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收回視線,欲言又止地看向傅硯辭:“殿下,這怎麼——”
原本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就生上氣了。
“大小姐脾氣。”傅硯辭輕嗤了一聲。
傅硯辭垂眸一看,手上是一瓶藥罐子,都被握得溫熱了。
昨夜差人送了活血化瘀的藥來,今日又給了一瓶。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傷。
其實手上的淤青已經快散了。
司珏感覺他家殿下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情不算差。
原本早晨起來給文妃娘娘上香的時候,殿下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差。
每年這個時候,殿下的心情都會沉鬱幾分。
文妃娘娘當年死的慘烈,還是生生死在殿下面前。
那之後殿下又中了毒,才發現無論皇后還是太子,亦或者是皇帝,都恨不得要殿下的命。
殿下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佈局,有了上位爭權的心思。
這麼多年來如履薄冰,在西楚又是人人欺壓,幾乎沒有快活過。
而今,郡主總算跟殿下走了一條路。
只希望程京妤待殿下能有幾分真心,不至於只有利用。
傅硯辭將藥膏抓在手心,環視了金銀軒一眼,吩咐:“找人將周圍都監管起來,別讓任何人知道這宅子的用處。”
“是!”
地道挖的如此隱蔽,想來不會洩露出去。
而質子府的佛堂,應當也要派人重整一番,掩藏入口。
“還有蕭蘅,”傅硯辭目光沉靜:“他那個蠢腦子,失了勢不會善罷甘休,看緊了。”
原本他們分在蕭蘅身上的注意力並不多,本就不需忌憚太多。
傅硯辭也沒有打算在自己上位前動蕭蘅。
但現在.....現在程京妤身涉其中。
聽她的意思,不會輕易放過蕭蘅。
可是蕭蘅有鬱家做靠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難免不會對程京妤下手。
“殿下,郡主她聰穎過人,應當有她自己的主意,我們要插手嗎?”
如果他們出手多了,難免會露出馬腳。
然而現在還不是殿下出頭的最好時機,必須回到大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掃清障礙。
傅硯辭轉身往暗道走去,邊走邊說:“沒有生命危險不需出手,看著就行。”
他回了質子府,從暗道出來那一刻,竟然與聶文勳撞了個正著。
“......”
聶文勳的視線在地上的一排狼藉中梭巡了一圈,最終落在傅硯辭身上。
他玩味一笑:“狡兔三窟?”
佛堂的門很快被關上,司珏退了出去。
聶文勳對這個暗道很感興趣,非常想走進去看看。
“你來幹什麼,這只是條普通暗道,沒什麼好看的。”
京都權貴裡,哪個人府裡沒有挖一些暗道暗室,用來藏些私物。
不足為奇。
“不不,”聶文勳將他推開,偏要自己去瞧個仔細,“這條暗道明顯是從另一邊挖過來的,不是你主動挖的,那邊肯定藏著好東西的!”
他的好奇心旺盛,巴不得鑽進去探個底。
傅硯辭冷聲:“你到底來幹嘛的?”
見他冷了聲,確實一副不能招惹模樣,聶文勳才悻悻作罷。
他返回佛案邊,取了三支香點燃,對著長孫昭璃的靈位拜了三拜。
“來祭拜我姨母。”
鮮少有人知道,聶文勳的母親與傅硯辭的母親曾經是生死之交。
只是後來各自為妃,閨閣裡的事就少有人提了。
而他們自小相識,也是緣於母親們。
傅硯辭七歲喪母,那時聶文勳曾被母親帶著去了一趟大靖。
也就是那時第一次相識。
傅硯辭穿著一身白色孝服,唇紅齒白,跪在靈前孤身一人。
乍一見,聶文勳真以為那是個小姑娘。
他後來無數次調笑,說他斷袖是被傅硯辭害的,還問傅硯辭能不能一起斷袖。
但是傅硯辭都只是回以的冷冷的一眼。
“姨母,阿辭將你的靈位遷至西楚,這地方是不是挺好的,山清水秀,就是人不怎麼樣。”
聶文勳乾脆聊上了:“啊也不是不怎麼樣,有個小郡主挺有趣的,人長得漂亮,性子又有趣,我很喜歡呢。”
說著偷看了傅硯辭一眼,依舊笑嘻嘻地:“若是下了聘,我的婚事約莫就能定下來了。”
傅硯辭此時終於有了反應:“別禍害姑娘。”
“這怎麼能是禍害,”聶文勳喊冤:“各取所需嘖,她也利用我躲過蕭蘅的糾纏,還是說阿辭你對我們的婚事有什麼意見?”
聶文勳這個人不正經起來,你都分不清他哪句是玩笑話。
傅硯辭道:“娶程京妤對你沒好處,大周的局勢,多一個女人多一個阻礙。”
聽他說正事,聶文勳也收起了調笑的心思。
提到大周,他神色淡淡:“只要不生下子嗣,玩玩而已,學我那個薄情的父皇。”
大周皇帝濫情,所到之處全是妃子,他母妃後來受不了自盡,也是不堪自己只是皇帝一時興起玩物。
所以聶文勳不會生下子嗣,對他而言,傳承父親的血脈是恥辱。
但是大周皇帝迫切想讓他生一個,往他床上送姬妾已經是常事。
這次程京妤的事也一樣的,要是真能成婚,估計大周皇帝能高興死。
“玩玩?你那個父皇能允許你只是玩玩?”傅硯辭輕嗤:“他怕是恨不得給程京妤用上藥。”
再者,大周皇室也並不簡單。
聶文勳得皇帝寵愛,可他兄弟並不少,虎視眈眈盯著臺子之位的也不少,若是他娶妻,相當於多了軟肋。
那麼那些陰暗見不得人的手段定然都會往程京妤身上招呼。
做事往往講究時機,聶文勳倉促答應成婚,顯然過於輕率。
聽完傅硯辭的分析,聶文勳非但沒有緊張,反而輕笑。
“阿辭,到底是這成婚物件是程京妤讓你著急了,還是你真覺得我如今不該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