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你個街!”陳細九笑得前仰後合,最後甚至劇烈咳嗽起來,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指著杜永孝:“你知不知我今天過來做乜?我也是來收數的,不過不是替顏雄收,而是替洛哥收!”
“哈哈,顏雄他是不是腦子進水,怎麼會派你們兩個小嘍囉來收數?知不知這裡場子連我陳細九都不敢保證搞掂!”
陳細九這話沒毛病,這次雷洛親自派遣他出馬,就是想在顏雄搞不掂時候趁機撿便宜,直接接手這幾家場子規費。
陳細九為了向雷洛證明自己,這才親自帶鄧麗珠過來,就是要讓鄧麗珠看到自己能力,到時候在雷洛面前吹吹枕頭風。
“仲有啊----”陳細九活動活動面頰,努力止住笑,“那個鬥雞強呢?他不是顏雄身邊紅人咩,這些場子一直都是他來收的,他怎麼不來?”
“細九哥,也許是鬥雞強生病才派他們來!”
“是啊,不久前我還見鬥雞強逛砵蘭街馬欄,怕是中標!”
陳細九手下取笑道。
“哈哈,你們兩個好壞的,這樣一來鬥雞強豈不成了瘟雞強?”陳細九乜斜眼看向杜永孝:“你說是不是呀,靚仔?”
杜永孝嚴肅道:“細九哥,講笑可以,大家開心就好。不過有時候開過火,可就不好了,畢竟這裡是油尖旺,畢竟這裡隸屬西九龍!強哥是顏爺手下,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心禍從口出----”
陳細九不由得一愣,沒想到杜永孝詞鋒如此犀利,仔細一想倒也對,這裡是西九龍,顏雄耳目眾多,而他本人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睚眥必報。
“哈哈,剛才講笑的啦,你不會這麼認真吧?”陳細九攤攤手,語氣服軟,忍不住又多看杜永孝一眼。
杜永孝也是無奈,畢竟他現在是顏雄屬下,雖然顏雄是個大混蛋,卻也要維護一下他臉面,要不他這個做屬下的也跟著丟臉。
作為雷洛情婦,鄧麗珠也不是一般女人,此刻看著杜永孝也覺有趣,最起碼是個精明人,也不知那顏雄從哪裡找到如此人才。
那四個便衣也有些詫異地望著杜永孝,敢在陳細九面前這樣講話,這個杜永孝最起碼夠膽。
“細九哥多慮,我知你在講笑,所以也沒往心裡去!”杜永孝朝陳細九一抱拳,露齒一笑。
陳細九點點頭,“不錯,我看你順眼多了。不過一碼歸一碼,至於你們收數這事兒,哈哈哈,要不要我們打個賭?”
是人都知道,陳細九有兩樣嗜好,第一踢波,第二就是同人打賭。
“賭什麼?”杜永孝不卑不亢。
“賭你能不能收到錢。”陳細九得意道,“如果我贏了,你讓我白白使喚三天!”
“能讓細九哥使喚,是你福氣!”
“是呀,很多人想要給細九哥做狗,都冇資格!”
杜永孝氣定神閒,把這些風涼話遮蔽掉,望向陳細九:“如果我贏了呢?”
“簡單!”陳細九用尾指掏掏耳朵,“從今以後我見到你就喚你一聲‘大佬’!”
大頭文,鄧麗珠等人一驚。
要知道,在香港能夠當陳細九“大佬”的只有雷洛一人!
這個賭注,絕對不小。
“好,一言為定!”
“不要了阿孝,你怎麼能當細九哥大佬呢?”大頭文勸道,“我們還是不賭了。”
“閉嘴!”陳細九呵斥大頭文。
大頭文委屈地瞥眼陳細九:“我是在幫你啊細九哥,萬一你輸了-----”
“我不可能輸,也不會輸!”陳細九叉著腰,一臉猖狂,“憑你們兩個廢柴,要是能把規費收回來,我名字倒著寫!”
“細九哥嚴重,既然如此,我當盡力而為!”杜永孝再次朝陳細九一抱拳。
大頭文也忙學著杜永孝模樣一抱拳:“那……我們食飯先!細九哥你也慢慢飲,不用送,真的不用送!”
陳細九送他們個鬼。
最後還是酒樓老闆幫他們在一偏僻位置找了座位。
大頭文深鬆一口氣,屁股落座就埋怨杜永孝不該開罪陳細九,又說多虧自己機警,懂得以退為進步步為營,最後才能帶著杜永孝全身而退。
接著大頭文又開始尋思這次收取規費,看來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連鬥雞強都搞不掂的事情,他和杜永孝能搞掂?
看那陳細九樣子,是在等著看他們笑話。
不過大頭文頭大心也大,等飯菜上來很快就把煩惱一掃而空,把擔心化作食量,狂吃海塞。
杜永孝只是動了筷子,心中卻在尋思等會兒該如何收數。
大頭文吃得差不多,也開始和杜永孝商量等會兒怎麼收錢。
“我們是便衣嘛,有槍的!等會兒到了場子,你就把槍往桌子上一拍,記住,力道要猛,聲音要響,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都聽到!”大頭文對杜永孝說,“但你千萬記住,槍這東西也不是好東西,能不開最好不開!萬一擦槍走火,你我估計也要完蛋!”
杜永孝點點頭,“還是文哥你考慮周全。”
“我是你大佬嘛!”大頭文一臉得意,隨即一招手,朝櫃檯處喊道:“老闆,結賬!”
聽到喊聲,老闆忙跑過來,知道大頭文和杜永孝是便衣,忙點頭哈腰道:“誠惠,酒菜一共是二十三塊錢!”
大頭文笑了,“二十三塊,你有沒有算錯呀?”
“沒有啊,我還給你們打了八折!”
“是嗎?”大頭文站起來,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撩開襯衫,露出腰間配槍,晃動大腦袋:“那要不要再算一遍呀?”
老闆苦笑道:“不用了,是我算錯!這頓飯,免單!”
杜永孝放下酒盅,懷裡掏出錢夾,用中指食指夾出一張百元大鈔,站起來遞給老闆:“不用免,照算!”
“呃,什麼?”老闆一愣。
大頭文還想阻止,杜永孝卻早把錢塞過去:“我吃不慣霸王餐!”
老闆詫異了一下,這些便衣總是來他這裡白吃白喝,哪有杜永孝這種異類?
杜永孝輕描淡寫:“做人呢,貪可以,可連頓飯都貪,一輩子只能做癟三!”
窗戶口處,陳細九被杜永孝這句話吸引,忍不住瞟向杜永孝。
那個叫鄧麗珠的美少婦也看向杜永孝,眼神曖昧,嘴裡卻對陳細九笑道:“跟了你這麼久,我總算見到一次便衣食飯自己出錢的!”
“可惜!”陳細九望著杜永孝,眼神戲謔,語氣輕蔑:“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