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一路進了皇家專用的太和殿。
裡頭香火味濃厚,一襲明黃的身影就站在其中。
程京妤踏進去,行了禮:“皇后娘娘金安。”
“快起來吧。”鬱旎秀回過神,保養姣好的雪容笑起來:“本宮見你的車駕在山下,特意讓少艾將你過來,你不會怪本宮耽誤你玩樂吧?”
鬱旎秀這個人,從來都是慈愛的做派。
前世程京妤因為沒有母親,所以一直將她當成母親孝敬。
她對蕭蘅那麼死心塌地,多半原因也來自鬱旎秀,因為她明面上待自己確實好。
——原本程京妤這一世也不打算與她撕破臉的,但她竟然暗地裡為了讓蕭蘅能娶她,也是不擇手段。
從那日起她就看明白了,鬱旎秀信不得。
現在她還是如此一副慈母做派,讓程京妤不由噁心,但是面上不顯:“怎麼會,京妤原本也是來上香的。”
“你及笄那日,公主生病了本宮抽不開身去,只是命人給你送了禮物,不過現在越想還是越覺得愧對京妤,而且又找出一塊你母親生前親手繡的帕子,想著邀你過來,也好與你談談心。”
說著,還真讓少艾取了一方帕子出來。
帕子是湖藍色,上頭繡著夏荷,還有一雙鴛鴦,看樣子確實已經有些年頭了。
程京妤接過,愛憐地撫了撫上頭的刺繡。
母親是兩世的遺憾,她甚至到如今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
“你瞧瞧,有你母親的東西才肯來,你呀,終究不是本宮的親閨女。”
程京妤將帕子收進袖中,不屑地腹誹,不然呢,黃鼠狼給雞拜年,難不成找我來有好事?
她退開一步:“娘娘說笑了,太子和公主都貼娘娘的心,娘娘怎麼會差一個閨女呢。”
“說起公主,”鬱旎秀又去拉程京妤的手:“本宮後來聽她講了那夜的事,當真是驚險至極,多虧了你了。”
蕭筱的事,程京妤當時若不出手,只會招來更多麻煩。
公主和皇后她暫時動不了,收拾一個程嬌嬌是勢在必得的。
更何況那一夜的動靜鬧得這麼大,皇后掌管瑣事,會聽不到動靜?
她不過來,定然是怕那糕點的事情洩露,惹禍上身罷了。
所以即便蕭筱是她親生的,她也棄之不管。
說什麼母女情長,在鬱旎秀心底,蕭筱恐怕比不上蕭蘅半點重要!
“娘娘將這帕子給京妤就當是謝禮了,娘娘還有事嗎?沒事的話京妤就告退了,不耽誤娘娘禮佛。”
鬱旎秀臉上的笑容一僵。
她還沒說謝呢,程京妤倒是會往她自己面上貼金。
她是皇后,做什麼也都是賞賜,親自跟程京妤嘮家常就是給她面子了,難不成程京妤還真以為自己是來謝她的?
要不是程璽手握兵權,蕭蘅需要兵權傍身,這個小賤蹄子,她恨不得撕爛她!
老賤人生的小賤人!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心態:“怎麼如此著急?今日本宮還約了太子過來上香,只是他有公務耽擱了,你們許久未好好說話了,不如結束了一起回宮用膳吧?”
春華緊張地捏緊袖口,生怕郡主答應赴約,然後她們吃了宮裡的飯菜,郡主直接就被送到太子的床上去了。
她現在可學聰明瞭,太子那個小壞種,皇后這個大壞種,都是為了要得到侯爺的兵權不擇手段。
一定要遠離!
不得已的時候,她就去找傅殿下!
“吃飯就不了,京妤與殿下從前就被京都議論紛紛,傳出去實在不好看,娘娘不如等年宴的時候,京妤再敬您酒。”
皇宮每年除夕都有年宴,但是那在一個月之後......
程京妤這麼說,就是明著拒絕了。
不巧,蕭蘅正好到了,
他進門就聽見程京妤這句話,臉色瞬間黑沉下來。
還是在皇后的眼神示意下,才稍微收斂了,擺出一個笑容。
蕭蘅走近程京妤:“京妤,最近快到你母親的忌日了,你心情不好也難免,飯不想吃的話,本宮帶你去楓山校場散散心可好?”
從前程京妤就愛跟他出門,雖然哄誘兩句,買兩根糖葫蘆她就能很開心。
但是那是以前的程京妤了。
她從小被放在侯府,爹爹總忙著在外打仗,大哥也不在家,所以有人陪她就很開心。
才會輕易被這母子倆的溫情收買,造成日後他們過河拆橋,她家破人亡的局面!
而且蕭蘅居然提她母親。
誰給他的臉!
“太子政事繁忙,還有空陪我逛?”程京妤冷笑:“可惜我沒空,你也說母親忌日快到了,我近日在家準備東西,這會兒也該回去了。”
程京妤油鹽不進,告了辭就走。
蕭蘅原本想強硬地留住她,但是皇后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讓他跟上去。
等人都出去,少艾走到鬱旎秀身旁:“娘娘,她從前恨不得黏在太子身上,最近這是怎麼了?”
“她故意說起公主,”鬱旎秀揣摩著,“或許是知道那夜的糕點本宮動了手腳。”
不然她怎麼想也想不到程京妤會這樣突然變了性的原因。
只有可能是那晚的糕點,那傅硯辭吃下去了,讓程京妤起了疑。
“想個辦法,讓那傅硯辭在程京妤面前失去好感,讓京妤以為,那糕點的錯是傅硯辭弄出來的。”
鬱旎秀眼底閃爍著惡毒,再也不掩飾:“要不是程璽最疼愛她,本宮真想立刻就撕了她!”
“程侯....估計是愛屋及烏吧。”
少艾剛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因為鬱旎秀眼神什都變了。
她慌忙跪下請罪:“娘娘贖罪,奴婢不懂事亂說話。”
“愛屋及烏?他當初不過是瞎了眼,也是本宮當初年輕心軟,沒叫那賤人死的更猙獰一點,才叫他念念不忘!”
少艾伏著頭,不敢接話。
程京妤一路到了自己的馬車旁,蕭蘅還跟在後頭鍥而不捨。
車伕原本在打盹,見程京妤過來,急忙掀開車簾:“郡主請上車。”
程京妤兩步踏上去。
蕭蘅擠開春華也要上她的車:“聽我說京妤,本宮今日還給你買了——”
話沒說完,被退出來的程京妤撞了個滿懷:“蛇!”
而這麼個姿勢,程京妤正好看見不遠處樹下,牽著馬的傅硯辭定定地望著她。
沒等她從驚嚇中反應過來,蕭蘅已經收緊了手,將她抱在懷裡:“沒事沒事,本宮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