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蘅要是不開這個口,蕭聖高或許懲處了鬱旎秀就算了。
可他這麼一說,顯然是將蕭聖高的腦子往地上踩。
果然,就聽他冷笑一聲:“你是說,一個庶女叫你母后做出這種齷齪事?”
庶女二字,讓正在掙扎的程嬌嬌瞬間失去了渾身力氣,她死死地盯著程京妤,不甘心寫滿了那張怨懟的小臉。
就因為自己是庶女,出了事皇后任意踩踏,太子也說賣她就賣她。
明明....明明與她歡好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對她可是百般呵哄。。
而蕭蘅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又惹怒了皇帝。
難道今天真的要折在這裡不成?
“陛下!”鬱旎秀見蕭蘅被刁難呵斥,哪裡能忍:“太子縱然說錯了話,可是臣妾什麼都沒做,就要無端端受到陛下的懲處嗎?”
她嫁入皇宮前,鬱家也是高門大戶,她又是嫡出的長女。
被家族碰在手掌心長大的貴女,當了皇后更是多年沒有受氣。
今日被這蘇黛兒將了一軍,又涉及蕭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當然不能忍。
“你還想做什麼?!”蕭聖高氣的指著她罵:“今日程京妤若出了任何事,朕都扣在你的頭上!就是有你這樣的母親,才將太子帶的沒有腦子!李德全,皇后德行有失,有傷西楚的臉面,今日起禁足中宮,罰例銀一年!”
程京妤不動聲色地眨了一下眼。
罰錢一年也叫罰?
要不是當著眾人,她就要氣笑出聲了。
蕭聖高看似雷霆萬鈞,一副氣狠了的模樣,可是真正的鞭子抽下來,連一點皮肉都沒有傷到。
她今日仔細算計,連儀妃的人情都欠了,可不是為了給皇后撓癢癢。
正要說話時,她的衣袖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程京妤詫異地一回眸,就見傅硯辭立在身後,他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如果不是他衣袖輕晃,程京妤還會以為他從頭到尾沒動過。
但是方才那一下袖子顯然是他扯的。
什麼意思,為了阻止她出聲嗎?
但他怎麼看出自己要出聲的?
甚至程京妤還以為,傅硯辭身為這場風暴的另一個受害者,是打算完全置身事外。
他是被皇后和程嬌嬌利用的一環,但是顯然又只是她們隨手利用的一環。
如果放在程京妤以外的人身上,蕭聖高不僅不會管,可能還是訓斥他。
現在看來,即便發生在程京妤身上,蕭聖高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她怎麼忍?
根本忍不下這口氣。
但是傅硯辭既然阻止了,冷靜下來想想,確實不應該衝動。
若是她一味冒進要求嚴懲鬱旎秀,只會讓多疑的蕭聖高懷疑。
畢竟一開始的梅園是她提出要來的,就算有儀妃在,他也難免不會以為自己與儀妃串通,對付皇后。
一旦讓蕭聖高有這種念頭,那隻怕皇后這不輕不重的責罰也要免了。
還會讓自己暴露。
想到這程京妤深吸了一口氣,心底感激傅硯辭的提醒——不管他是有意的也好,無意的也罷。
但是現場不甘心的人顯然不止她一個。
鬱旎秀哪肯自己的顏面被這樣羞辱,對她來說,禁足已經是讓鬱家臉面無光的事情了。
“陛下口口聲聲說臣妾失德,臣妾不認!不過都是有心之人刻意叫陛下看到這樣的場面而已,陛下被人利用都不知!”
這話頗為大逆不道,連蕭蘅都跪在她身後拉扯她的衣服,想求她不要再說。
儀妃捂著心肝:“哎喲喂,姐姐可真是陛下的心頭肉,什麼話都敢說出來,姐姐倒不如指著臣妾的鼻子罵,說是臣妾拿刀逼你設計郡主的好了。”
蘇黛兒被惹惱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若是那種溫順的性子,光靠寵愛也混不到今天的位子。
既然皇后有心將火引到她身上來,那她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你不要皇帝給的面子,那行,咱們就撕破臉。
程京妤悄悄退了一步,看目前這樣子,是暫時用不上自己了。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不然何故你賞個梅,賞來這麼一堆人?!”
儀妃美目婉轉,看向蕭聖高就要哭出來:“陛下,臣妾冤不冤枉?臣妾不過是怕今日衝撞了大周太子才多嘴兩句,這下錯倒是全到我身上來了。”
說著一把跪下來,宮裙似在雪裡開了一簇花:“陛下將臣妾也一同罰了吧,左右郡主沒有出大事,臣妾也算有功了,不求別,只求皇后娘娘不要抓著臣妾不放。”
這一招以退為進,一句郡主,程京妤若是不出列就不懂事了。
於是她也跟著儀妃跪下來,低眉順目:“那京妤也請罰,此時全因京妤而起,懇請陛下不要為了京妤傷了夫妻和氣。”
兩個腦袋一個伏的比一個低,看不見臉,但是看腦袋就知道委屈巴巴的。
蕭聖高一時間倒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原本罰的不重,是因為不想聶文勳一來,就鬧出皇后受到重罰的笑話,也確實為了保全西楚臉面。
再者,皇后畢竟是皇后,又是太子生母,他罰重了,蕭蘅在外賓面前就抬不起臉面。
只是皇后這個蠢貨半點不知收斂,還要將事情鬧大。
連儀妃和程京妤都知道這時候要以大局為重,她卻——
“哈哈。”
突然聽見一聲戲謔的笑聲。
眾人抬眸看去,竟然是聶文勳。
聶文勳笑完,又裝著不好意思的模樣:“抱歉啊陛下,文勳沒見過這樣的宮廷戲碼,頗覺有趣,才忍不住的,不過——”
他話說一半留一半,但是直覺讓人覺得他要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蕭聖高擰著眉:“太子但說無妨。”
“只是文勳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請個罪,若是郡主說這一切由她而起,那依照我們方才聽見的,貴皇后做這些也不過是為了唱一齣戲給我看,好叫我不要娶郡主,陛下的責罰不公允,皇后娘娘大約是覺得沒有將文勳罰上吧。”
他話音一落,低垂著頭的儀妃和程京妤都挑唇一笑。
聶文勳這話看似是請罪,實則全是暗諷,
譏諷蕭聖高不公,又點出他也是個受害者。
我剛來你西楚第一天,就遇上這種事,你還高拿輕放,我又不是傻子好糊弄。
蕭聖高臉都聽白了。
鬱旎秀只覺得聶文勳針對她,橫眉一豎:“你仗著自己——”
“閉嘴!”蕭聖高在她說出更多之前狠厲打斷:“原本黏在你是國母的份上,只是輕罰,你非但不認罪,還敢上綱上線!李德全,將她的鳳印收回,六宮事宜暫交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