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間,眾賓盡歡。
但是李樗已經帶著莊寧公主回房,因為公主身份金貴,不比平常女子,來此參加婚宴的也都是一些達官貴人,眾人不好鬧騰。
“奴婢參見駙馬。”
婚房外,庭院中,一眾侍女行禮參見。
這些口稱駙馬,而不是小侯爺或者公子的,都是從宮中帶出來的侍女,她們作為陪嫁一起搬進了侯府,整個東苑都已經住滿。
李樗越過她們,走進房間。
幾名負責照料霜眉的侍女早已經在裡面分列侍立,一隻大白貓慵懶的斜躺在繡榻上,手中擺弄著逗貓棒,百無聊賴的晃悠著,身穿吉服的新娘子卻是早把蓋頭掀了,蹲在那裡蜷縮成團。
“你可終於來了,快來看看,這霜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拜堂過後就跟焉了一樣。”
見到李樗進來,楊妧眼前一亮,連忙招呼道。
“她以前沒有怎麼出過門吧?”李樗問道。
“不錯,她一直都在宮中和我府上待著,可能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有些害怕,但按理說來,不至於這麼嚴重呀。”
“今夜不比尋常,往來出入的賓客太多了,人氣雜亂,如同鬧市。”
李樗招了招手,把霜眉引了過來,輕輕撫弄一番。
霜眉爬向李樗,蹭了蹭他的腿,喉嚨中發出呼嚕的聲音。
接近李樗之後,她的身軀舒展開來,明顯放鬆了一些,但卻還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李樗只好輕揉著她的脖頸,低聲安慰著。
“小蹄子又來!”
楊妧看得火冒三丈,同時也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總感覺怪怪的?
侍女們抿嘴暗笑,卻是也覺得這場面滑稽且詭異。
李樗完全是把霜眉當成一隻寵物來養了,可偏偏,她披著的是一個美女公主的皮囊,頂著楊妧的原身身份在行動。
楊妧都快要把繡榻摳出一個大洞了,一雙利爪捏了又松,鬆了又捏,隔空比劃幾下,終究還是沒有下手。
好在李樗撫弄一會兒之後,似乎結論:“她沒有大礙,但可能應激了。”
“雞?什麼雞?”楊妧滿臉茫然。
“總之,不用多管,看著點兒,不要讓她嚇得到處亂跑就行。”李樗說道。
“要不然找條鏈子拴起來。”楊妧出著餿主意,自己也糾結萬分。
“別瞎出主意,有沒有她慣用的舊衣之類的東西,都拿出來。”
“她平常倒是有個寶貝得緊的小毯子……”
“那也行,趕緊鋪上。”
貓是多疑敏感的動物,熟悉的氣味和環境才能安心。
李樗估摸著她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這一陣過後,熟悉了侯府的環境,就沒有問題了。
】
侍女們聞言,連忙照做。
李樗留在這裡安撫了一下霜眉之後,說起今後的安排。
“因陛下恩典,撥平康坊大宅作為莊寧公主府作嫁妝,連同城外百里皇莊,城中幾條商街都給了你,這些暫時還是你自己抓主意處置,但帶過來的奴僕,婢女,都充入侯府。
從此之後,他們也遵循侯府的規矩,各自差使,月錢,一併管理。”
“都行吧。”楊妧顯然並不在乎這些。
……
就在這時,侯府一角,無人注意的陰暗角落中,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奴僕在西院那邊的小院子裡搖頭晃腦的行走著,不久之後,尋了個僻靜無人的所在,就鬆開褲帶,放起水來。
主人家大喜,這些家丁奴僕們也得了不少的好處,至少酒肉是管夠。
他這一泡尿又長又足,連續放了十幾息,不免感覺頭疼得更加厲害了。
好不容易,徹底放空,這才轉過身來。
但這一轉不要緊,卻是險些把自己魂兒都嚇出來。
只見幾丈外的高牆上,一顆人頭憑空漂浮著,如同夜中的燈籠,晃晃悠悠的往前而行。
“娘咧!”
奴僕一屁股跌坐在地,醉意都被驅散了幾分。
但彷彿被這聲音驚動,那漂浮的人頭突然一閃,竟是在他的注視之下忽然消失不見。
奴僕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有種驚魂未定之感。
好不容易回過神,連忙爬起,跌跌撞撞的往奴僕們喝酒吃肉的地方而去。
“會飛的人頭?”
前院大管家李福昌很快知曉了這件事情,但是看著這奴僕滿身酒氣的模樣,不由得又皺了皺眉。
“貴客們的喜宴都還沒有結束,你們就吃喝上了,真是大膽!”
“大管家息怒,小人今晚並不當班,因此貪杯多喝一點,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看錯!”
“換做平常,我只當你喝醉酒了亂說胡話,但今夜的確非比尋常……”
李福昌尋思著,還是派人去看看好了。
於是,他召來幾名家丁,避開客人們有可能往來出入的通道,從另外一邊往那奴僕說的地方而去。
結果一路過來,晚風微涼,卻是半點兒鬼影都沒有見著。
眾人不由得再次懷疑起那稟報的奴僕,說得他都不自信了。
“難道我真看錯了?”
突然,人群之中,一名牽著大狼狗的家丁感覺身邊的大黃縮了起來,無聲癱軟在地。
“大黃,你怎麼了?”
他略帶驚奇,看向對方,卻見它就像是在山林之中遇著了大蟲的獵犬,一下就整個都蔫了。
“好像不對勁,大家小心點兒……”
話音剛落,就有人驚訝的指著一邊道:“快看那裡!”
眾人抬頭,驚見對面跨院的樓堂上,一個人頭飄然而飛,似乎聽到了下方之人的驚呼,突然轉了過來,在附近的燈籠照映下顯露出真容。
那是一個人頭,一個女人的人頭。
它的面容姣好,柔媚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醉倒的酡紅,在燈光照映下倍顯魅力。
如果不算人頭憑空而飛這種詭異之事的話,幾乎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大美人。
但就在眾人注目之中,它的面上漸漸露出驚恐之色,進而如同滿臉都是怒容,一聲難以形容的尖利嗷嚎從它口中傳了出來。
“啊!”
宛如漣漪的音波盪漾開來,空氣中泛起了陣陣波瀾。
無形的聲音之中似乎蘊藏著某種可怕的力量,如同琴絃的絲線震盪,眾家丁一個個的身上衣衫爆裂,血肉橫飛,如同被千百道利刃刮削斬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