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一位老師，怎麼能如此罵學子。
簡直就是……不堪入目。
“哼，你還好意思問什麼意思？”
“于田，往日裡對你多番照顧，相信你會給我一個驚喜，結果呢？”
林師的聲音喊得，越來越大的。
因為是在書院門口，不少學子是家裡人送來的。
聽到這動靜，雖然不好過問什麼，可是留下來看個熱鬧的也是有的。
這也導致吸引一些尋常百姓，不過片刻功夫，書院門口人擠人的。
“林師，就算這次的考試成績不好，再給他們一段時間，他們一定可以的。”
賀雲年站出來勸著。
他暗想著，應該是小坪村的孩子成績不如何。
可就算如此，林師也不至於說得這般嚴重啊。
“不好？”
“若是不好就算了，大不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誰知道他們竟然全部都在敷衍我。”
“十三人，沒有一個達到丙等，再給他們幾年，也是浪費。”
這話一出，萬小虎臉色都變了，那是驚訝的。
他自認自己答題還不錯啊，就算沒有甲乙，怎麼會連及格的丙等都沒有。
而且，十三人，無一人達線萬小虎是不相信的。
要知道這個月來，幾個孩子不論大小，日日回了小坪村都是會聚在一起學習的。
不懂的互相解釋。
其中好幾個在他看來都不算差。
可一個都沒有，他不信。
不信，也就說了。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我不相信我們一個丙等都沒有。”
萬小虎年十三，有了少年人的樣子，個子半年內竄了一節。
面板黝黑的，長的也是那種憨厚樣，可性子卻很堅韌。
這會他瞪著林師，紅著眼，面上憤滿。
“怎麼，你是覺得我冤枉了你們，還是覺得我在騙人。”
“萬小虎，學業上有所忽略就算了，竟然還不會尊師重道，簡直枉為學子。”
“也別等過幾日了，就現在，你們全部都給我離開這裡。”
“我萬萬不能讓你們這些人壞了我其餘學生的求學路。”
這話說光冠冕堂皇，看起來是為了其餘人考慮。
可怎麼聽，都是對小坪村孩子的羞辱。
哪怕年紀最小的，也反應過來，有的漲紅著臉就要反駁，卻被大一點的按住。
“林師，我想看看卷子，如果當真我們做的題目都不入林師的眼，我們一定走。”
“可我不信。”
萬小虎並不怕林師這般。
這一月裡，對方多次發怒，都是這般模樣。
瞧久了，最開始想要將對方當親老師的心思早就沒了。
萬小虎態度強硬，不肯服輸。
“還請林師將批示的卷子拿給我們一看。”
于田站在萬小虎的身邊也開口。
他也意識到了什麼，惱火的盯著對方。
為了將他們趕走，他竟然用這種令人噁心的手段。
萬小虎是村長的孩子，于田是他們的小大哥。
有了這兩人帶頭，其餘孩子也紛紛開口。
“對，讓我們看看卷子。”
“我才不信呢，明明我都做完了，好些題目我都是會的。”
“就是就是，我也要看。”
一堆孩子嘰嘰喳喳吵鬧著，也不害怕了。
被這些孩子盯著，林師更是大怒。
“好，好啊，你們好學會巧舌如黃了是吧。”
“我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不是我清平書院的學子。”
“這不是你們自己離開的，而是我將你們逐出了我們書院。”
寬袖一揮，倒是氣勢十足。
聽了這麼久，看熱鬧的人也回味過來了。
“喲，這是說這些孩子考試沒考好，所以被趕出去了對吧。”
“是這個理，可是怎麼聽著彆扭呢。”
“一次考試不行就逐出了，嘖嘖，可真嚴呢。”
“嚴格，我呸，我看是見錢眼開罷了。”
圍繞過來的，大多都是一些普通人，有孩子的很多。
其中定有想將孩子送進來的，不意外的話，是吃了閉門羹的。
如今見到林師這般作態，倒是慶幸自己孩子沒進來。
“哎，只是可憐這些孩子了，不管如何，被這麼一說，他們以後還怎麼讀書啊。”
“是啊。”
讀書人麼，好名聲。
天地君親師，這是都要敬著的。
現在這些孩子落了一個不尊敬老師的名聲，傳出去，怕是讓人厭惡。
事到如此，林師站在門前沒有半點鬆口的意思。
他就是故意的又如何。
他的書院，本就不該讓這些孩子進來。
用這種手段將這些孩子趕出去，就是要讓其餘人知道，別想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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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書院，不收下等人。
“林師，我等請卷一觀。”
深深看了眼林師後，于田執弟子禮彎腰，冷目灼灼。
這是動怒了。
他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若非顧念著一眾小的，和小坪村人的期望，他早就動手。
至於他自己。
哼！
大不了就不讀書。
可無論如何，他需要給其餘人一個公道，萬萬不能讓對方就這麼趕走。
其餘孩子見此，異口同聲。
清脆的孩童聲高昂頓挫，響徹在這書院上空。
每一個孩子，雙眼炯炯有神，有著執著，有著不甘，唯獨不見害怕和妥協。
他們今日，絕不低頭！
“請卷子一觀。”
又有一道聲音響起，正是賀雲年。
本該和其餘富家孩子在一起的賀雲年滿臉的失望，他走到于田身邊，亦是執禮。
“賀雲年，你也想走嗎？”
賀雲年的出列是林師沒想到的，他臉色鐵青，大聲呵斥。
賀雲年沉默不語，並未起身，態度鮮明。
陸陸續續的，有幾個孩子也是如此。
算起來，在小坪村孩子沒出現之前，他們就是在這裡家世墊底的。
往日裡沒少被金家那兩兄弟玩弄。
到底來了一個月，還是有一些和于田等人走得近的。
往日裡林師的偏心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見小坪村孩子所為，當真是令人熱血沸騰。
如此……吾亦往矣。
一小批弟子就這麼僵持在門口，林師就算再說什麼，于田等人也只是彎腰不動。
這發展，看的圍觀的人聊的更起勁。
一些腦子靈光的學子家中人，早已經去通風報信。
不管如何，對於清平書院而言，這是大事。
林師向來被人尊重，何曾被人如此逼迫過，氣的怒髮衝冠卻想不到什麼好主意。
不遠處，馬車中。
車簾從一開始被掀開一條小縫，到現在徹底撩起。
李歲歲讓開位置，任由謝師看著那邊。
小姑娘柔軟的調子帶著笑意，讓人知道她的心情很好。
“這份拜師禮，謝師可喜歡？”
讀書人也是講究人，什麼風骨禮節，什麼不卑不吭，他們都是要的。
且不說資質如何，就說心性若不成，再好的資質，也都是枉然。
她要讓謝師看的，就是小坪村孩子如今撐起的那根傲骨。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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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必須走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他們可以認自己學識不如人家，卻絕對不會如此不明不白就被人趕走。
當然，李歲歲讓謝師看到這些，還是為了讓謝師徹底放下心中芥蒂。
說到底，他們利用謝閔的事情讓謝師鬆口。
就算謝師甘願，心裡還是有疙瘩的。
而李歲歲要的，是謝師毫無藏私的教導這些孩子。
可這，不是李歲歲一言兩語能做到的。
所以這些孩子本身的心性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謝師那激動而憤怒的神情，李歲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
頭髮被人在背後扯了扯，不疼，李歲歲扭頭就見到顧夷安那熱烈的眼神。
李歲歲啊李歲歲，萬般算計皆為人，你叫人如何割捨！
唔，大桃花眼神在放電，倒是誘人。
可這事情啊，還沒完呢。
“好，好極了！”
“李姑娘，既然我當了他們的老師，我自當不會讓人如此欺負我的學生。”
師如父。
父不在，他這個當老師的，看著自己弟子被人羞辱，豈能袖手旁觀。
他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