人首蛇身生靈輕聲道，“好好享受你的過去吧。”
“享受過去？”楚休一怔，尚未來得及問些什麼，眼前人首蛇身已然消失無蹤。
“她為何會說過去？”
楚休輕語，再次掃了眼周圍，荒蕪混沌依舊。
他閉上了第三隻眼。
雲霄、瓊霄、碧霄、雲染兒似一直都在。
“她消失了！”碧霄驚呼道。
楚休抬眸，看向壁畫，壁畫上的人首蛇身生靈，已消失無蹤，那處壁畫光滑如玉，似是從未被雕刻過一般。
“你剛剛一直在沉默…”雲染兒瞧著楚休，“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雲霄、瓊霄、碧霄三女也都看向了楚休。
“確實存在有這樣一位大能。”楚休輕聲道。
“額……什麼大能？”雲染兒詫異。
雲霄、瓊霄、碧霄也都一臉好奇。
楚休怔了怔，指了指壁畫上原本人首蛇身生靈所在位置，直接問道，“這裡原本有什麼？”
“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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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擁有顯微鏡級別的眼力之後，這世界是變得更加精彩了，還是無聊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