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25歲生日那一週。
因為被發現是抱錯的假千金,而真千金在我生日那天被帶回來認親。
帶她來的正是我青梅竹馬的老公江逸。
曾幾何時,他是我少女生涯的救世主和保護神。
“從今往後,誰動餘笙就是跟我過不去。”
那個為我跟人打架,曾承諾要護著我一輩子人,此時此刻卻跟真千金比肩而立,無比殘忍地一字一頓對我宣判死刑。
“你根本不是餘家的女兒。”
一夕之間,我由眾星捧月的公主淪為人儘可欺的下堂妻。
對,江逸要跟我離婚,因為他愛上了真千金。
青梅竹馬到底不敵天降意中人的戲碼終究還是上演了,爸媽也逼著我讓出江太太的位置。
哀莫大於心死。
我答應了。
卻意外車禍死在去簽字離婚的路上。
可笑的是,我死之後靈魂在空中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江逸瘋了一樣衝入車禍現場。
後悔嗎?
遲了。
01
北市很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雨,幾乎是頃刻之間,半座城市都淪陷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之中。
我坐在江逸這輛勞斯萊斯上,看著窗外比依萍要錢那天還要大的雨,恍如隔世。
腦子裡還殘存著之前的可怖畫面。
在驅車趕往民政局的路上,我滿腦子亂糟糟的,所以當發現施工指示牌時已經晚了。
身體本能去踩剎車,才驚覺剎車完全不管用。
有人對我的車動了手腳。
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時,我以為什麼都晚了。
然而再度醒來時,發現老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好訊息是,我重生了。
壞訊息是,距離我25歲生日那個要命的時間節點,只剩下兩週。
此時江逸就在我身邊,他不知道,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按照小說裡的劇情設定,這個時候我作為爽文大女主,應該奮起復仇,將渣男和小三生生虐死。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江逸在北市隻手遮天,失去家族庇佑的我根本沒有半點反擊的可能性。
所以小說劇情永遠高於生活,生活裡的我們都是低到塵埃裡的。
不過經歷過一次生死,我對所謂的愛情和親情都已不抱希望。
當務之急是趕在身世真相大白之前,趕緊離婚止損,這樣至少能拿到一部分財產。
前世我就是吃了措手不及的虧,幾乎是被掃地出門,狼狽不堪。
女人啊,任何時候都是把錢抓在手裡最踏實。
可怎麼樣才能早點離婚呢?
如果我沒記錯,前世這個時候,江逸和蘇靈應該還不認識,他倆好像是一見鍾情。
所以我肯定要加快他倆相識的程序。
只有這對渣男賤女早早陷入愛河,我才能儘快離婚解脫。
與其坐等被動相遇,倒不如我主動出擊。
於是我衝司機吩咐道。
“小周,等下前面路口拐個彎,我想去買點東西。”
“好的,太太。”
江逸好看的眉宇蹙起。
“什麼東西非要現在買不可?”
他不是喜歡把話講得過於直白的人,也只有相處比較久的人才能聽懂弦外之音。
認識他這麼多年,我自然知道江逸並不喜歡下雨天氣,那種黏膩潮溼的感覺會讓他的耐心消耗殆盡。
“很重要的東西。”我故意說得含糊其辭。
他大概以為是什麼女性用品,於是不再有異議。
外面雨勢愈發猛烈,車子隔音很好,隔絕了窗外的雨聲和一切喧囂。
江逸乾脆放下手中的檔案,背靠頸枕閉目養神,整個人徹底放鬆了下來。
我不動聲色打量他,心底冷笑一聲。
那東西當然重要,是引領你和你真命天女邂逅的必需品啊。
路邊便利店亮著燈,小周車技很好,將車子穩穩停在門口,我撐著傘,下車進了便利店。
櫃檯外站著個穿店員服的女孩,順滑的披肩長髮,戴著髮箍,愈發顯得五官清秀,她此時正望著外面的雨幕一籌莫展。
我隨手從貨架上拿了包姨媽巾,輕聲問了句。
“可以麻煩結個賬嗎?”
那女孩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衝我擺手。
“不好意思,我已經下班了,交班同事正在換衣服。”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個穿店服的年輕男孩子從員工室出來,邊幫我結賬,邊對那女孩說道。
“蘇靈,你乾脆打個車回去吧,這雨一時半刻也不會停。”
那女孩看了眼外面的瓢潑大雨,露出有些無助的神色。
我當然知道她不會打車。
因為從這裡到她住的地方至少要40塊,差不多是便利店兼職兩個小時的薪水。
就是這個女孩,前世成了江逸愛逾珍寶的掌中歡。
25歲生日那天,她拿著出生證明和DNA比對檢驗出現在餘家那一刻,便是我噩夢的開始。
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到底敵不過血緣親情,我幾乎一夕之間低到塵埃裡。
本以為失去遮風擋雨25年的孃家,我至少還有江逸。
畢竟我努力了很多很多年才如願成為江夫人。
然而可笑的是,江逸已經愛上了她!
甚至連那些手續繁瑣的檢驗報告,都是他幫忙搞到手的。
餘家礙於輿論,拉不下臉跟我直接斷絕關係。
為了讓蘇靈成為唯一繼承人,對我各種旁敲側擊,精神摧殘。
甚至最後直接對我的車動了手腳,害我車禍身死。
好在老天不忍心看我如此悽慘,給了我修正故事的機會。
那必須要好好把握。
“不介意的話,我捎你一程吧?”我狀極無意開口,彷彿只是一時興起。
女孩瞪圓了小鹿一樣的眼睛,比起滿大街清一色的整容臉,江逸明顯更鐘愛的是無辜小白花型別。
還記得上輩子歡好,江逸總在情濃時在我耳畔私語。
“笙笙,你知道男人就喜歡你這種純欲系麼,美得沒有攻擊性。”
蘇靈長得跟我有五分神似,所以江逸一開始也是看中了她這份純吧。
大概是覺得一個女孩隨便地上一個陌生人的車不太妥當,蘇靈遲疑著搖頭,婉言謝絕了。
我笑了笑,也沒強求,只是說了句。
“這個天氣估計很難打車,太晚回家,家裡人可能會不放心呢。”
蘇靈有個愛她至深的媽媽,上輩子我對這個生母沒什麼印象,只知道是個書香門第的女子,她們母女感情不錯。
蘇靈聞言果然猶豫起來,但我並沒有等她想清楚,而是撐著那把傘出了便利店的門。
有時候太殷勤反而顯得刻意,欲擒故縱是每一個獵手必備的法寶。
雨越發大了,我緩緩走到車前,開啟車門進去.
車燈略有些昏暗,但這並不影響江逸翻閱檔案,他素來是見縫插針工作的好手,所以才能28歲就成為北市第一世家的掌權人。
藉由晦暗的燈光,我才注意到他今日穿了件我去定製的手工西裝,袖口半挽,捏著支鋼筆,手腕青筋迸出,襯得冷白皮愈發明顯。
此時他朝我這邊斜斜看過來,面容精緻冷峻,眉梢眼角又浸潤著三分漫不經心,當初我就是愛上了這張臉。
“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我轉過頭。
江逸大概是等的不耐煩了,拍了下座椅示意小周開車。
車子正要啟動的時候,就聽車窗從外面被輕輕敲了兩下。
我按下車窗按鈕,外面露出蘇靈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不好意思,小姐姐,我改主意了,現在還能不能捎我一段?”
那語氣混合了遲疑和膽怯,還有一點點難堪的試探。
那雙異常清澈的眼睛有意無意掃過一旁的江逸。
我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小姐姐?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讓我叫你姐姐了。
“上車吧。”
拉開車門,勁風夾雜著雨水的潮溼裹進來,江逸幾不可見地蹙眉。
我往裡坐了坐,留出空位給她。
雨大風急,蘇靈之前大概沒有看清是這樣的豪車,她低頭瞧瞧腳下溼透的帆布鞋,又看看地上價值不菲的長毛地毯,有些不知怎麼下腳。
語氣也愈發侷促。
“要不……要不我還是坐前面吧?”
“沒關係的。”我大方地拍了拍左側的空位,“上來吧。”
蘇靈小心翼翼地上來,帆布鞋在白色羊毛地毯上留下個腳印,十分刺眼。
江逸別開眼,他有潔癖。
蘇靈報了個要去的位置,那小區距離這裡差不多40分鐘,幾乎快到城郊,屬於城鄉結合部了。
江逸聽到這個地名,側目看了眼蘇靈,蘇靈更覺緊張,囁嚅著開口。
“如果太麻煩的話,可以前面找個有公交的地方,讓我下車也行。”
怎麼會嫌麻煩呢?他後面可是巴不得求你坐他的車。
“不會的,順路。”
兩人一左一右在我身邊坐著,我心裡盤算,既然今日已經見了面,以江逸前世愛她的程度,不可能沒有觸動,這樣一來,回去談離婚應該更容易些。
這會兒若是沒有我坐在中間,大概已經暗度陳倉互留電話了。
此時此刻,真希望坐到副駕駛那人是我。
思忖著如果此時跟江逸換座位會不會太明顯,就感覺旁邊那人將我往他身側攬了攬。
我不喜歡這樣的親暱,下意識瞥了眼始作俑者。
卻意外發現他不經意瞥了眼蘇靈,眼中是一閃而逝的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