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艾麗斯太太的執念佔據滿腦海的盧米安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越來越痛苦,有種又遭遇蒙蘇里鬼魂,進入瀕死狀態的感覺。
這是真實的死亡體驗。
擔心因此被誘發出失控的盧米安沒再堅持,直接用命令的方式讓艾麗斯太太殘存的靈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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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他又變回了那個略顯傲慢的新手律師。
在警察陪同下,他一路回到了交談室。
查理刷地站了起來,前傾身體,用手撐住桌子,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期待。
他不需要開口,盧米安就彷彿聽到了他在問“結果怎麼樣”。
盧米安點了點頭,做了個安撫的動作。
他的意思是屍檢結果和預料的差不多。
查理臉上的緊張瞬間消退,整個人似乎在剛才已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虛弱地坐了下去,靠住了椅背。
“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來處理。
“你只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下次審問裡,將事情原原本本不遺漏一個細節地告訴這裡的先生們,哪怕那非常荒謬,哪怕那讓人難以相信。
“當然,到你被逮捕就可以了,不需要講我們交談的內容。”
律師和當事人的交談可能涉及辯論策略和上庭技巧,別人無權知曉,所以,門口兩名警官對盧米安後面這句話一點也不感覺疑惑,畢竟查理.科倫特是個窮小子,又是第一次遇到需要請律師的嚴重刑事案件,很可能不知道這方面的規則,需要特別交代一句。
而查理則聽明白了盧米安想表達的真正意思:
不要告訴警察是我發現那副畫像的問題!
“好。”比起剛被抓入警局時,現在的查理不再那麼憤怒、惶恐和慌張,但依舊不像往常那麼健談。
出了市場區警察總局,盧米安繞了兩圈,找了個被街壘隔斷的巷子,換了衣物,取了眼鏡,改變了化妝的風格。
同時,他真的打算去買一本《男士審美》。
化妝這種事情,他沒法無師自通,剛才主要是靠髮型、眼鏡和服飾來做偽裝。
往“金雞旅館”返回的途中,盧米安思考起接下來該怎麼幫查理擺脫困境:
“她之前為什麼要幫查理,又和他在夢裡做那種事情?
“要不要寫封信,問問‘魔術師’女士,這究竟是什麼生物,有什麼特別?只有真正瞭解了蘇珊娜.馬蒂斯,我才能想到解決她的辦法,要不然,她明顯比我強啊.....”
想到給“魔術師”女士寫信,盧米安忽然有點為難。
“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煩我!”
如果是盧米安自己遭遇了蘇珊娜.馬蒂斯相關的問題,那寫信問問肯定沒什麼,可這事和他本人沒什麼關係,影響的只是他的鄰居。
那位神秘強大又討厭麻煩的女士大機率不會回信。
而這還可能影響她對盧米安的態度。
“不找‘魔術師’女士,到K先生召集的神秘學聚會上問一問?參加聚會的人如果都是奧斯塔.特魯爾那個層次的非凡者,未必知道答案.....”盧米安一邊想,一邊沿樓梯往上,進入了自己那個房間。
望了眼藏著奧蘿爾巫術筆記的行李箱,他驟然醒悟:
“我為什麼要調查蘇珊娜.馬蒂斯的情報,靠自己解決她?
“我的目的只是把查理救出來啊!
“即使我真能找到蘇珊娜.馬蒂斯的弱點,將她擊敗,難道還能逼著她這個怪異生物去警察局自首?
“她真敢去,警察們也不敢接待啊,以她表現出來的特質,怕不是當場來一個放縱派對?”
盧米安迅速釐清了目的和手段的區別。
要讓查理洗清嫌疑,走出警察總局,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
讓第八局、“永恆烈陽”教會和“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人知道查理之事涉及超凡因素,介入這起案件的調查就行了!
“我一個沒情報網沒什麼神秘學能力的底層非凡者都能查出蘇珊娜.馬蒂斯有問題,發現艾麗斯太太死於無形之力,官方調查員沒道理不行啊,到時候,他們不僅會確認查理是清白的,而且還會幫他擺脫蘇珊娜.馬蒂斯的糾纏,甚至徹底解決這個怪異生物。”盧米安結合樓上那個瘋子遭遇蒙蘇里鬼魂後去教堂尋求保護的行為,對後續的發展有了完整的推測。
他在市場區警察總局裡讓查理將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講出來,其實也是想引起官方非凡者的注意。
但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做點什麼,不能將希望完全寄託在那些普通警察身上。
萬一他們認為查理是在編故事嘲諷他們的智商,用暴力手段逼得查理當場認罪呢?
盧米安的目光掃過了木桌上擺放的那份皺巴巴報紙、記起了自己或者姐姐剪下小藍書的單詞拼湊成信件向官方求助的事情。
“把查理遭遇的事情寫成信件,‘投遞’到附近教堂內?”盧米安點了點頭,決定就這麼做。
求助信加上查理的招供,雙管齊下,應該能引起官方非凡者的重視。
“相同的求助手法會不會讓官方聯想到科爾杜村的事情,聯想到我這個通緝犯與查理有什麼關係?”
他不知道萊恩等人的調查結果有沒有完整地通報給全國各地的官方非凡者,但他不想冒這個險。
“模仿奧蘿爾的筆跡?
“做好偽裝,找人代寫?”思緒紛呈間,盧米安突發奇想,“我可以召喚一個靈界生物來幫我代寫啊!
“到時候,就算官方發現了問題,在不知道我召喚咒文的情況下,也沒法讓那個靈界生物出面指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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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米安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設計起召喚咒文。
第一句毫無疑問是“徘徊於虛無之中的靈”。
略作沉吟,盧米安寫下了第二句:
“可供驅使的友善生物。
召喚來的靈界生物必須能被盧米安驅使才有可能幫他寫信,友善則是對召喚者必要的保護。
至於第三句,盧米安要求不高,只需要包括“弱小”和“會寫因蒂斯文”這兩個要素就行了。
經過幾十秒的腦內排列組合,第三句描述出現在了紙上:
“精通因蒂斯文的弱小者。
呼......寫完之後,盧米安吐了口氣。
他隨即翻閱奧蘿爾的巫術筆記,將自身還沒掌握的少量單詞翻譯成了赫密斯語。
緊接著,他佈置祭壇,做起召喚。
很快,他完成了儀式,看見燭火染上了陰綠的色澤,膨脹到足有人頭大小。
一道模糊透明的身影鑽了出來,頭部像牛,其餘似狗。
“牛頭狗”呆呆地未做回應。
‘我命令你幫我寫一封信”盧米安加重了語氣,用的還是赫密斯語。
“牛頭狗”傻傻愣愣,彷彿沒有聽懂。
盧米安又做了幾次嘗試,牛頭狗還是毫無反應。
不得已,為了節約靈性,他提前結束了這次召喚。
他開始思考問題出在哪裡:
“那傢伙沒法溝通啊.
‘可供驅使不表示可以溝通.…..”
想到這裡,盧米安將第二句召喚咒文改成了“可以溝通的友善生物。”
能夠溝通就代表能夠請求!
這一次,陰綠的火焰裡爬出來的是個巨型“蝸牛”。
“你好。”盧米安嘗試著打起招呼,用的是因蒂斯語。
那“蝸牛”發出了虛幻的聲音:
“你好,有什麼事情嗎?
它用的也是因蒂斯語。
“可以幫我寫一封信嗎?”盧米安心中一喜。
那“蝸牛”用為難的語氣道:
“可我沒有手啊。”
“....”盧米安只好結束了這次召喚。
思前想後,他把“精通因蒂斯文的弱小者”改成“能寫因蒂斯文的弱小者”。
“能寫”既包含了知識層面的要求,也囊括了必須的硬體需求。
沒多久,盧米安完成了第三次召喚。
他看到了一隻形似兔子的透明生物。
“能幫我寫信嗎?”盧米安抱著強烈的期待問道。
那“兔子”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因蒂斯語單詞:
“信。”
“.….…”盧米安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傢伙智商不太高的樣子啊。
盧米安念頭一轉,拿過紙筆,刷刷刷寫了封求助信。包括蘇珊娜.馬蒂斯畫像、春夢、艾麗斯太太死亡、查理被捕等關鍵點的求助信。
然後,他對那“兔子”道:
“抄寫它!”
“兔子”接過鋼筆,認真謄寫了起來。
很快,它完成了工作。
盧米安接過一看,滿意點頭。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那個弱智不僅抄寫了信的全部內容,而且還復刻了筆跡。
“用那種字型抄寫。
‘兔子”緩慢點頭,任勞任怨地重新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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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過去,盧米安得到了一份彷彿印刷出來的求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