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
明檀連忙擺手道:“我們就是尋常的朋友而已,其實也算不上多好的交情,今日不過是順便把他帶過來,婆婆不要多想。”
“不是嗎?”
陳婆婆笑的爽朗,道:“我瞧著這個小夥子似乎很是中意你。”
哈?
明檀倒是沒察覺出什麼。
正好此時玄夜換好衣裳,也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他把舊衣服隨便拎在手中,瞧見明檀一副鄙夷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該不會再說我的壞話吧?”
“你瞧你這人,小人之心了吧?”
“呵……”
玄夜哼笑一聲,繼而看向旁邊的陳婆婆道:“多謝您的衣裳,改天我洗乾淨再來還給您。”
“別客氣!”
陳婆婆打量著玄夜,忍不住讚歎道:“是,可見只要模樣長得標緻,其實穿什麼衣裳都不要緊,這麼一聲破舊的麻衣穿在你身上,還是俊俏的像個神仙,可比我們家栓子多了,這身衣裳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就直接帶走吧。”
“多謝婆婆。”
玄夜露出清朗的笑意。
明檀側臉看他,覺得有些好笑,她還是頭一次在玄夜臉上看到這個純粹的笑容。
像個得到糖果的小孩,內心獲得了極大滿足感。
回去的時候,陳婆婆還被他們準備了兩個麻袋,讓他們把抓走的雞鴨拴在車尾,這樣的話,就不會弄髒車廂,也能避免一些異味。
走在稍顯狹窄的土路上,馬車晃晃悠悠的,明檀特意靠在牆角處,距離玄夜遠遠地。
玄夜睨她一眼,淡聲道:“你至於嗎?”
“臭死了。”
“……”
玄夜無奈道:“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你讓我進去抓那些雞鴨,我用得著把自己搞得這麼臭嗎?結果還要被你嫌棄。”
明檀故意道:“是你自己答應要去抓的,關我什麼事?”
“明檀。”
玄夜瞪她一眼,道:“你真好意思說出口?”
“嘿嘿。”
明檀笑了笑,頓時變了副嘴臉,說道:“好嘛好嘛,今日多謝你,你的確辛苦了,明日我一定好好犒勞你,絕對不會讓你的辛苦白費。”
玄夜勾勾唇,道:“這還差不多。”
馬車漸漸朝著青州縣城中心而去,明檀曲身掀開門簾,對著外頭的車伕吩咐道:“師傅,咱們先不回將軍府,我們去城東兜一圈,到了之後還要勞煩你提醒我一下。”
“得嘞!”
聞言,玄夜詢問道:“去城東做什麼?還得繞一個大圈子。”
“我去探探路。”
明檀湊到玄夜耳邊低聲道:“我得到一個情報,胡悠然的下屬很可能就藏在城東的一個鐵匠鋪子內。”
“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才告訴我?”
玄夜表情凝重道:“那些殺手可不是什麼尋常百姓,你這樣貿然闖過去,萬一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很可能會出現意外,我們得回去多叫一些人。”
“你先別急,我說了咱們先去探探路。”
明檀解釋道:“胡悠然一定準備萬全,咱們就算現在去了鐵匠鋪子,也不一定能把所有人抓住,既然好不容易得到這個訊息,勢必要等上一等,至少也要弄清楚城中到底還有多少胡悠然的人,若是打草驚蛇,日後他們可就藏得更深了。”
“你說的也是。”
玄夜淡聲提醒道:“既如此,待會兒你就好好留在馬車內,那些人如此注意你的行蹤,定然見過你的模樣,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聞言,明檀挑眉道:“這不是有你嗎?怎麼?你沒把握勝過他們?”
玄夜笑了笑,說:“你不添亂就能勝。”
切!
馬車拐到城東的街上,明檀讓馬車慢些走,畢竟他們對此處也不算熟悉,好在他們目的明確,只需要尋找鐵匠鋪子即可。
沒過多久,外頭的馬伕激動道:“鐵匠鋪子!是這裡吧?”
“小點聲,大哥!”
明檀差點給跪了,連忙探出頭朝旁邊掃了一眼,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玄夜的大手按回了車廂內。
玄夜摸著她的頭頂,懶聲道:“回去坐好,我替你去探路。”
說完,玄夜便先行一步下了馬車。
‘叮咣叮咣’打鐵的聲音層出不絕,玄夜有意收斂氣息和腳步聲,緩緩移步上前。
他的步伐輕鬆,屏氣凝神,但尚未靠近鐵匠鋪子,裡頭打鐵的匠人已經抬頭看過來,明顯已經感受到了玄夜的行蹤。
果然是練家子。
玄夜心中做下判斷,面上依舊不顯山不露水,徑直走了過去。
“客官,有什麼需要?”
打鐵匠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玄夜淡聲詢問道。
玄夜掃過一旁的櫥櫃,緩緩問道:“你這裡可有趁手的兵器?”
“客官需要什麼?”
“匕首。”
“請跟我來吧。”
打鐵匠人丟開手中的東西,領著玄夜朝身後的房間而去。
明檀瞧見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屋,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靜,正當她心急如焚的時候,玄夜緩緩走了出來,手裡還多了一個被布條包裹住的東西。
瞧著是一把匕首的輪廓。
玄夜付了錢,拿著匕首離開,沒走幾步,身後又想起了鏗鏘有力的打鐵聲音。
稍傾,玄夜掀開車簾鑽進車廂。
明檀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裡面有多少人?”
玄夜抬了抬眉頭,淡聲反問道:“誰告訴你這裡藏有胡悠然的下屬?這個訊息你聽誰說的?”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先告訴我,裡面有多少人。”
“一個。”
“啊?才一個?”
明檀驚訝道:“之前光是待在茶館的夥計都不止一個,更何況還有留在錦繡布莊的人,加起來起碼得有十幾個人,怎麼會只有一個?你是不是看錯了?”
“呵……”
玄夜淡聲道:“裡頭不僅只有一個人,還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孩子,方才打鐵的匠人的確是個練家子,但依我看,他們不過是附近的尋常百姓,沒什麼異常。”
“怎麼會?”
這個訊息是紅柳告訴她的,怎麼可能會出錯?
玄夜淡聲道:“先回家吧,回頭我派人盯著這裡,若是真有異動,他們也絕對逃不開。”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車伕調轉車頭的方向,緩緩離開。
鐵匠鋪子裡的打鐵聲也戛然而止,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臉上被火燻得紅紅的,黑漆漆的眸底透著一抹冰冷的臉色。
他默默注視著馬車漸行漸遠,緊接著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個燈籠,順勢掛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