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禁地，迷霧重重，看不真切。
楚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在迷霧裡，遍佈縱橫肆虐的強大劍氣。
劍意，似直衝雲霄。
“此刻，整座禁地裡，只有一個人。”斷臂長老提醒了一句。
“那女人……”楚休有些無奈，想了想，他抽出了荒天劍，看向斷臂長老，“我在離開朱雀書院之前，十師兄傳了我一門劍法，我猜他應該不僅僅是要傳我。”
“什麼劍法？”斷臂長老臉色平淡。
“一以貫之。”
話音落下，楚休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隨後，他向右刺出一劍，刺的很慢，待手臂徹底舒展開來後，收劍入鞘，抬眼看向斷臂長老。
斷臂長老等了一陣，見楚休僅是看著他，不禁怔住了。
這就完了？
“大道至簡，一以貫之。”楚休輕笑一聲，邁步走進前方迷霧。
斷臂長老一向冷峻的面孔，此刻顯露著幾分黑線。
“朱雀書院後山，住著的全是混蛋。”斷臂長老低聲罵道。
“其實，他已經很用心為你演練那一招‘一以貫之’了。”這時，一道蒼老悠悠的聲音，突兀間在斷臂長老耳畔響起。
黃姓太上長老出現在斷臂長老身側，輕輕拂鬚。
斷臂長老一怔，遲疑道：“真有‘一以貫之’這種劍法？”
“有。”黃姓太上長老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典藏閣裡，有一本五百年前的傳記，記錄著當時的一位朱雀書院後山先生，曾用這一招，連敗劍閣十位當時的太上長老。”
“……”
…
劍閣禁地。
楚休立於迷霧當中，感受著瀰漫在周圍的凜冽劍氣，宛若正身處於寒冬臘月裡的呼呼冷風裡。
“這迷霧聚而不散，似乎也挺不一般的。”
楚休嘀咕一聲，眼有些熱了。
想著待會奪劍之餘，這些迷霧或許應該跟著劍一起進入葫蘆裡。
邁步向前，楚休眼觀六路，搜尋著劍之所在。
“奇怪，劍氣縱橫，怎麼一把劍都看不到？”
搜尋一陣，一把劍都沒看到，楚休心裡泛起了幾分納悶。
繼續向前走去，待行了三十餘丈，他停下了腳步，明顯能夠感覺到，前方的劍氣，其強橫程度，比之身後，倍增。
“前面應該就是劍陣第二層了。”
楚休輕語，大步向前。
強橫的劍氣似刀，不斷淬擊著他的肌膚。
又行二十餘丈，前方劍氣強橫程度再次加倍。
就這樣，楚休一路向前，幾乎再沒停頓的時候，直至來到第六層。
剛進入第六層，狂暴縱橫的劍氣，在一瞬間，直接刺碎了他身上的衣衫。
楚休整張臉都囧了。
走到此處，他一直沒用真氣抵禦，全憑身體強度。
在這劍陣第六層，他的身體仍舊可以淡然處之，然而他身上的衣衫，就不太行了。
“我怎麼感覺，最近赤身的次數有點多啊。”
楚休嘀咕一聲，看了眼前方，一時有些遲疑。
那位安瀾皇后大機率就在第九層裡呢，而他也肯定是要進到第九層，泡過萬劍池，再想盜劍意事。
若是兩人見面，仍是赤身相見，那未免也太尷尬了。
想了想…
楚休轉身，快速向著禁地外走去。
這次行動的時間，並不緊迫，他可以準備充足再闖禁地中心。
禁地外。
黃姓太上長老面露詫異，旋即輕笑了聲，吩咐道：“去找一件真傳弟子服過來。”
“是。”
斷臂長老掃了眼前方迷霧，若有所思，隨後直接回到了自身居住的院落。
楚休來到劍陣第一層，站在迷霧裡，輕咳一聲，道：“還請前輩幫晚輩準備一身結實點的衣服。”
“等著。”黃姓太上長老拂鬚呵笑。
沒多久。
斷臂長老走來，手裡有一身劍閣制式衣袍，包括鞋靴。
黃姓太上長老隨手一揮，這身劍閣衣袍飄然而起，竄入迷霧，落於楚休手上。
“多謝。”楚休道了聲謝，便轉身往裡走，一邊走著，一邊快速穿衣服。
“天縱之才啊，難怪會有人說，他能取代那位院長大人。”黃姓太上長老拂鬚感嘆，他看得很清楚，第三層的劍氣，竟然無法在楚休的肌膚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這是好，還是壞？”斷臂長老輕語，據他所知，當實力達到頂峰時，面對朱雀書院院長大人，唯一的感覺，便是絕望。
“跟咱們無關。”剛說完，黃姓太上長老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是北涼的神箭衛隊。”斷臂長老也發現了異常，望向東側，道，“看來這位北涼皇，準備的很充足。”
“還是跟咱們無關。”黃姓太上長老搖了搖頭。
“只怕劍閣裡，不是所有人，都如師叔祖您這樣想。”斷臂長老道。
劍閣內部，並非絕對的鐵板一塊。
有些太上長老，野心很大。
“跟老朽無關。”黃姓太上長老轉身離去，悠悠道，“老朽還想多活個百八十年呢。”
“……”
滿是迷霧的禁地裡。
楚休來到了第七層的最深處，再往前走一步，便可進入第八層。
他停了下來。
腦海裡回憶起了十師兄的一些話。
當時，十師兄建議他來劍閣的禁地，並不知曉安瀾皇后會來此。
可當時十師兄卻跟他說，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女人。
“這座陣法，名為萬劍弒心陣，難道僅僅是淬鍊體魄？”
楚休輕語，定定地看了前方几眼，邁步走了進去。
心裡，提高了幾分警惕。
凜冽至極的劍氣，不斷刺襲身軀，楚休的肌膚上，泛起了道道紅痕。
身上衣衫，也已多了些許劍口。
他邁步依舊，神色從容而淡定，直至，透過迷霧，他看到前方走來一持劍的紅衣女子。
驚鴻劍仙，安瀾皇后。
“你……”楚休眼皮子微跳，剛開口說了聲‘你’，對面的安瀾皇后直接一劍斬了過來。
唰！
剎那間，楚休周身佈滿細小的金色鱗片，腦袋上生出一個銀色小角。
劍光掃過。
楚休屹然不動，周身金色鱗片散發著粼粼光芒。
身上所穿衣衫，一剎那間破碎成塵。
“咦？”安瀾皇后輕咦一聲，輕語道，“第八層的幻象，怎麼比第九層還要逼真？難道我仍舊處於第九層？”
“幻象？”
剛欲發怒質問的楚休，一時間怔住了。
這女人，把我當成了幻象？
難道第九層，有迷惑心智的考驗？
冷靜下來，眼見安瀾皇后又欲起劍，楚休連忙喊道，“等一下。”
安瀾皇后面無表情地看著楚休。
楚休微笑道：“我不是幻象。”
“呵~，我剛剛斬掉的每一個幻象，都是這樣說的。”安瀾皇后冷笑一聲，當即再次劈出一劍。
這一劍，快似驚鴻。
楚休麵皮微抽，剎那間體內真氣爆發，周身細小的金色鱗片上，隱隱泛著幾分血色光芒。
在東海深處，吞噬了整頭黑蛟，他不僅功力大增，同時還獲得了黑蛟的防禦力。
劍氣襲來。
楚休仍舊屹然不動。
“我說過，我不是幻象。”楚休悶聲道。
“不是幻象，怎麼沒劈死你？”安瀾皇后冷笑，再次劈出一劍。
這一劍，更加凌厲，似閃電突襲。
楚休只能再次爆發功力，進行抵抗。
“她的功力，好像不是很強啊。”
劍氣襲身，全力抵抗的楚休，有些詫異，他並未感到絲毫壓力。
“不太對勁啊。”
“這安瀾皇后實力雖然比不上三師兄，但既然有劍仙之名，揮出的劍，不至於就這點威力吧？”
“難道……”
“其實，她是我的幻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