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村的村老何在？”
官吏上司掃了一圈圍觀的村民，開口問道。
“來了，老朽來了……”
一個佝僂著身子，鬚髮皆白的老者，顫著聲音，走到了官吏上司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與村子裡那些啥也不懂的村民不同，這位村老早年時候，讀過幾年書，也中過進士。因此他對於這首輔的地位，還是有所耳聞的。
更何況如今朝堂上這位首輔大人，論能力，手腕，哪個不是最頂尖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位人物的座上賓，今日卻被這些制服奇特的官吏所抓捕。由此可見，這些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於是，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村老的態度格外的配合。
“敢問老丈，咱們小羽村中，共有多少戶村民，家中田產如何？”
此言一出，村老的臉頰上，立刻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位官爺，實不相瞞，俺們這小羽村中，並未有自耕地。您別看俺們村子周圍的土地不少，可那都是劉員外的地，俺們就是幫忙耕種一下。”
官吏上司聞言，微微頷首，旋即朝著不遠處的一名官吏輕輕一點。
“記住這個人，他是你們村子的司田官。從今往後你們村子裡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同樣的，今後你們村子的田地，也由他來負責。”
此言一出，無論是村老，還是在場的其他村民，一個個臉上都是一臉疑惑。
這位官吏上司，似乎也不想解釋太多。
他仰頭看了看月亮，旋即淡淡的說道：
“你們的運氣不錯，遇上了個好時候。當今陛下打算給百姓分田地，你們算是熬出頭了。”
說完，他翻身上馬，策馬疾馳而去。
在他走了之後，其餘村民們，齊刷刷的看向了那位留下來的司田官，目光灼灼，格外火辣，就像是看到了衣著清涼的小娘子一般。
“官爺，能不能說說，俺們怎麼就算是熬出頭了？”
“是啊是啊，還有最近陛下發布的那些分田地政策，可是真的麼？那豈不是說明，俺們以後，家家戶戶都有田地了？”
聽到這些疑問，那名年輕的司田官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
他叫田羽，其實是藍翔書院的學子，知曉司田官可以刷自己的履歷之後，便主動申請過來擔任這一職務。
沒想到這大晚上的，自己就這麼直接上任了。
這世界……還真是莫名其妙的。
經過幾個深呼吸之後，田羽的臉色逐漸恢復了平靜。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村民後，眼眸中開始泛起一抹精芒。
“想來諸位的心中，疑惑應該很多。既然今日乃是本官第一日上任，那便為你們講講，這政策的具體含義。”
此言一出，圍觀的村民們一個個的，下意識的豎起了自己的耳朵。
“這麼說吧，諸位這些日子耕種的田地，從今往後就歸各位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村民們一個個不由瞪大了眼睛，連帶著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他們齊刷刷的望向田羽，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問道:
“官爺，按照您的意思，從今往後這些土地，真的就歸俺們了？”
田羽微微頷首，
“不錯，這些土地的確歸你們了。不過……”
聽到他話鋒一轉，村民們的心情立刻也跟著提了起來。
難不成……陛下分土地，也是有什麼要求的？
是不是要銀子！？我就知道那個小皇帝，根本沒安什麼好心思！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哪裡有什麼銀子！？
噓……慎言！沒看到官爺盯著你呢？
聽著村民們議論紛紛，田羽卻並不急切。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村民們究竟會是怎樣的反應。
“咳咳……”
他輕咳一聲，而後抬了抬手打斷了村民們的議論。
見到周圍安靜下來，他才緩緩開口道:
“其實……諸位都猜錯了。陛下給諸位分土地，並非是需要諸位付銀子的。”
村民們聞言，一個個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對於這些老百姓來說，只要不要銀子，其他的事情都好談。
於是他們再次齊刷刷的望向田羽，聽著對方的講述。
“從今往後，所有田地統一由官府分配，嚴禁個人買賣，並且以十年為期。”
村老聞言，不由抬起乾枯的手臂，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問道:
“官爺，按照您的意思，陛下就只給俺們耕種十年唄？”
田羽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非也，所謂十年期，只是一個評判標準。十年之後，官府將會根據這十年來，田地的產量和收成，進行評級。基本上分為甲乙丙三個等級。”
“簡而言之，地種得好，產量高的村民。可以被評為甲級，在下一次分配土地的時候，能收穫更多土地。”
“諸位的平均水平，也就是乙級，這個等級在重新分配土地時，基本上所分配的耕地，不會有太大變化。”
“至於丙級嘛……就是針對不好好種地，好吃懶做之徒。這些人的田地，將會適當減少，直到一無所有。”
村老聞言，眼前不由一亮。
他雖然是讀書人，但這些年來同樣一直在耕種。因此他十分清楚此舉意味著什麼。
簡而言之吧，陛下這條政令，若是能推廣下來。整個京城周圍的村莊，糧食產量少說也能漲個兩成！
不過……正所謂天下沒有白得的好處。
陛下拿出這麼豐厚的待遇對待百姓，想來這稅收恐怕會很高！
思及至此，他不由帶著幾分緊張開口問道：
“官爺，您說的這些，小老兒都已經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這稅收，又是怎麼算？”
田羽聞言，有些詫異的望向村老的位置。他沒想到這些村民，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問題的核心。
按照以往大周的規矩，農業稅各地方之間，都是不等的。
陛下會釋出一個稅率，基本維持在三成到六成之間。
根據當時國庫的收支情況，來具體決定稅率。
當然，理想很美滿，現實很骨感。
很多時候，計劃中的農業稅，總會產生變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