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我去辦?”
李樗聽到,不由得微怔。
旋即明白過來。
父親之前就曾說過,要讓自己輪轉各堂,逐漸熟悉鎮魔司內大多數部門的事務。
哪怕不深入參與,至少也要對一些表面的功夫有所瞭解。
實際上手一番最核心,也是最為重要的業務,是最簡單的了。
但這種機會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畢竟鎮魔司的差事是有危險的,沒有金剛鑽,攬不了瓷器活。
如今能夠交給自己來辦,說明在父親心目之中,自己也算得上是足以勝任這份使命的異人高手了。
李樗與那千戶一起告退,出到外面,才聽他道:“小侯爺,我來跟你說一說具體的情況吧。
那黃尉黃總旗本是我鎮魔司奮戰一線的老人,於八年之前被招攬入職,從鎮魔使之位升遷至今……
他在進入鎮魔司之前只是個賣油餅的販夫,為人木訥,寡言少語,在司部人際關係簡單。
但多年下來,也積攢了一些人脈,聖都所好幾個百戶所的總旗,試百戶,甚至丁字所的主官,百戶姜世都與他共事過,墮落入魔之前,正在謀取晉升試百戶,必定會博取不少同情和關注。
他家中只有一個結髮妻子,留下兩個孩子,一個已有十六歲,一個尚還只有八歲,是當年進入鎮魔司,條件寬裕之後所生……”
這一聽就是沒有什麼靠山的倒黴蛋,在鎮魔司呆了足足八年,功勳和苦勞都僅僅只是夠升一級,成為總旗而已。
不過這位千戶大費周章給李樗講解這些東西,而不是首先提及對方掌握的異寶和詭譎特性,自是有其緣由。
這涉及到執法堂的職責和使命。
因為鎮魔司執法堂對付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邪魔,或者外面那些墮落入魔的江湖人士,而是鎮魔司的自家人,處置起來必須慎之又慎。
每一位鎮魔司人的墮落入魔,對朝廷而言都是損失,需由自己人著手處置,更多也是要快捷迅速,給個體面,而非當真作為敵人來對待。
如果粗糙行事,必定會引起不滿。
別的不說,那些個其他百戶所與之相識的總旗,試百戶,百戶等人員,必定會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想著某一日自己是否也會遭受如此的對待。
這與詭譎之事無關,純粹是人心向背。
甚至就連執法堂自己,每一次出這樣的任務也都是個考驗。
一方面,他們是鎮魔司內擁有最大職能和最高許可權的部門,能夠糾察風紀,偵緝叛徒,另一方面,又深深的為自己人所忌憚。
說成是洪水勐獸,或許過分了些,但沒有什麼人會喜歡執法堂,卻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要知道,幾乎所有墮落入魔或者叛逃的自己人都是由他們出手解決的,不管是否事出有因,單就這樣的結果,也足以將各方的友好程度降至冰點了。
黃尉黃總旗,此人是個典型的“老黃”,兢兢業業的在鎮魔司幹了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平日裡大家有什麼好處想不到他,升遷受賞也沒有他的份。
但也恰恰正是因為如此,他和其他人並無利益上的衝突,是個典型的老好人。
老好人死了,自然是有一些情理上的支援的。
……
帶上一隊戰兵,李樗來到了甲字所的駐地。
這是位於皇城之中一處府衙官署之內,外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標誌,只是隱約可見錦衣衛的牌匾。
換成不明就裡之人前來,只會以為這裡是錦衣衛辦事場所,卻不知曉裡面還藏著更為重要的部門。
當李樗等人趕到的時候,甲字所眾人連同他們的上級都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這位大人,不知怎麼稱呼。”
看著趕來的人有些年輕,聖都所的千戶不由得有些詫異,開口詢問道。
“這位便是李樗李大人。”
旁邊跟隨著的執法堂千戶說道。
“原來是李大人當面,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恕罪。”那千戶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行禮道。
李樗這一次並沒有穿戴官服,也沒有讓飛魚服變化可供辨認的型款,因此從表面根本看不出職銜。
但報上他的名字之後,這位千戶還是想了起來。
這位可是在狐狸新娘桉,興道坊大火桉以及頁麓城布妖桉等等桉件之中果斷處置,立下功勳的新晉高手,似乎還出身名門,底蘊深厚。
“不必多禮,帶我們去黃總旗所在之地吧。”
李樗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是什麼,低調沉穩道。
“我們在發現他墮落入魔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疏散人群,及時隔離起來了,如今他還在裡面,請。”
一路上,不少人發現了趕來的李樗等人,不約而同聚攏過來,跟在後面。
似乎因為同僚出事的緣故,他們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整個官署之內充滿壓抑的氣氛。
“平常不念著他的好,這個時候就恨不得功垂竹帛,千秋不朽了。”
李樗暗自搖頭。
要說這些人有多麼同情和惋惜黃總旗,那肯定不至於。
生前的時候,可沒有見大家念他的好。
不過有道是死者為大,像這種老好人,淪落到墮落入魔的下場,也絕對不是眾人所願意見到。
他們都想看看,執法堂是怎麼處置這件事情的。
李樗一副沉痛萬分,死了袍澤弟兄的表情,一步步走向裡面。
“黃總旗所掌控的異寶是一副鐵鉤,被其勾中之後,會鎖住琵琶骨,將人壓制……
他所擁有的詭譎力量能夠對其他詭譎擁有一定的壓制力,平常都是搭配其他同僚一起對付邪魔。”
在靠近封閉房間的時候,聖都所的千戶親自介紹黃總旗的情況。
這種人成為異人多年也只掌握一件異寶,並沒有像李樗這樣快速增加其他詭譎拼圖,顯然是因為沒有家世背景,沒有充裕資源所導致。
就算將這件異寶開發利用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也未必見得能有多麼強大。
李樗並沒有如何在意,只是在面上顯露出幾分禮貌性質的凝重。
直至來到院中,帶上幾名執法堂的戰兵走了進去,才真正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