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梵音頓了片刻，回過神來應道，“是，兒媳一定不負母親期望。”
方許笑笑，捏著扇子逗弄著她懷裡的謝吟吟，狀似無意道，“人吶，總得看清眼前路，自一處跌倒，就要從那處爬起。”
柳梵音指尖輕顫，垂下頭輕嗯一聲。
微風吹過，蟬鳴陣陣，擺放在腳邊的艾草上，燃著微弱火光，映在二人身上，飄來草木香。
卯時一刻，方許還沉浸在睡夢裡。
“夫人。”蘇子一手舉著油燈，一手輕輕推搡著方許，“戰王府傳出訊息，王妃發了高熱。”
方許坐起身來，強打起精神，小聲道，“收拾收拾，去戰王府。”
今天的第一刀，不知道會紮在誰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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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馬車穩穩停在戰王府外，蘇子託著方許的手，將她迎下馬車。
方許踩在青磚地上，視線朝上望去。
王府威嚴氣派，門口有四個府兵站守，紅漆銅門緊閉，密不透風，像座奢華的囚籠。
進了此處，便是要搭上女子的一生。
方許輕嘆一聲，喃喃道，“走吧。”
踏上石階，府兵也發現了主僕三人，一個像是領頭模樣的男人上前，冷麵問道，“想入王府，可有摺子？”
“我們是永誠侯府的，這位是我們侯府的主母。”蘇子上前，從袖中掏出一本摺子，遞到男人面前，笑道，“這是摺子。”
男人接過，開啟摺子掃了兩眼，向後揮了揮手，喊道，“無誤，放行。”
隨後，朝著方許作了一揖，低聲道，“屬下卑職所在，若有得罪，還請夫人莫怪。”
“無事。”方許揚唇一笑，將手搭在白及手上，輕聲安慰，“這是你的職務，你做的很好。”
“夫人謬讚，屬下領您進去。”
話落，男人轉身，領著三人往府中走去。
府邸很大，佈局規整，屋頂盤著揚頭向上的金漆雕龍，單足立在一旁的鳳凰雕飾也尤為貴氣，眼球鑲嵌的都是琉璃珠，耀眼奪目，氣勢壓人。
望著屋頂上的一龍一鳳，方許眼睛眯了眯，沒作聲響。
順著一條花蔭小路，路過亭臺樓閣，來到一處院落前，院子中嬉鬧聲不斷。
姑娘家的嬌笑聲和男人的吆喝聲傳進方許耳中，就連身後的蘇子和白及都冷了臉。
“侯夫人，”府兵站定，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像是對這院落情景早已習慣般，“王爺上了早朝，這便是王妃住所，您自便。”
方許揮揮手，低聲道，“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瞧著府兵的身影走入拐角，方許這才朝著白及揚了揚下巴，輕聲道，“白及，把門踹開。”
白及應下，上前兩步，一腳下去，原本緊閉的大門被踹開，院內的情景也映入方許眼中。
院子裡雜亂一片，丫鬟圍在一起，面前擺著葵花子，臉上還掛著來不及掩下去的笑意，另一頭是幾個小廝，正在逗弄著蛐蛐兒。
戰王不在，這幫子家丁就是這麼磋磨方瀾的？
方許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注視著眼前眾人。
聽到聲響，主房的門被拉開，小圓臉探出了腦袋，見是方許，大眼睛隨即一亮，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夫人！”小圓臉哽咽一聲，頗有種哀怨感，邁著步子噠噠噠的跑到方許面前，“您可算是來了！”
方許眼角一抽，目光落在她臉上，“姐姐呢？”
“在屋裡呢。”小圓臉抹了把眼角，小聲應道，“王妃一直在等您，您隨奴婢進去吧。”
“先不急。”方許叫停她，目光落在眾人身上。
小圓臉極有眼力，見狀立馬把懷中之物給了方許，小聲道，“夫人，王妃說了，若您進府就遇到麻煩，可拿著此物在府中橫向霸……保護自己。”
方許垂眸，見小圓臉手心中正靜靜躺著一枚玉令，上頭刻有一個府字，想來應是這戰王府的管家令牌。
方許嘴角輕勾，拿過府令，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還挺沉。
方許清了清嗓子，“既然你們王妃信任本夫人，在生病期間將管家權交於我，我必不會叫她失望。”
話落，方許側頭看向身後的兩個丫鬟，提高了聲音，“咱們初來乍到，想必這些家丁子還不知道咱們的規矩。”
“你們兩個，去教教他們。”
“是，夫人。”蘇子笑了笑，上前兩步，對上家丁們茫然的視線，清聲道，“我們夫人是永誠侯府的當家主母，也是王妃的嫡親妹妹，王妃病倒，難以管理府中瑣事，我們夫人受邀前來，替王妃分憂。”
白及站在她身側，清秀的小臉沒有往前的活潑，反而是一臉正色，“永誠侯府管教森嚴，府規嚴厲，還希望諸位不要上趕著觸黴頭，若被我發現有人渾水摸魚想要給我們夫人上眼藥，別怪我棍棒伺候！”
方許滿意的點點頭，難掩讚賞。
方許：對，就這麼宣傳我！
昨日夜裡，方許已經給兩個丫鬟安排了合理的差事，蘇子負責唱白臉，白及則是唱紅臉。
有吵架拌嘴的，蘇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有不服管教的，白及則是重拳出擊毫不留情。
如今看來，倒是很有成效。
兩個大丫鬟黑著臉打配合，倒是讓滿院子的人有了些許收斂，頗為忌憚的看著二人。
蘇子溫柔一笑，雙手疊放在腹前，一字一頓道，“各位在主院如此放肆，這行為實在不妥，作為懲戒，只罰各位跪上兩個時辰，可有異議？”
白及沉著臉站在原地，王府的家丁縱使有再多不願，也不敢言語。
方許瞧著稀稀拉拉跪下去的眾人，輕輕扯動嘴角，無視小圓臉的崇拜，邁步走進屋中，只留下蘇子和白及監察眾人。
屋內，方瀾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正細數著床幔上的金線，以此來打發時間。
方許一進屋，就瞧見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瀾立馬朝著門口瞧來，見真的是方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小許，你可算是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