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了黑暗,人煙稀少的海邊漁村突然湧進來一大批衛兵,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海邊的寧靜。
“塞西殿下!您在裡面嗎?”
喬希看到這些人,忍不住有些擔憂了起來。
這些氣勢洶洶的人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不僅僅是守護國家的衛兵,還是強悍得令人心生畏懼不敢靠近的利器。
喬希轉頭,看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塞西。
他的容貌非常俊美立體,這也是當初她敢壯著膽子把人從海邊救回來的原因。
即便是這樣簡單的漁家布衣穿在他的身上也跟著華貴了幾分。
她早就知道他們倆之間隔著天和地的距離。
塞西換上了華麗的衣服,被衛兵接走。
她的心也跟著空了一塊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只剩下了身體本能地在應付生活。
直到某一天,她從海邊撿完泥螺回來,帶著一身泥巴,看到了浩浩蕩蕩的衛兵隊伍停在她家門口。
衛兵們的恭敬和鄰居的羨慕以及父母的欣慰,都讓她心底不可避免地浮起了某種猜測。
她的呼吸開始侷促,心跳也跟著加快。
在眾人的注視下,喬希一步一步推開了家裡的大門,客廳里正站著個一身華麗貴氣的男人。
他的面容在金色的頭髮襯托下,華麗俊美得好像天神下凡。
喬希被接回了城堡,和王子結婚,成了城堡裡的女主人。
她出神地盯著遠處的海岸線,她總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幸福才對,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女人跪在地上擦地被女僕欺負的畫面。
女人哭著求見王子的畫面。
女人被趕出城堡的畫面。
還有女人在跳海自殺的畫面。
她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塞西從旁邊過來,安撫地拍了拍她:“抱歉,我突然出現嚇到你了?”
喬希搖了搖頭:“只是突然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塞西有些好奇地問:“什麼畫面?”
喬希回想了一下,將看到的畫面說給他聽。
塞西聽完,臉色有些怪異,隨即又笑了起來:“傻瓜,怎麼會呢,你可能是做噩夢了,剛剛突然想起了噩夢的片段吧?經常有人會這樣。”
喬希聞言,也沒放在心上:“或許吧……”
她撲進塞西的懷裡,眼角突然掃到旁邊樓下。
那些女僕就像是提線木偶般,面無表情地仰頭看著他們的方向,像是隨時等待命令。
喬希覺得詭異,突然抬頭去看身邊的塞西。
他的面容依然英俊,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也格外的深情。
喬希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又覺得哪裡都很奇怪。
塞西小心翼翼地親了親她的臉頰,拂開她耳邊的髮絲,聲音裡帶著幾分蠱惑:“莉蒂雅,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喬希並不覺得開心。
事實上,整個婚禮下來,她都並不覺得開心。
自從到了這個城堡以後,她總覺得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喊她,但是她怎麼都聽不到。
只要她離塞西遠一點,身體就會開始不舒服,發燒,渾身無力,可每次他出現在她身邊後,這些症狀又會神奇地消失不見。
喬希被塞西帶到了臥室,兩人面對面而坐。
女僕們伺候著他們將頭上的花冠和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只剩下輕盈柔軟的睡衣。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
燭火搖曳間,整個房間都被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光暈。
塞西迷戀地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莉蒂雅,你會永遠陪著我對嗎?”
喬希猶豫地看著他:“我……”
“嗯?”塞西的眼神裡劃過一抹受傷:“你猶豫了?莉蒂雅,你不愛我了嗎?我不是你最愛的人了嗎?”
喬希盯著他的眼神,突然發現他的眼神就像是兩個無底洞,源源不斷地在將周圍的東西往裡面吸。
這種認知讓她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喬希微微蹙眉,越發猶豫了:“塞西,我們……”
塞西有些難過地捧著她的臉蛋:“傻瓜,別害怕,你會習慣這裡的生活的,這麼多的女僕,她們都可以陪你玩,你會覺得孤單。”
他憐愛地看著面前的人,像是怎麼都看不夠:“莉蒂雅,我愛你。”
喬希覺得她應該禮貌地回一句“我也愛你”,但是塞西的眼神裡帶著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像是慾望,又像是侵略性。
這些東西讓她異常焦躁,總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她遺忘了。
腦子裡有兩個聲音在拉扯。
一邊試圖努力說服她,讓她臣服塞西,做他真正的妻子,另一邊卻在不斷反抗,慫恿著讓她把塞西的腦袋擰下來。
把塞西的腦袋擰下來??
喬希臉色一白,她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呢?
她可是世界上最愛塞西的人!
塞西似乎察覺到了她異常的情緒,抬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細薄的後背:“怎麼了?你在不安什麼?”
喬希看著他,語言又止。
塞西突然低笑出聲:“傻瓜,你到底在擔憂什麼?告訴我,嗯?”
喬希覺得在新婚之夜說出“我想殺你”這種話來可能不太禮貌。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
塞西親了親她的額頭:“好了睡吧。”
喬希的身體瞬間繃緊。
塞西將她按倒在床上,在她做出反應之前,幫她把被子蓋上:“你似乎沒有準備好,我不會強迫你的,別害怕。”
莫名的,喬希焦躁的情緒被安撫了下來。
塞西掀開另一邊的被子躺了進來。
喬希旁邊的床陷下去一大片。
一隻大掌探了過來,輕而易舉地將她撈入懷中。
喬希覺得作為妻子,在新婚之夜讓丈夫為他忍受這些,實在很過意不去,她應該做出點兒什麼來補償他才對。
她想了想,像是認定了什麼似的,嚴肅地點了點頭,轉頭對準了塞西的嘴角,噘嘴要親過去。
“喬希!勞資錘死你個戀愛腦!”
腦海裡突然響起陌生男人的聲音,帶著中氣十足的殺氣。
喬希被嚇了一跳,本能地繃直了身體,嗖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塞西被她莫名的舉動嚇了一跳,“怎麼了?”
喬希也說不上是怎麼了,她嚴肅地起身,從衣櫥裡拿了備用的被子:“我去睡沙發。”
塞西:“……?”
喬希躺到沙發上,和床上的男人保持了安全距離,心底那股焦慮和怪異才緩解了不少。
塞西看著沙發上少女的背影,眼神微閃。
第二日、第三日……連續一個月,喬希都是睡的沙發。
塞西也不惱,像是對她有著無限的包容,不論她做什麼,他都尊重她的想法,一點兒也不著急。
喬希站在閣樓上,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女僕,眼神逐漸放空。
她最近越來越喜歡發呆了。
總有種忙碌許久以後突然輕鬆悠閒下來的感覺。
喬希的眼神落在底下來往的女僕身上,看到其中一個女僕端著花灑去澆水,腦子裡突然有種預感,女僕會栽進玫瑰花叢的柵欄裡。
果不其然,女僕在給玫瑰花澆完水後,似乎是想要採摘一朵玫瑰。
她放下花灑,攀著柵欄往裡夠。
“噗通”一聲,女僕栽了進去。
喬希忍不住彎了彎唇,隨即又怔住,為什麼她會感覺這一幕很熟悉?
塞西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眼神縱容地看著她:“傻瓜,你每天都要在這看著蘇菲掉進去一次,就這麼有趣嗎?”
喬希腦子裡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她每天都在這兒等著看蘇菲鬧笑話。
心底那點怪異感消失。
她眼底帶著笑意,看著底下的人:“有趣。”
塞西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解下自己的斗篷給她披上:“早上風涼,你站在這高高的風口,也不怕吹感冒了。”
喬希:“不會呀,我在海邊的時候,天天出去趕海,這麼點兒風怎麼會生病?”
“當然會生病了。”塞西認真地看著她,似乎是不滿於她的反駁和不順從。
喬希感覺身體突然熱了起來,有些頭暈目眩。
耳邊是塞西低沉無奈的聲音:“你看,這不就生病了?”
喬希微微皺眉,有些奇怪,她的身體這麼弱的嗎?
她被攔腰抱起,送回到臥室。
塞西懷裡濃郁的木香衝得她越發頭暈眼花。
喬希被放在床上,整個人才像是漂浮在海里的浮萍找到了落腳點,眩暈的感覺好了一些。
塞西摸了摸她的額頭,微微側頭:“蘇菲,端杯熱水過來。”
很快,女僕端著杯熱水過來。
喬希看到那女僕,只覺莫名熟悉。
蘇菲將水遞給塞西,看向喬希的方向:“又發燒了?您這身體……”
喬希微微皺眉:“又?你之前認識我嗎?”
蘇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記得……”
“蘇菲。”塞西打斷了她,轉過頭看向她:“你先出去吧,這裡我來照顧。”
蘇菲突然渾身一顫,臉色慘白地低下頭:“……是。”
喬希看著那女僕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塞西將她抱了起來:“喝口水吧。”
喬希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喝了口水,腦子裡忍不住不停回想方才那個女僕,她好奇道:“剛剛那個……”
塞西摸了摸她的腦袋:“剛剛那個女僕最喜歡和主人家攀關係,你不用理會她,她對誰都是如此。”
喬希怔然:“這樣啊……”
但是她還是覺得怪異。
房間裡的角落空出來一大片地方,既沒有擺放傢俱,也沒有置放櫃子、擺件,空曠得有些突兀。
喬希盯著那個空地出神,她總覺得那個地方本來擺了點兒什麼東西,類似於鳥籠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