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鐘聲響,廳堂觥籌交錯。
這種級別的宴會,端上來的食物看著精緻,實際上都已經涼了,味道也不怎麼樣。
來參加宴會的人,也不是為食物而來,主要是為了與權貴們交際。
在場的官員們,饒有興味地看著薛定威和蕭弈,因為知道兩人不睦,所以全是抱著看戲的心態。
南越國兵權分散,都在封疆大吏手中。
薛定威老謀深算,蕭弈少年熱血,這兩人擺明了都想當蜀郡的霸主,卻不知道究竟誰有資格笑到最後?
若是前者勝,那麼年紀輕輕就封侯拜相的蕭弈,將折戟沉沙英年早逝,南家的萬千富貴,南家那位傾國色的小女兒,都會落入薛家的掌心。
若是後者勝,那麼蜀郡將改換風雲兵權易主,霸佔蜀郡數十年的薛都督府,將徹底煙消雲散,為他人作嫁衣裳,由蕭弈成就一代權臣。
而他們更看好薛定威。
畢竟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英雄,哪怕這幾年未曾出征,但赫赫戰功擺在那裡,又豈是蕭弈一個晚輩敵得過的?
因此,他們幸災樂禍地盼望,能在夜宴上看見蕭弈的慘狀。
彩袖殷勤,歌盡桃花。
一曲歌舞完畢,廳堂外走進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
他朝眾人抱拳,嗓音洪亮如鍾:“義父,歌舞無趣,德晉想與靖西侯比試拳腳功夫,當做宴席間的玩樂,還望義父成全!”
南寶衣正仔細給蕭弈添玉米汁。
聽見這聲音,精緻的玄月眉不禁輕鎖。
她抬眸望去。
來人果然是程太守家的嫡長子,程德語的哥哥,程德晉。
程家兄弟,一文一武。
程德晉早年認了薛都督做義父,一直在他的軍營裡歷練,想必是才隨薛都督返回錦官城。
南寶衣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程德晉是她的大伯子。
只可惜品格敗壞沒個人樣,在她剛嫁去程家的時候,就屢次三番企圖佔她便宜。
她向婆母黃氏哭訴,卻被黃氏狠狠扇了一耳光,反過來罵她不知廉恥、不守婦道,主動勾引她兒子。
後來她見到程德晉,都是遠遠繞著走。
但前世程德晉死的很早。
那時她還是小宮女,程德晉代表蜀郡前往宮中,向皇帝進獻壽禮,在宮巷裡撞見她時,各種出言輕賤譏諷她。
那日瓢潑大雨,她獨自蹲在宮巷裡哭,正好權臣大人的轎輦經過,許是哭聲衝撞了他,他挑起窗簾,問她為何哭泣。
她哽咽著把程德晉的事情講了一遍。
權臣大人只罵了她一句“蠢貨”,就坐著轎輦走了。
但是第二天,她就聽說程德晉暴斃身亡,死相悽慘。
南寶衣狐疑地瞅向蕭弈。
前世她過得混沌糊塗,如今細想,莫非前世程德晉之死,是權臣大人下的手?
“看我幹什麼?”蕭弈挑眉提醒,“玉米汁漫出來了。”
“啊!”
南寶衣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放下白玉壺。
蕭弈哂笑:“雖然哥哥長得英俊,但你也不必如此目不轉睛,哥哥會害羞的。”
南寶衣鄙夷。
這貨,還是前世那位高冷的權臣大人嗎?!
被晾在大廳裡的程德晉,額角青筋暴起。
這兩人眉來眼去、你儂我儂,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他可是奉了義父之名,專門來給蕭弈嚐嚐苦頭的!
他清了清嗓子:“靖西侯莫非不敢與我比試拳腳?”
“十苦。”
蕭弈慵懶喚了一聲。
人家薛定威好好在主位上坐著,他身為靖西侯,自然沒有親自上場比試的道理,沒的掉了身份。
程德晉冷笑一聲:“恕我直言,靖西侯都未必是我的對手,更遑論你的護衛?眾所周知,你從前在南府的地位,連小廝也不如,身邊的護衛又能有幾分本事?世家權貴的護衛,那都是從小訓練的,你的護衛,怕是從市井流氓裡招來的吧?”
滿堂鬨笑。
如今世道,高門寒戶,雲泥之別。
蜀郡世家權貴的底蘊,自然不是區區南家能比擬的。
世家權貴的護衛,從小培養訓練,從大批人裡選拔而來。
南家的護衛,就完全沒有這些講究。
因此,滿堂人都很看不起蕭弈的護衛。
十苦好生氣。
他堂堂大雍國正三品高手,以一敵百的存在,回到大雍要被人尊一聲“大師”的存在,這貨居然說他是市井流氓出身?!
他練的可不是那些野狐禪!
程德晉輕蔑一笑:“怎麼,你不服?”
他當眾褪下半隻衣袖,驕傲地向眾人展示自己的力量。
南寶衣好奇望去。
他胳膊上全是凸起的肉塊,麥色肌膚健壯有力,胸膛比她還大!
因為女眷們都在看,所以她就不怎麼羞澀了,反而看得很是興起。
只是看著看著,就感覺旁邊涼颼颼的。
她小心翼翼瞅一眼蕭弈,對方果然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嗎?”
南寶衣裝模作樣地捂住眼睛:“哎呀,羞死了!”
蕭弈彈了彈她白嫩的額頭,“不許再看。”
可是南寶衣太想親眼看著,十苦是怎麼打敗程德晉的。
她悄悄挪開指縫。
只見十苦笑容更加輕蔑,也褪下半隻衣袖。
和程德晉那種爆發式線條不同,十苦的手臂線條勁瘦有力,行家人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經過千錘百煉,才能練出來的。
可惜在場的大都不是行家。
嗤笑聲此起彼伏,甚至還有人嘲笑十苦是瘦猴兒,幾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著看笑話。
唯獨蕭弈注視著南寶衣,陷入了沉思。
早知道就不讓十苦上場了。
他該親自上場,向小姑娘展示一番他強健的體魄。
無妨,今後床笫間總有機會的。
他浮想聯翩之際,場中已經鬥了起來。
眾人伸著脖子等著看熱鬧,誰知不到十招,那太守家的大公子,竟然整個倒飛出去,狼狽地撞在了牆壁上!
十苦瀟灑撩袍:“恕我直言,程大公子,你那不叫健碩,你那叫胖。該去去肥了,別人瞧見你那胸,還以為是女人呢。”
說完,昂首挺胸地跪坐回蕭弈身後。
滿廳寂靜。
薛定威飲了一口酒。
雖然他臉上始終掛著笑,但眼睛裡的情緒卻相當複雜。
區區護衛竟有這般能耐,蕭弈,真的是南府撿回來的養子嗎?
第一場較量,以薛都督失利而告終。
南胭卻注意到了南寶衣。
別人不清楚她的身份,可她和南寶衣鬥了那麼久,再加上蕭弈的寵愛,她自然能看出她是誰。
她微微一笑,朝薛媚附耳:“我二哥是個有本事的,完全配得上薛姑娘。只是他身邊那個女人,鳩佔鵲巢,搶了薛姑娘的位置,著實可惡。聽聞薛姑娘舞藝出眾,不如當眾向她挑戰,也好挫挫她的威風。”
這話正中薛媚下懷。
她如今對蕭弈很感興趣。
畢竟護衛都這般厲害,想必他更加厲害。
她聽從南胭的挑撥,倨傲道:“席間無趣,靖西侯身邊那位姑娘,你可敢與我比舞?”
南胭垂眸而笑。
南寶衣根本就不會跳舞。
這下,她要出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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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更六千字,容我喘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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