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一樣。”
“如果我的計劃真正順利，當一切結束的那一天，你一定要活著。”
“李星河其實不適合當一個管理者，有時候他實在太優柔寡斷了。”
“我同樣如此，因為我的心過於冷漠。”
“所以，當天下太平的那一天，這世界需要你。”
“需要你這麼一位讓所有人都恐懼的存在，時時刻刻的盯著他們，讓他們心有忌憚，如此...”
“才能不會在光明後，又迎來新的黑暗。”
“你會比誰活的都長。”
張子良這番話說的無比真誠，哪怕是王燁都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演戲的成分。
“那你呢？”
過了許久，王燁才看著張子良問道。
“我？”
張子良苦澀的笑了笑：“誰會喜歡一個殺人無數，作惡多端的魔鬼呢？”
“我殺的人，太多了。”
“在百姓們的眼中，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只知道壓榨他們。”
“更悲哀的是，我沒有實力，和廢人差不了多少，不能給他們帶來威懾力。”
“所以，哪怕這一切真的結束，就算我沒有死，最終也會被意外...身亡吧。”
“況且...我的壽命已經不多了。”
王燁聽著張子良的話，變得沉默。
他沒有去單純的說什麼，你可以解釋啊？這些異能者不會這麼做的，這種鬼話。
人心，有時候比鬼要更復雜。
當人族危在旦夕的時候，所有人會很自然的凝聚在一起，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但是天下太平之後呢？
俠以武犯禁...
就算百分之九十的異能者依然堅守著本心，不會被世俗的慾望所迷惑，但...終究是會有人臣服在權利，金錢，美色...等等一系列的誘惑之下。
畢竟...
作為異能者來說，只要他們想，這些東西...唾手可得。
這，就是現實。
到時候，張子良的存在，自然就會影響到這一部分人的利益，誰會容忍一個沒有實力的首領，每天坐在高位上盯著他們。
就算！
就算是所有人都心向光明，能夠抵擋住誘惑，知道這盛世來之不及。
但新一代的異能者呢？
永夜，或許在他們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傳說，一個被記載在史書上的故事而已，他們沒有經歷過，自然不會覺得這太平盛世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所以...
他們可以盡情的享受權利等等一系列的慾望。
甚至覺得很自然。
我是異能者，我天生就高別人一頭...
所以，這或許也是張子良不願意將普通功法傳給大眾的原因之一。
因為等他們真的修煉到對戰局有作用了，至少要二十年的時間。
天組...
等不及這二十年。
而且只要是修煉，就需要耗費資源的，人族這龐大的人口基數下，資源不足，就會有爭鬥，而現在的人族，需要抱成一團。
再有...
當那些功法被廣而流出之後，想要禁止，不太可能。
所以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封閉這些普通人能修煉的訊息，人想強大，只能覺醒。
當戰爭勝利，這一批異能者的壽命走到了終點後...
這世界，自然會再次恢復寧靜。
只不過張子良要真如此做的話...
面對的敵人可能還要加上地府，道門...
他...
真是把未來幾百年的事情都算計到了。
王燁有些感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種道理，他竟然現在才勉強看透，甚至不知道張子良會不會還有什麼其他的深意。
如果沒猜錯的話，張子良死後，會留下一手限制自己的存在吧。
“放心，你死之後，我給你買一副最好的棺材。”
王燁嘆了口氣，拍了拍張子良的肩膀，出聲安慰道。
張子良幽怨的看了王燁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兄弟嘛。”
王燁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
隨後，兩人集體陷入了沉默之中，就這麼坐在城牆上，看著腳下這人間煙火。
一時間...
彷彿形成了這人世間最美好的畫卷，讓人流連忘返。
“李星河真的不會有事麼？”
王燁突然問道。
“不會，他沒去。”
張子良搖頭。
王燁有些好奇：“不應該啊，你不是一直在覬覦著他組長的位置麼？”
張子良笑了笑：“其實，這老傢伙，也挺不住幾次了，我知道的，還是讓他多活幾天吧，找個好點的時機再爆。”
...
再次沉默。
“要不，咱們放點菸花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滿城的人間煙火讓王燁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就連心思都有些活絡起來。
“好！”
張子良點了點頭：“但是我根本就沒準備那種東西啊，火藥挺貴的呢。”
“別忘了，我是一座城的城主。”
王燁笑了笑，在布袋中取出一個布袋，又在這布袋中取出了四五個布袋，就像是疊羅漢一樣，不停的翻找，嘴裡還不停的嘀咕著：“我明明記得掃蕩了一個煙花場的啊，放哪兒了呢...”
“找到了！”
終於，王燁在一堆布袋中取出一個，眼睛亮了起來。
隨後。
一個個大型禮花被他搬了出來：“好多年沒點過了，也不知道還能用吧。”
說著，王燁小心翼翼的將一個禮花放在城牆的正中間，小心翼翼的點燃。
伴隨著悶響，天空中突然綻放著鮮豔的色彩。
“好美...”
“是好美...”
兩人在這一刻，似乎徹底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偽裝，彷彿兩個孩童般，臉上充滿了滿足之色。
直到禮花燃盡，這才有些意猶未盡的收回了目光。
“你也點一個？”
王燁蠱惑的晃了晃手中的火柴。
“來！”
張子良咬了咬牙，說道：“特麼的，這些禮花拆了，能造多少手榴彈！”
“老子今天就敗回家了！”
說完，他氣勢洶洶的扛起一個最小的禮花，一把奪過火機，深吸一口氣...
最終...
“要不...還是算了吧...”
就在火苗即將點燃禮花的一瞬間，張子良終究還是收回了火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