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謝衍開著車在黎京狂奔，幾乎發揮出了專業賽車手的水準。
他先去了雲築壹號，那是嫋嫋獨立的小家。
站在門前狂按門鈴。
令他失望的是，沒有人小碎步跑過來，給他開門。
雖然，這一幕畫面，無數次在他腦海裡上演。他終究沒有等到，她的心甘情願。
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作為戶主的謝衍自己進來，將每一盞燈都開啟，照得空間亮如白晝。
首層客廳、餐廳、廚房沒有人。
他又來到躍層。
腳步輕輕，唯恐驚醒了嫋嫋的美夢。
然而天水碧色的床單、被罩，疊地整整齊齊，整個臥室一絲不苟，彷彿從來沒有人住過。謝衍甚至連衣帽間都翻了，甚至希冀嫋嫋惡作劇地和他開玩笑，只是為了讓他著急。然後露出可愛的腦袋，笑著說：“嗨，謝衍，我和你藏貓貓呢。有沒有想我？”
他註定要失望了。
他大字型趴在嫋嫋床上，頭埋在被褥間，貪婪地呼吸嫋嫋曾經呼吸過的空氣。
“嫋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不，他沒有時間長吁短嘆，他必須爭分奪秒。
對門，是謝衍的根據地，沒人。
而樓下，是凌雲翡租住的複式。
當他叩開房門時，凌雲翡驚呆了。謝衍頂著兔子一般紅通通的眼睛，是她不曾見過的落寞樣子。
“我說，你和嫋嫋吵架了，鬧彆扭了？”
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謝衍一句都不想反駁。“她有沒有來你這兒？翡寶，請把嫋嫋還給我吧。”
凌雲翡忽地叉腰，嘴巴嘟成了油瓶，“嫋嫋姐那麼好的人，你怎麼好意思惹她不開心？我是和嫋嫋姐站在一條線上的。她不原諒我就不原諒。”
謝衍撥開她身子，闖了進來，高聲：“嫋嫋，嫋嫋我錯了，你出來吧。”
沒有回答。
他挨個房間找，全無紳士風度，也不管什麼女人私密。只要能找到嫋嫋，稍後便是揹著玫瑰花枝，他也甘之如飴。
“不在我這兒。”凌雲翡沒轍了，實話實說。
謝衍忽地握住了凌雲翡雙肩，失魂落魄，“如果嫋嫋回來了，你一定告訴我。我不該欺負她的，她不願意做的事，我再也不勉強她，我會等到她的真心真意。”
凌雲翡肩膀好好痛，但她的關注點全在吃瓜上。還有人能欺負嫋嫋嗎？怎麼個欺負法？
謝衍沒說。
他像夜色下的幽靈，又去了祁高祥家。
祈夫人已經去世，按說嫋嫋出於禮節，也不會出現在祁家。但謝衍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求心安。
祁高祥披著外套出來的，看起來被吵醒了，“謝先生，這麼晚了什麼事？”
“館長，嫋嫋今天可曾來找過你？”
“今天致辭之後，簡單交流了幾句，再沒見過了。”
“那，叨擾您了。”謝衍轉身要走。
祁高祥對於兩個人的關係，總是瞭解一些的。多問了一句，“嫋嫋輕易不和人紅臉，你和嫋嫋……”
“沒事，她可能想家了。”謝衍扯了個謊，而後開車繼續找。
他路過了嫋嫋以前教大爺大媽胡旋舞的廣場，偷偷溜進了嫋嫋拍影片的植物園，最後到了墓園——修錦瑟的墓地在此。
一無所獲。
他中間不斷撥打嫋嫋的號碼，每隔十分鐘和溫嶺、如風通電話。
天亮的時候，一夜未睡的謝衍去了黎京歌舞團。
歌舞團正式入駐南叔言故居專案，每天演出場次是固定的。但早上也會有排練。
謝衍看到厲辰騎著腳踏車，車把手上面掛著滿滿登登的早餐！
他喜上心頭。
那不只雙人份，是帶了嫋嫋的嗎？
然，順著厲辰的視線，謝衍看到了古舞部張——紀寧。
“喏，早餐！”
兩個人在劇場的臺階前，並肩坐下。
紀寧開啟早餐袋，不笑反怒，“喂，你當我是piggy啊，吃這麼多！”
厲辰撓著頭嘻嘻笑，“每樣都帶了一點，你都嚐嚐，保持食物豐富性。而且早餐總會消化掉的，不會長肉。”
紀寧點了點厲辰的額頭，那是屬於戀愛間的親暱，“浪費了就不好了。”
“你吃不了，我吃。不會浪費。”
紀寧忽然湊到了厲辰的耳邊，甜蜜羞澀：“那豈不是……你吃了我的口水，相當於間接接吻？”
洋溢著大學生青春的厲辰，忽地搬住了紀寧的後腦勺，吻了下去，“為什麼要間接，直接索吻你不肯嗎？”
當自己形單影隻時，看別的情侶親熱也那麼礙眼。
謝衍繞道過去。
歌舞團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象徵性回覆。
身邊又有兩個女孩子經過，他們的談話，吸引了謝衍的注意力。“昨天我們的演出，非常成功。麥姐的具體資料還在統計。閃閃，我有了個新想法，你幫我參考下，看看適不適合改編？”
“無鹽，你的腦洞可真多。說來聽聽。”
謝衍記起來了，這兩個人就是嫋嫋提起過的，戲劇部的“頭部編劇”，聽說還是傅閎之鐵粉。
無鹽娓娓道來：“前兩年我看過幾本書，是奇幻題材的。劇情大意是，女主有織夢能力，收別人銀子替別人織夢、圓夢。有的客戶對夢境太滿意了，不願意出來，寧願死在夢裡。我想效仿這個，寫個困在劇裡的人。”
閃閃沉吟了幾秒，打了一個響指。“無鹽，我真想敲開你的大腦，看看你的腦溝有多深。怎麼這麼多奇思妙想呢？”
無鹽捂住了自己的頭，假裝保護，“上次和團長簡單交流過，她說如果有人是南黎的知識拓荒俠，或者歷史愛好者，或者是千古第一詞帝的粉絲，說不定就願意活在劇裡啊。不過這只是雛形，我還得好好構思一下。寫好了劇本，我就去找團長定奪。”
謝衍一拍腦門。他怎麼沒想到？
相比對現代世界的感情，生養嫋嫋的故土南黎，才最重要啊。說不定，她不想出來，而留在了劇中。她當時說的戰爭，不過是藉口。
不行，今天謝衍要再入劇一次。
上午十一點，謝衍出示了門票，進入了小劇場。
“嫋嫋我來了。如果你不願意出來，我就一輩子陪你活在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