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人俑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身形、樣貌，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改變。
片刻間。
武皇人俑的模樣，變成了陳長生。
“算你識相，不然我動用第三隻眼，你可能承受不住。”楚休淡笑道，心情殺那麼間美好似沐浴春風。
“單憑剛剛那一棍，你就確定我在這？”陳長生笑問道。
楚休搖了搖頭，“其實，我並不確定，我曾在這方天地，搜尋過你的靈光軌跡，並未找到特殊之處。
你留在武皇人俑軀體裡的靈身，狀態應該是極其特殊的，我猜測，只有在特定情況下，你的這道靈身，才有可能甦醒。”
陳長生微微頷首，說道：“我的甦醒，其實跟你無關。”
“哦？”楚休抬眸。
陳長生無奈道：“我是被痛醒的。”
“痛醒？”楚休睜大了眼睛。
陳長生抬頭，望向遠方……蒼穹山的方向。
“我在那邊，過的大概不是太順心。”陳長生輕語。
“是嗎？”楚休看著陳長生，沉吟問道，“那你覺得，你還活著嗎？”
“廢話。”陳長生沒好氣，瞪了楚休一眼，“老子要是沒活著，這道靈身還能存在？”
“為何不能？”楚休腦袋微歪，“你這道靈身，跟你的靈身主體處於兩方天地，這兩方天地的天地法則並不一樣。”
“你怎知不一樣？”陳長生冷笑。
“難道一樣？”楚休詫異，輕語道，“如果一樣的話，那就有趣了。”
“我知道現在的你，很強大，但須知天外有天。”陳長生提醒道。
楚休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滄元域之時，遇到了一位真正超脫在上的大能。”
“滄元域…”陳長生眸光微動，“那邊確實有幾位真正的強者。”
楚休眨了下眼，隱約感覺，這位師尊口中的強者，和他所說的那位人首蛇身的大能，不太可能是一人。
“你那邊…需要我幫忙嗎？”楚休問道。
陳長生笑了，悠悠說道：“你是我的徒兒，如果需要你幫忙，那我這當師尊的，未免也太失敗了。”
“師尊，你這話就太見外了。”楚休不滿道，“你教出的徒弟，比你強，這說明你當師父當的很成功。”
“呵呵~。”陳長生皮笑肉不笑。
楚休盯著陳長生，“師尊，我希望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
陳長生眉頭皺了起來。
“當初，那一戰，你到底有沒有讓我？”楚休認真問道。
陳長生盯著楚休，沉默許久，忽而一笑，“你猜。”
楚休：“？？？”
陳長生看向被困在天地之力當中的武皇，“無敵之後，想要維持住曾經的心境，其實是很難的。
在我之前，亦有一些至強者，他們多半都已墮落，或者變得淡漠。
飛昇離去，追求更高的力量，是最好的選擇。”
“您留在這邊，近兩千年，更有風骨。”楚休輕聲道，真正在這方天地無敵之後，他才徹底明白，這位師尊留在這方天地近兩千年，是何等的偉大。
他很確定，以自己的性子，是很難逗留在這方天地兩千年的。
當強大到超越一方天地之時，天地似牢籠。
“那已不重要了。”陳長生微笑道，“這方天地，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你的時代。”
楚休笑道：“我的時代，估計也即將過去。”
“怎麼？你這就要走？”陳長生詫異。
“我會解決所有問題，將這方天地的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再攜帶整座朱雀書院，一同離開。”楚休看著陳長生，“師尊，如果我們到達你所在的天地之時，你的實力又不夠強，到時候你可能會很尷尬。”
陳長生臉黑，冷笑道：“別忘了，你是誰教出來的？”
“那就一戰。”楚休握住了劍柄。
“戰你妹。”陳長生輕哼，淡淡道，“我現在是忍著劇痛在跟你聊天，哪有狀態跟你戰鬥？”
“要不……我幫你，徹底跟那邊天地的師尊割離？”楚休建議道。
陳長生皺眉，沒好氣地道：“你是想讓我的靈身有缺嗎？”
“我怎麼感覺，師尊你其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強。”楚休嘀咕。
陳長生氣笑了。
“咱就說，有沒有可能，你在這方天地經歷過的一切，都是我曾經走過的路？”陳長生淡淡道，“我在這方天地近兩千年，哪裡沒去過？你所獲得的所有奇遇，當中一大部分，可能都是我專門留給後世人的。”
“這倒也是。”楚休點點頭，輕聲道，“其實，我有很多疑惑。”
“比如？”陳長生看著楚休。
“青冥淵下方，冥天域上方，那道天地屏障，到底是什麼？”
“天地屏障？有何特殊之處？”
楚休盯著陳長生，“師尊沒有專門觀察過那道天地屏障嗎？”
“唔~，讓我想一想。”陳長生凝眉思忖，良久過後，抬眸看著楚休，“我確實知道，那裡有一道天地屏障，但那裡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沒有嗎？”楚休想了想，問道，“你就沒試過，慢慢地穿過那道天地屏障？”
“額……為何要慢慢地？”陳長生遲疑。
“那你就不好奇，身子待在天地屏障裡，會有何感覺嗎？”楚休腦袋微歪。
“我好奇那個幹什麼？”陳長生有些無語了。
楚休悠悠道：“那你錯過了一件美事。”
“什麼美事？”陳長生詫異。
“人間顯聖。”楚休微笑道，隨後講述著他的身體，投映在整方冥天域的情景。
“……”
陳長生沉默了。
還可以這樣玩？
“師尊，你應該去過炎魔窟下方的那處魔域吧？”楚休又問道。
“魔域……”陳長生眸光微動，說道，“那裡有頭自號炎祖的生靈。”
“是。”楚休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墨山那邊，師尊應該也探查過吧。”
“墨山……”陳長生點頭，輕聲道，“曾經的儒聖就是在那邊消失的。”
“師尊，您很謹慎。”楚休若有所思。
陳長生看著楚休，“或許是因為，在我還不是那麼強的時候，就瞭解了一些天地真相，使得我對周圍的天地，都充滿了敬畏。”
“我心中的疑惑，已經基本解清。”楚休笑道，“師尊，大概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會真正見面。”
“我很期待。”陳長生也笑了。
“……”
最終，兩人並未進行那一戰。
已無必要。
楚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最後，兩人一起來到了蒼穹山之巔。
“恭送師尊登天。”
楚休輕聲道。
“小子，活潑些。”陳長生笑道，“你還年輕的很呢，別像個老頭子似的。”
說完，他伸手撕裂天穹，登天離去。
一如上次，走的十分瀟灑，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楚休笑笑，並未去探知裂縫深處的那方天地。
他想保留些許神秘，也相信師尊，必定能夠解決那邊的危機。
“院長大人居然……”一直駐守在蒼穹山的驚龍道人，滿臉驚歎。
“這不是真正的師尊，僅是他的一道靈身。”楚休輕聲道。
“一道靈身？”驚龍道人詫異，眼中驚詫更濃。
“景雲他們，最近的生活好像很精彩。”楚休望向北方，眼眸似是穿透了天地。
“哦？”驚龍道人瞧著楚休，輕笑道，“你還沒去找他們嗎？”
“那是屬於他們的精彩。”楚休輕聲道，“我若去了，味道會變的。”
“或許，他們更加期望和你的相逢。”驚龍道人笑道。
“是嗎？”楚休也笑了。
“一定的。”
“或許吧。”
楚休一步踏出，身影剎那消失無蹤。
蒼穹之上，飄蕩著一道悠悠感嘆的迴音：
“欲買桂花同載酒。”
“終不似，少年遊。”
...................
全書完。
寫這章的時候，作者的心情很複雜，似是如釋重負，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遺憾。
猶記得，開書時的意氣風發；到此刻，無語凝噎。
作者此刻的心境，大概就是‘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
......
感慨就不多感慨了。
作者對於武俠的執念，仍舊深的很，二四年，會開啟一本新的武俠篇章，故事的輪廓已在作者的腦海裡成型，那將是一個取材於歷史和神話、更加精彩的故事。
如果還對作者有信心，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這本書【仗劍，載酒，驚鴻客】（又名：朱雀書院），後續應該會有一些填坑的番外，比如幫七師姐端木夭夭鑄造新身軀，幫老闆娘墨少筠建立墨城，和孟小川那些人的會面，以及再見陳長生的一些故事。
新書訊息，大機率也會在番外裡通知，大家可以關注一下作者的作者賬號【紅薯怪】，以後要是有番外，或者開新書，大家應該能夠接到推送。
另外，作者現在還在更新另外一本書：金鱗兇猛，又名【相公，你陽氣太重，饒了我吧】，大家要是書荒，可以選擇看看~
唔~，還有一本已經完結了的武俠文：寒窗十年，才發現是武俠，又名【我一介書生，天下無敵很合理吧】
到此，感謝諸位道友的陪伴，祝福諸位道友，人見人愛，萬事稱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