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啥?”
段泊安面無表情,“戰鬥力。”
李亮:“啊……這……起碼得一個小時吧?”
哪個正經人算這玩意兒?
想著女人的話,段泊安壓了壓嘴角。
“真給我們男人丟臉。”
李亮不服氣,低聲嘟囔:“說得你多厲害似的……”
段泊安舌尖抵了下腮幫肉,沒言語,腦子裡閃過女人的臉。
蒼白,削瘦,眼睛裡透著股玩世不恭的勁兒
年輕漂亮的女人,獨自跑到這窮鄉僻壤,要幹嘛?
……
飯後,顏芮回到房間。
敞開的窗戶,有陽光灑進來,她站在陽光下,卻覺得四肢發涼,像是嚴重供血不足。
目光所及,大山高聳入雲。
密林枝繁中,似有一個未知的世界,神秘又危險。
尖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
顏芮心煩氣躁,想抽菸卻手抖得拿不出來。
她衝進浴室,開啟水龍頭,捧著冷水不停往臉上撲。
再抬起頭,鏡子裡的女人臉色蒼白,髮絲凌亂,透著一股陰沉沉的死氣。
顏芮憎惡地盯著她看。
良久,彎唇譏笑:“是呀,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沒了吱吱呀呀和嗯嗯啊啊,顏芮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誰知半夜時分,砸門聲將她從夢中驚醒。
聞玥急切的聲音傳來:“顏芮姐,你快起來幫幫忙。”
顏芮拉開門,聞玥急得語無倫次。
“段哥他們救了個人……人不行了,縣城進來的路又垮了……段哥說他馬上來接你……”
顏芮腦子又沉又懵。
被聞玥不由分說拉扯著下樓時,段泊安的摩托車剛好到。
男人朝她歪了歪頭,“上車。”
顏芮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穿的睡裙。
但她沒有猶豫,鬼使神差般側著身子坐上去,雙手自然而然地抱緊男人的腰。
結實,硬朗。
手感比想象中還好。
雖然是夏季,但山裡溫度偏低,又是深夜。
風呼啦啦地吹起顏芮的裙襬,直往裡鑽。
顏芮冷的打顫,只能將男人抱得更緊,試圖汲取溫暖。
十分鐘後,到達燈火通明的訓練基地。
院子裡圍滿的人整齊劃一地讓出道來。
只見擔架上,躺著血淋淋的年輕女人。
一旁守著的男人哭得聲嘶力竭。
“救救她,求求你們快救救她……”
血腥味兒撲面而來,顏芮胃裡一陣翻騰。
她條件反射般跳下車衝過去。
先探女人脈搏,再檢視傷勢。
李亮將血壓器遞過來,顏芮一量,不到50……
她眸子一沉,再按其腹部。
“多半還有內出血,得儘快往大醫院送。”
段泊安眼底漆黑,“有沒有辦法控制一下?”
顏芮冷著眼看他,“外傷還有辦法,內傷我怎麼控制,徒手開膛做手術?”
對視幾秒,段泊安拿出電話。
“路況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人說正在想辦法護送醫護從上方透過,要通車的話,估計得天亮以後。
段泊安當即決定:“上車,送她過去。”
女人的外傷已經被簡單處理過,有些方法不太對,顏芮正在重新處理。
突然感覺一暖,身上多了件外套。
段泊安對上她沉靜的眸,“能不能一起去?”
他們雖然懂些護理知識,但肯定沒醫生專業。
顏芮點點頭。
從基地到路況地段,有四十分鐘的車程。
女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血壓越來越低,那張看上去秀氣的臉也越來越蒼白。
直到四肢逐漸冰冷,等與縣城來的醫護人員接上頭後,已經沒了脈搏。
顏芮下車走到一旁,再也忍不住地嘔吐不止。
等她吐完,段泊安遞來一瓶水。
顏芮接過來漱漱口,問:“有煙嗎?”
“沒有。”
段泊安頓了頓,又說:“山裡禁止吸菸。”
顏芮嘲諷的扯扯唇。
誰會當真?
進山的路上,到處貼著標語。
原始山林,禁止深入……可還是有無數人慕名而來。
只因最高的那座山叫青雲山。
直上青雲,是很多人的夢想。
不遠處,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段泊安應該是不放心顏芮,沒走遠,只側過身去打電話。
“路隊,等他們下來,好好查查那男的,最好是能做個屍檢。”
掛掉電話,回頭就對上顏芮溼漉漉的眼睛。
像深山裡的鹿。
“你懷疑是謀殺?”
段泊安倒是沒隱瞞,直言道:“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找到那女人時,她雖然傷得很重,但脈搏和血壓還算正常,不應該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而且,出事的地方也比較蹊蹺。”
顏芮若有所思。
“今晚謝謝你,我讓人送你回去。”
顏芮下意識問:“你呢?”
大概有兩三秒的停頓,段泊安說:“我還有許多後續工作要處理。”
送顏芮回去的是李亮。
得知隔壁住的就是她後,李亮特別不好意思。
“顏醫生,實在抱歉,我真不知道隔壁住了人。那間房一般情況下都空著,聞玥那小丫頭也沒提醒我。”
顏芮笑了笑:“沒事兒,能理解。”
李亮不太自然地摸了下鼻頭,“那個顏醫生,我想請教請教,一般情況下,男人的戰鬥力多久才算正常?”
話落又覺得不妥,忙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耍流氓,就是……就是好奇。”
顏芮回答得一本正經:“從醫學上來說,5分鐘以上都算正常。”
“啊?”
李亮脫口而出:“那我也算是持久戰鬥機了吧,老大還說我丟臉。”
“你老大是段泊安?”
“昂~”
顏芮舔了下發乾的嘴唇,望向窗外彎了彎唇。
還以為他有多正經。
原來是個悶騷。
熬了夜,顏芮睡得天昏地暗。
下午聞玥將飯菜送到她房裡時,說起昨晚的事有些唏噓。
“你說這些人怎麼想的,好好的大城市不待,偏要往深山老林裡鑽。”
顏芮隨口一句:“活膩了唄。”
小姑娘歪著頭一臉疑惑:“還有人會活膩?”
顏芮只是笑一笑。
許是因為聞玥的話,那女人居然跑到了顏芮的夢裡來。
女人懸掛在天花板上,朝她伸出血淋淋的手。
“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血一滴滴地砸下來,顏芮猛地驚醒。
窗外雷雨交加,水滴從木質吊頂滲出,膨脹到極致,一滴滴往下掉。
顏芮呆了會兒,不緊不慢地起身去隔壁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