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生他的時候,你不在盛京,我不想那樣。”燕明玉看楚堪疑臉色,和以往沒什麼不同,稍稍放了心。
盧氏生楚錚,就是自己一個人,楚堪疑保家衛國,是英雄沒錯,但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就算燕明玉不怕疼想生孩子,但孩子的父親不在家中,她就一個人,實在承受不來。
楚堪疑明白燕明玉的意思了,縱然心裡有些不得勁,但他得承認,燕明玉說的有理。
當初生楚錚的時候,戰事吃緊,楚錚三個月他才見到。哪怕現在越朝和夷族保持和平,他依舊要去西北駐守。
已經有了楚錚了,的確沒有必要再要孩子,而且,說實話,生孩子是女子生,受苦的也是女子。
楚堪疑道:“那好,今日早些休息,明兒我問問府醫,該怎麼辦。”
燕明玉也累了一天了,既然楚堪疑都這麼說,她也不好把藥拿出來,總不能說——我都替你準備好了吧。
看他的意思,是準備自己想辦法,那就好說了。
燕明玉鬆了口氣,向楚堪疑許諾,“你放心,我既然嫁過來,日後會好好對待楚錚的。”
楚堪疑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他笑了笑,“嗯,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新婚之夜,兩人就在床上躺著睡了一晚。
第二日不必敬茶,楚錚早也見過,丫鬟一早就過去說了,不用來正院請安,倒是楚堪疑醒得早,但沒打擾燕明玉,一早就去演武場練功了。
燕明玉委實沒什麼事,她睡得不踏實,知道楚堪疑醒來,也知道是新婚第一日,但還是躺到了日上三竿。
起來後慢悠悠吃了早飯,然後見了楚錚,按理該改口的,燕明玉是不計較這些,“你若是不習慣,可以先不改口,以後再熟悉些改口也是一樣的。”
楚錚沒猶豫,喊了一聲母親,楚堪疑都和他說了,說了兩人以後不打算再要孩子了。楚錚也並非四六不懂之人,明白這麼做是為了誰。
誰都喜歡孩子的,他以後就是母親的孩子。
燕明玉點了點頭,送上了見面禮,三人相處還算和氣。
剛成婚,倒也不急著管府裡的事,況且還有一大部分是留給楚錚的,這些訂婚的時候就說好了,燕明玉不會管。而她已經成親了,當初的聘禮完完全全屬於她,想想,還挺高興的,光靠這些,下半輩子肯定吃穿不愁。
楚錚也鬆了口氣,他這些日子不是沒聽過閒言碎語,說燕國公府壞話的,說燕明玉壞話的,還有人說燕明玉嫁過來後,就不會像以前那麼對他了,他父親也是,以前都是裝樣子的。
說總有一天,會有新的孩子,燕明玉會算計鎮北侯府的財產。哪怕當初分了他一半,可楚堪疑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還會再掙家產呢。
他們也是真能操心,楚錚多了家人,其實關係好得不得了。
而楚堪疑,也準備三日後進宮給燕明玉請封,請封后,燕明玉將是越朝最年輕的誥命夫人,這些都是之前說好的,要一一兌現。
再說國公府,沈氏心裡空了一塊,雖然難過,可府裡大大小小的事還等著她處理。
許靜姝有孕了,不能操勞勞累,於氏和燕二叔還在盛京,他們打算過兩天就回去,也就是燕明玉回門的第二天。
要準備給他們帶回去的東西,給幾個侄子侄女的禮物,還要整理各家送的禮金,這邊親戚多是燕國公府的關係,因為以前他們婚喪嫁娶也都隨了禮,全是國公府出的銀子,還得一一對照,看哪家還禮哪家沒回禮。
兩家記禮金也是分開記的,正好方便了對照。
有了這些事,沈氏也沒空想女兒出嫁,成了別人家的人了。
四月二十六,燕明玉回門,回門禮準備的不少。
回來先請安,然後少不了和沈氏說悄悄話,自己的母親,沒什麼不能說的,燕明玉就把楚堪疑去找大夫吃了藥的事給說了。
給沈氏氣個夠嗆。
燕明玉:“早知道你生氣就不和你說了,這也是為了我自己,本來楚堪疑就不常在盛京,我若有孕了,府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沈氏急道:“那麼多下人都是擺設嗎?”
“那下人怎麼比得上夫君,怎麼比得上長輩。”
沈氏:“……當初是你非要找家中沒長輩的。”
燕明玉嘻嘻一笑,“我不是怕長輩偏心壞心眼嘛,母親,楚錚這兩日很孝順,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看明蕎,我相信我也能養育好楚錚。”
燕明蕎現在是沈氏的心頭肉,而且明月當初性子不好,現在也養回來了。儘管沒有和親生母女一樣,但相處得也不錯。
楚錚她還算了解,不是壞心眼的人,
沈氏能怎麼辦,她做岳母的還能管夫妻倆房裡的事,楚堪疑自己樂意,誰有辦法。
不生也好,不然燕明玉一個人,沈氏也不放心。
鎮北侯府好在人口簡單,沒有孩子,也省得日後算計。不過楚錚尚未娶親,日後娶什麼樣的媳婦還不知道,現在說這些尚早。
中午,燕明玉和楚堪疑陪著家中長輩吃了頓飯,不是家宴,幾個年紀小的公子姑娘都沒來。
吃過飯,燕明玉就和楚堪疑回了鎮北侯府,燕明蕎都沒說上幾句話。
二姐姐是真的嫁人了,就像大姐姐回來一樣,匆匆忙忙的。
人得往前看,她這些日子要多陪陪母親,陪陪祖母。
當初大哥娶嫂子,孟小娘他們離開國公府,燕明蕎都沒感覺到府內有太大變化,但燕明玉出嫁,覺得府裡變了好多。
她不能去玉明軒吃飯了,不過,還能來正院,去壽安堂,去三姐姐那兒。
她也要繼續上課,好好管鋪子管生意。
月底,燕二叔和於氏要回蕭陽,於氏很喜歡明蕎,一直說一塊兒回去,在蕭陽小住一陣再回去。
正好避暑。
燕明蕎也很喜歡嬸嬸,但是她今年不想走,想留在家中陪母親。
原本寧氏和老國公這個時候都是去蕭陽避暑的,但是老國公這兩年身子不太好,受不了奔波勞累,所以以後就只能留在盛京了。
再回蕭陽,恐怕得等落葉歸根了。
沈氏給收拾了不少吃食,路上吃的用的,等到蕭陽,她們趕路急些,不像寧氏一樣,到差不多是半個月後了,那會兒入夏,正是天熱的時候,回去也及時。
等燕二叔於氏離開盛京,燕國公府又變成以往的樣子。
燕明蕎每日要上課,而燕明月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來年八月份成親,定在初八了。
八月中旬秋闈,燕明蕎的兩個哥哥都要參加鄉試,而燕明蕎明年也得搬出去,自己一個院子住了。
燕明月挺滿意自己的婚事的,婚期離得也不算太近,她還能留在家中孝順長輩。
訂婚宴不算盛大,但燕明月自己挺知足的,未來夫婿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自定親後送了不少東西過來,還算體貼。
越朝今年風調雨順,哪怕酷夏也下了好幾場雨,莊戶說今年收成肯定不錯。
燕明蕎當然盼著不錯,這樣多存些銀子,她能再置辦些田產地產。
九月份秋英宴,燕明蕎和沈氏一道去的,上頭兩位姐姐一個嫁人了,一個定親了,也不好總出門來,所以日後跟著沈氏去外面赴宴的,只有燕明蕎和燕明茹了。
燕明茹今年十一歲,這熬一熬,總能趕上自己出頭,她和沈氏不親近,但這陣子也往正院跑,盼著有好婚事。
秋英宴來的人不少,燕明蕎如今不再穿紅色黃色這麼嬌俏明媚的顏色了,而是更喜歡丁香紫這種柔和的顏色,出門在外,也不像以往那麼愛說愛鬧。
至少,現在出門,她不會去湖邊釣螃蟹了。
第81章話本
沈氏和一眾夫人去湖心亭說話了,燕明茹跟著沈氏,大人太多,燕明蕎嫌插不上話,還得規規矩矩坐著,
就帶著丫鬟來湖邊散心了。
湖邊景色很好,蘆葦叢旁,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在釣螃蟹,見釣不上來急得直跺腳。
燕明蕎跟雪竹說了兩句話,很快雪竹就跑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娘子的丫鬟借來網兜。
這回釣上來螃蟹,便眉開眼笑了。
燕明蕎還記著當初和楚錚釣螃蟹,只不過楚錚還長她兩歲,現在性子愈加沉穩。
如今不會再來燕國公府吃飯,見了面雖然喊小姨的次數不多,但內裡還是很尊敬的。
等再過兩年,楚錚進了軍營,見面的次數就更少了。這個外甥,是兒時玩伴,但誰不管多大,總是玩兒呀。
其實硯見湖景色依舊,燕明蕎輕輕嘆了口氣,人不一樣了是沒錯,可景色沒太大變化。
她在湖邊站了一會兒吹風,雪竹就在一旁守著,等離開的時候燕明蕎看見長公主府的陳嘉元和安康伯府的趙芸安在那邊,不,不是伯爵府了。
去年越朝乾旱,安康伯獻了良策,聖上大悅,封安康伯為安康侯。
這封侯加爵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有才學之人察覺典籍,奔波勞累,便能尋得應對之法。
而有些人這一生也難再進一步。
燕明蕎自然也知道當初燕國公府的爵位是靠著祖父和姑姑,如今正在往下坡路走。
燕明蕎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嘉元郡主還故意酸了兩句,“你呀,從前就跟你二姐姐好,現在可算捨得出來了。”
趙芸安性子軟糯,她道:“郡主,你少說兩句,前幾日吃玉芳齋點心的時候,你還說明蕎妹妹的好話來著。”
燕明蕎笑了笑,“我這哪兒是捨得出來,是擔心郡主沒有好吃的點心,特意從玉芳齋帶了些過來,可別說,就我這兒有,現在玉芳齋還沒賣的呢。”
陳嘉元頓時忘記燕明蕎不常出門的事了,認認真真問道:“什麼點心?”
燕明蕎讓雪竹去車裡拿,“鹹口的奶油做的,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
玉芳齋是幾個鋪子之中最賺錢的,裡面的掌櫃的、點心師傅、夥計們拿的銀子都比別處得多。
點心師傅除了做點心賣點心,就是想法子做新點心。劉掌櫃知道固步自封沒有好出路的,但是吧,做點心也不是說有個點子就能做出來的。
燕明玉給的點子都是好吃的點子,但點心師傅做的就不一樣了,有時候真的很難吃。
入口味道千奇百怪的,這個是其中好吃的。
吃慣了甜口的,再吃鹹口的有些奇怪,但並不難吃,有點像吃肉鬆小貝的感覺。
出門帶東西是燕明蕎的習慣,玉芳齋的點心很拿得出手,拿來打點人情十分合適。
等雪竹拿過來,就把點心交給了二人的丫鬟。
陳嘉元不急著吃,她抿著唇一笑,“明蕎你可真好,出門還想著我們,你不常出來,一會兒我帶著你見見這群姐妹。”
陳嘉元是長公主的女兒,出身尊貴,身邊自然有不少玩伴。
不光燕明蕎長大了,陳嘉元和趙芸安也不再是那個在燕明玉身邊等著吃栗子的小姑娘了。
盛京城的世家說少不少,說多也不算多,和陳嘉元年齡相仿的小娘子就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