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信不過,只是他娘千叮嚀萬囑咐,這些東西絕對不能丟,他總想著要親自交給明檀。
老梁也懶得多問,便自顧自開啟了旁邊一個帶鎖的抽屜,緩緩道:“你先放到這裡,等她來了,你自己交給她。”
“好嘞!多謝掌櫃。”
栓子高興的滿口應下。
再過兩日,就是當地的桃花節。
青州縣城郊外,有一座孤山上到處都是山桃花,據說山中還有一處山神廟。
每到這個季節,桃花盛開,落英繽紛,美不勝收。
當地百姓都會在桃花節這一天,登高踏青,賞花看景,好不快活。
最重要的是,這一天還要折花釀酒。
青州縣的桃花酒很是有名,尤其是有女兒的人家,每年都會備上幾壇桃花酒,等到了女兒出嫁那日,用來招待賓客,祈求婚姻美滿幸福。
因此桃花節,也被稱作女兒節,是當地百姓用來為兒女祈求好姻緣的節日。
李娉婷和單宇的婚期,就定在這一日。
之前明檀在木廠訂做了幾個屏風,如今屏風的底座已經制作完成,插屏的木質框架也已經完工,就差屏芯的部分。
明檀這兩日應該會把屏芯送過來。
如老梁所料,午後明檀趕著馬車悠悠然來到木廠門外,吩咐店內的夥計小心翼翼的將車上的刺繡和畫布搬了下來。
老梁看著門外忙碌的身影,朝著旁邊的夥計吩咐道:“把栓子叫過來。”
“梁叔!”
一道鵝黃色的明豔身影,從門外歡快的走進來。
老梁放下手中的菸斗,眼睛微微眯起來,笑道:“呦,又弄什麼稀罕玩意了?”
“您不是知道嗎?”
明檀笑道:“我朋友要成親了,我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麼禮物,索性弄點精緻的小玩意,替她裝點一下新宅院,豈不美哉?”
“是挺精緻的。”
老梁伸長脖子,探著頭細看了兩眼。
瞧見明檀讓人送來的屏芯上面的刺繡,花團錦簇,工藝精湛,栩栩如生,最重要的是,除了這幅花鳥圖之外,似乎還有人像,繡的惟妙惟肖,和真人的模樣差不多!
怕不是三兩日的功夫就能繡成的。
老梁愣了下,緩緩道:“那是你朋友?”
“對。”
明檀道:“我本來想送她一副結婚照的,可是這裡又不流行這些,若是單單送一副畫像,又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意,只好多費些心思了。”
“不錯。”
老梁難得誇讚一句,道:“有想法,真不錯。”
明檀倚在櫃檯上,朝著老梁問:“梁叔,今天能完工嗎?”
“咳咳咳……什麼?”
老梁氣的吹鬍子瞪眼,道:“你睜大眼睛瞧瞧,店裡都要忙翻天了,哪裡能騰出這麼多人手給你急加工?最快兩天。”
“那不行,兩天後她都嫁出去了,我再送過去,豈非顯得沒有誠意?”
“你……”
老梁直起腰,厲聲道:“你一下子定做了八面屏風,個個工藝繁瑣,我們這些人加起來幫你弄,至少明天才能完工,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明檀聽到重點,道:“明天?好,就明天。”
老梁:“……”
老梁還未開口反駁,明檀看到栓子從後院走出來,便趕忙溜過去和栓子說起了話。
老梁無奈失笑,搖頭道:“你個臭丫頭……”
“姑娘,您快來!”
栓子走到櫃檯前,朝著老梁道:“掌櫃的,您往旁邊去去。”
“行,我走。”
老梁不情不願的拿起菸斗,剛要離開,菸斗就被人奪走了。
“老梁,這玩意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會要命的,你還是別抽了。”
明檀把玩著菸斗,在自己指尖轉來轉去。
老梁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道:“趕快還我!我就算命短,也是被你氣的!”
“幹嘛怨我呀,我是為了你好。”
明檀將菸斗隨手丟進抽屜,冷聲道:“就不給,你走吧。”
“你們真是要翻天!”
老梁背起手,氣呼呼的走了。
栓子跟在明檀身後笑,稍後他從抽屜中將之前帶來的地契交給了明檀。
栓子道:“俺娘說了,其他幾位農戶也都不要錢,地契都在這裡,姑娘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
明檀有些驚訝,道:“是不是阿婆去和他們說了什麼?”
“可能是吧。”
栓子撓撓頭,道:“不過那些地荒著也是荒著,這些地契在姑娘手裡,比在我們這些人手裡有用處,所以我娘說了,既然打算跟隨姑娘,自然得幫姑娘把事情辦的漂亮。”
“替我謝謝阿婆。”
明檀很是感動,她將地契收起來,而後朝著栓子道:“你放心吧,這些錢我一分都不會少給你們,只是為了讓阿婆安心,等事情解決之後,再來說給錢的事情。”
栓子忙擺手。
明檀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心,可我也不能白要了你們的,咱們就公事公辦,誰也不吃虧才好。”
見明檀這般堅決,栓子感激道:“多謝姑娘。”
這兩年地裡的收成不好,這些以農為本的農戶,損失最為慘重。
再加上,今年又要遭遇蝗災,之後又逢旱災,田地更是顆粒無收,在這種情況下,朝廷還要連年增加賦稅,百姓苦不堪言。
流民將至,不日將餓殍遍野。
不過要想解決白虎堂的事情,明檀還需要李娉婷的幫助。
如今李娉婷在家中待嫁,明檀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過她了。
明檀將馬車留在永昌木廠,她則步行來到了李家門外。
此時此刻,李家門外已經張紅掛彩,雜役奴僕臉上個個掛著歡喜的笑容,商鋪迎來送往的車隊,進進出出,將李家大門口圍的水洩不通。
“二柱?”
明檀瞧見一個熟人,忙走上前去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見過明姑娘。”
二柱笑著答道:“紅姐來給李家小姐送嫁衣,已經進去好一會兒了。”
“原來是這樣。”
明檀又道:“之前聽紅姐說,嫁衣的尺寸不太合適,想來這次是改好了?”
“也說不準。”
二柱壓低了聲音道:“也不知道李小姐是不是不想嫁人,紅姐說她這幾日生病,人也消瘦得厲害,每次改完衣裳,送過來試穿,腰身總是不合適,已經改了三四回了。”
“什麼?”
明檀擔憂道:“娉婷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