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束手就擒，也是因為他知道大勢已去，再掙扎也是徒勞。
看著那數以萬計的將士們，此時看著他滿臉憤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唐修知道，自己機關算盡，終究敗的一塌糊塗。
他被關了起來，其實也沒了逃出去的念頭。
這樣的人，寧願高傲的死，也不想苟且偷生。
即便他的命生出來並不怎麼尊貴。
承德帝趕來，看到是這般景象，不免有些唏噓。
唐羨給了唐修應有的體面，並沒有讓他披頭散髮，像個囚犯。
承德帝看著唐修，不免有些心痛，“朕想跟他單獨說說話。”
唐羨自然是有些擔心的，承德帝也知道，不能以身犯險，唐修是自己的兒子，可此時大概也想讓自己死吧。
“老七就留下來吧。”
唐羨站在一旁，儘量不發出聲響，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保護父親。
“老四，你還想跟朕說什麼嗎？”
唐修笑了，“父皇，我現在說什麼有用嗎？”
“事到如今，我想說的都是怨，都是您的兒子，您這麼保護老七，把我們當成他的擋箭牌，您的心不痛嗎？”
承德帝深吸一口氣，“十根手指有長有短，我想要一碗水端平，也是不可能的，我不否認，我的確偏愛老七。”
“您早有立他為儲君的打算，卻放著我跟老五老六爭，您可真是好父親啊。”唐修的字裡行間都是埋怨。
承德帝並不否認，“老四，我不是沒想過讓你繼位，當初老七拒絕當儲君，我是真的想過你來著，奈何你算計的太狠了。”
唐修勾唇，“若論算計，誰又比得過您呢？我們都是您的兒子，我算計也是跟您學的。”
“你千不該萬不該，一再聯合南煜，攻打我厲朝，數次挑起戰爭，棄百姓於不顧，若真的讓你登基，以後厲朝會是什麼樣子，朕不想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承德帝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並不瞞你，老七對帝位沒有興趣，在經歷了這麼多後，朕也並不想用帝位束縛著他，你以為坐在這個位置上真的那麼好嗎？”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父皇您這麼說，兒臣怎麼信？”唐修嘲諷。
“老四，你還沒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死了多少你並不想讓他們死的人？你還數得過來嗎?”
唐修一怔，他的孩子，愛他的女人，對他忠心耿耿的部下，那些相信他的將士們……
唐修沉默了。
“何況，你還要像朕一樣，看著兒子們手足相殘呢？”承德帝深吸一口氣，“所以，若你不這樣，朕的確有意，打算讓老七跟啾啾當一對神仙眷侶的。”
“父皇，勝者為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您總怪我們算計，我們手足相殘，可是您也錯了，您就該早早的把心思告訴我們，我們猜來猜去，最終的結果就是都覺得自己有可能。”
承德帝也承認，“朕的確錯了，可惜為時晚矣。”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唐修搖搖頭，“我在等一個人，父皇希望您放過她。”
承德帝冷笑，“不愧是朕的兒子，還真是個痴情種啊。”
唐修笑了，“既然是父皇的兒子，自然也要像父皇一樣。”
“朕允了。”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承德帝並沒有多高興，唐羨卡著他的背影，感覺他好像老了很多似的，竟然不比從前那般挺拔。
營帳外，傅啾啾帶著唐皓靖。
小小的少年，一身錦衣，頭上圍著白布，那是在給他的母親盡孝。
“去吧，這是你的皇爺爺。”傅啾啾推了少年一把。
承德帝看著少年，的確看的出來是唐修的兒子，跟他爹的模樣太像了。
他對著少年招招手，“來，讓皇爺爺你。”
唐皓靖又看了眼唐羨，此時他只相信唐羨和傅啾啾。
在唐羨點頭後，他才走了過去。
承德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說什麼，“好啊，好啊。”
唐皓靖心裡有些恐懼，這個人是厲朝的皇帝，也是他的爺爺，但也是他們南煜的敵人。
承德帝在少年的眼裡看到了恐懼，也看到了仇恨。
所以，他也動了殺心。
帝王，就是要無情。
然而，唐羨卻並不同意。
“父皇，兒臣已經答應了他，讓他將來做南煜王。”
“老七，你可知道，這孩子很容易養虎為患，朕又何嘗不想天倫之樂，可朕怕將來會給你帶來麻煩。”
“父皇，殺是殺不盡的，兒臣以為，當下南煜，人心惶惶，若是殺了南煜的世子，大家只會恐懼厲朝，覺得我厲朝是心狠手辣之邦，皓靖還小，不是不可以教，這麼多天的相處，兒臣發現，他跟四哥不一樣。”
“老七，你想好了？”
“嗯，父皇，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承德帝提醒著唐羨。
唐羨點頭，“可您也覺得，骨肉相殘，白髮人送黑髮人是痛心的事兒，如果將來皓靖有反叛之心，再度掀起這樣的戰爭，兒臣會親自誅殺他的，父皇，若是身為帝王只有冷漠，沒有一點仁愛，也是不能長久的。”
承德帝被說服了，“好吧，讓時間來證明，我們父子兩個誰是正確的，父皇算不上是一個好皇帝，但願你將來會比父皇優秀。”
唐羨實在是不想接過這個重任，但是眼下，也只能是他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
傅啾啾的聲音。
唐羨皺眉，承德帝卻對著他挑了挑眉。
唐羨聽到唐皓靖那結結巴巴的聲音，他知道，父皇又幫了他。
他感激地看看承德帝，“父皇，您這是何必呢？”
“他要是能夠明白最好了，你對他也算是用心良苦，希望將來他會記著這份恩情。”
一切都是承德帝安排的，唐皓靖知道了皇爺爺想要殺他，是七叔把他力保下來的。
他真的沒想到，那個他從小就被告知的壞人，竟然會保護他。
傅啾啾看了眼小少年，“你剛剛是在偷聽了？”
“沒……沒有，我就是路過這兒，你那是什麼語氣?”唐皓靖瞪了傅啾啾一眼，然後就跑開了。
傅啾啾笑著搖搖頭。
兩更，明天見，腰要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