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琛頓了一下,陰鷙的眼睛逐漸平息,怒極反笑道:
“你明知道我陸宴琛平生最討厭受人威脅,而你,卻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
說著,示意左堰端杯咖啡進來,接過去之後遞給陶雪怡,衝她揚了揚下巴:“潑她頭上!!!”
沈清然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敢?!”
陶雪怡被沈清然暴怒的磁場嚇得收回手,看了眼陸宴琛,得到陸宴琛肯定地點頭之後便沒了顧慮,將一杯滾燙的咖啡潑到了沈清然那張精緻的臉上。
白皙的面板被燙的通紅,把一張漂亮的臉蛋燙成煮熟的紅蝦,苦澀的燙咖啡流進眼睛裡,沈清然一瞬間閉緊了眼,踉踉蹌蹌向沙發後倒去。
陸宴琛看著沈清然此時狼狽的樣子,勾唇笑了笑:“不就是那點東西麼?我不要了還不行?沈清然,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和你,我一天都過不下去。”
門外頭一堆扒窗戶看戲的員工,聽不清裡面說什麼,看熱鬧不嫌事大似地小聲嘀咕。
“那女人是誰啊,長得倒霆漂亮的,怎麼欺負到老闆的人頭上來了。嘖嘖嘖,這不找死嗎?那女人估計是暗戀老闆的吧,見不得老闆有女人,就過來鬧。”
馮遠拎著公文包,正和江言晨過來,無意間就聽見了員工們的八卦,還沒來得及問江言晨要不要進去看看,江言晨已經推開門進去了。
屋裡沈清然捂著眼睛坐在沙發上,棕褐色的咖啡從她臉上滴下來,胸前衣服也是髒了一片,她顫著嗓子對陸宴琛說:
“我告訴你,想跟我離婚,除非我死!”
陸宴琛徹底被惱怒,拿起咖啡杯衝她砸,耳邊帶起一陣風之後,咖啡杯擦過沈清然耳際碎在身後的牆體上。
陸宴琛大步走過來,“沈清然!別給我裝瞎!簽字!”
說著,把筆塞進沈清然手中,粗暴地扯過沈清然的手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沈清然眼睛被咖啡水澀的生疼,就像被膠水粘住了,疼的根本睜不開,可即便這樣他也沒吭聲,只是拼命甩開手,嘴裡不停的重複:“不離婚……”
江言晨忍無可忍的出聲:“夠了。”
陸宴琛正要做下一步動作,聽到身後一聲冷漠的聲音,回過頭來,正著見江言晨那冷淡中充滿殺意的眼睛。
江言晨算是陸宴琛的恩人,當年陸宴琛被暗殺躺在醫院昏迷那兩年,江言晨把動盪中的陸氏收了過去,等陸宴琛醒來記憶恢復,就又把大權歸還回來。
雖然是了花了巨大代價,陸宴琛幾家利潤肥厚的產業被江言晨拿下,但是這才保住了陸家。
並且後期的公司運營,江言晨也對陸宴琛很照顧,好幾個大工程都丟給陸宴琛做,陸家這才算是從幾年前的動盪中緩過來。
陸宴琛對江言晨敬重有加,收了收表情,剛想跟他說話,只見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擦過,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給沈清然披上,隨後將人抱了起來。
這動作驚呆了屋裡屋外所有人,左堰盯著江言晨,又看了看被他抱在懷裡胡亂掙扎喊著“放我下來!”的人,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陸宴琛看著江言晨自然又霸道的動作,眉頭微蹙,不知怎麼升騰一股無名的火,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沈清然已經被江言晨抱出門。
沈清然和江言晨離開後,陸宴琛幾乎是瞬間眯起眼睛。
在商圈混了多年,直覺告訴他,沈清然和江言晨的關係結對不一般。
夜間陸宴琛依舊沒回家,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回想著記憶恢復以來的種種,想到那場車禍,越發覺得不對勁。
陸宴琛有個親哥哥,名陸宴忻,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了,他從小便有著驚人的天賦,能力,相貌,就連性格,都是完美的無可挑剔,所以外界基本上認定了陸宴忻會是陸家繼承人。
只可惜陸宴忻無心插手陸圈,更是不願接受陸家背後骯髒的買賣,心高氣傲的他一心投身藝術領域,最後和陸家鬧翻,和家裡斷了聯絡。
現在人在挪威,和他的朋友張承文一起搞珠寶設計。
所以陸宴琛大學剛畢業就回了國繼承家業,只是沒過幾年太平日子,陸家就出了變故。
三年前陸家老爺子突然心臟病猝死,還沒給人喘息的時間人就沒了。
一時間陸家大亂,其他幾位叔伯聯手謀殺陸宴琛,當時遠在挪威的他正打算回國,哪知在通往機場的路上遇到了連環車禍,頭部重創的他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年之後。
他在病床上整整昏迷了兩年,醒來之後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在床前守著他的沈清然。
聽說是沈清然救了他,還對外界隱瞞了他的行蹤,才沒給他那些叔叔再次暗殺他的機會,保住一條命。
對於沈清然,他心裡是感激的,所以醒來之後他把自己僅剩的銀行卡和不動產都給了沈清然,並且跟她說,等自己東山再起,定會還清這份恩情。
說完,眼裡帶著殺意的他收拾東西作勢離開,哪知道沈清然聽完之後就是一愣,隨後冷笑,拿出兩個大紅本扔給他。
“銀行卡不動產就算了,用你下輩子慢慢還我就行。”
想到以前的事兒,陸宴琛拳頭攥的越來越緊。
陸宴琛是死過一回的人,所以他現在誰也不信,包括沈清然。
這一年來,陸宴琛派人查遍了沈清然的身份,可偏偏這人履歷一片空白,甚至連出生地址和父母姓名都沒有。
在陸圈政圈殺伐了這麼多年,陸宴琛心裡比誰都清楚,能有這麼刻意乾淨背景的人,要麼是僱傭兵,要麼是職業臥底,要麼就是身份極其特殊的人。
說來說去,無論是哪一類,沈清然都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今天江言晨的一系列行為,陸宴琛更加確信了心裡的想法。
之前他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昏迷那兩年,比自家實力還要強上太多的江家掌門人會幫自己守家業,現在想來,還是自己太傻了。
江家財力再大,可畢竟主產業全在國外,這幾年沒少受打壓,所以江言晨從自己這兒得到的可不是幾家產業那麼簡單,還有背後扶持自己那些政圈高層人脈。
對於沈清然,陸宴琛沒出事兒之前確實於她互相喜歡,可他不認為沈清然會愛自己愛到不惜一切代價和自己結婚。
什麼愛情都是狗屁,物質年代,哪兒還有什麼真心?
而沈清然又和江言晨關係不一般,想到這兒,陸宴琛鋒利的薄唇勾起,突然就覺得沈清然和自己結婚一定是有什麼他還沒有發現的目的。
他現在不得不懷疑陸家變故的策劃者可能根本不是他那幾位蠢叔叔搞的鬼。
沈清然被江言晨帶回市中心的公寓,這公寓是躍層,佔著兩層最好的戶型,挺大的房子卻只有江言晨一個人住。
剛一進門,沈清然就大叫了起來:“放我回去!”
江言晨把沈清然扔到沙發上,眼裡的寒光能把人凍住:“鬧夠了沒有?”
沈清然把身上披著的外套大力扔在地上,對著他嚷嚷道:“用不著你管!”
“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像話麼?”
江言晨冷冷地看著沈清然,把今天上午陸宴琛逼她簽字的離婚協議書遞到她手中:“簽字,明天送你回西班牙。”
離婚協議書就像死亡通緝令似的,一瞬間讓沈清然驚慌失措,她走到江言晨身前抱住他的胳膊,開口求他:“言晨哥,你別讓我和他離婚,求你了……求你了!”
男人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閉上睛吸了口氣,捏起沈清然下巴,俯視著那個只到自己下巴處的人,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冰冷:
“我問你,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我……”
沈清然頓了頓,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麼說,含糊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理由。”
江言晨上下審視沈清然,漆黑的眸似乎要把沈清然看穿,只是到底沒再追問下去,轉而警告道:
“別再打人。”
沈清然一聽,暴脾氣又上來了:“不打人?你怎麼能說這話呢!難道我要對那些狐狸精忍氣吞聲?你沒看到今天那賤人都把咖啡潑我臉上了!”
提到這個,江言晨心裡也壓著火,抱沈清然出門時就安排人處理陶雪怡,只是懶得和沈清然提。
江言晨抬頭瞥了眼他,駭得沈清然囂張的氣焰又滅了,梗著的脖子縮回去,小聲道:
“別那麼看我……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沈清然的表情讓江言晨柔和不少,伸手輕輕拍她的頭,無奈道:“怎麼就偏偏拿你沒辦法。”
這動作讓沈清然彆扭,躲過了他那雙大手,一溜煙跑進二樓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之後光著腿,穿著個大t恤就走出浴室,光著溼漉漉的腳在地上踩,頭髮還滴著水。
江言晨皺了皺眉頭,拿出毛巾給她擦頭髮,又找了雙襪子和睡衣給她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