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到第六章了。
看到那行出現在畫面中的標題，歐陽曉忍不住鬆了口氣。
章節切換，至少說明前面的這些事情都暫時過去了，不用再到處逃命。
“好了，總之先去救人再說。”
她還沒忘記要去救約翰的行動，直接進入第六章的內容。
一開場，便是一個像是夢境的畫面。
一頭麋鹿站在河邊喝水，不知道預示著什麼。
接著畫面一閃，主角亞瑟從床上醒來。
劇烈咳嗽幾聲後，這才來到營地裡面。
“我怎麼感覺他好像瘦了很多？是錯覺嗎？”
忽然，歐陽曉注意到什麼，狐疑的盯著亞瑟的背影。
和之前的壯碩小夥子比起來，好像確實瘦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奔波太多透支了身體。
角色狀態隨著經歷的事情變化，甚至鬍子都隨著時間變成，不得不說洪荒在細節上面還是非常厲害的。
而此時。
團隊裡也出現了矛盾的苗頭。
剛走過去就發現有人正在和蘇珊大媽吵架，罵她是殺人兇手。
說昨晚莫莉只是發酒瘋，因為太愛達奇才說了胡話，結果卻不給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殺掉。
整個營地內的氣氛非常壓抑，人心渙散。
再不復曾往日的和諧氛圍。
細心的觀眾更是發現，營地的很多功能也都沒有了，連一起攢錢的箱子也都被砸開。
而且人也比之前少了幾個，不知道是外出行動還是其他原因。
只有廚師還在兢兢業業的為他們做飯。
或許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歐陽曉在破敗的營地逛了一圈，見沒有什麼東西，也騎上馬趕往監獄所在的城鎮，準備和寡婦莎迪碰頭商量救人。
“其實散了也挺好，不用再這樣整天跟著他們東奔西跑，給他們賣命。”歐陽曉對著鏡頭說道。
她現在已經不奢求什麼大富大貴了，只求能順利脫身就行。
腦海中也開始想象起離開幫派後，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自由自在過日子的田園畫面。
如果是這種結局的話，倒也不錯。
也同樣是觀眾們此時最希望看到的結局。
想到這裡，她加快速度趕往城內，奔行在一條泥濘的大道上面。
卻在這時。
畫面左上角忽然一閃，出現一個事件提示。
【人生的岔路口】
“岔路口？什麼意思？”
歐陽曉一下呆住，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果不其然。
伴隨著事件出現，亞瑟緩緩停下馬匹，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更加嚴重。
“完蛋，該不會身體垮了吧？”
“估計是了，這段時間身體透支這麼嚴重。”
“唉，我就說別賣命了。”
“這咳嗽聲聽著真揪心。”
“也有可能是觸發什麼劇情。”
“我猜是重感冒之類，然後錯過救人。”
觀眾們議論紛紛，彈幕不斷飄過。
這遊戲哪裡都好，就是太過真實。
之前就有人說這麼搞一般人遲早會拖垮身體，沒想到還真就應驗了。
這次不知道又要被醫院坑走多少錢。
“不對勁，怎麼咳得越來越厲害了？”
忽然，歐陽曉驚疑不定起來。
只見畫面中的亞瑟似乎並不只是普通的咳嗽而已，反而越咳越厲害。
最後竟是倒在路邊，咳出血來，整個螢幕也開始變紅起來。
“臥槽！別搞啊。”
“不會GG了吧？”
“這什麼展開？”
眾人再一次驚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
歐陽曉心中那股不安也被迅速放大。
終於。
在好心人的帶路下，進到附近的醫院裡面。
一直到醫生的診療室裡，充滿血色的畫面才恢復正常。
亞瑟一臉憔悴的坐在椅子上面，聲音都有些嘶啞，臉色蒼白得嚇人，簡直就像是殭屍一樣。
【亞瑟：“情況怎麼樣？”】
【醫生：“不是個好訊息。”】
【亞瑟：“我猜也是。”】
【醫生：“你得了肺結核.我真的為你感到遺憾，孩子，這種病非常可怕。”】
肺結核！
聽到這句話的觀眾，不由面色一變。
彈幕都跟著變少了很多。
“怎麼了怎麼了？這種病不是可以治好嗎？”
歐陽曉連忙問道，有些不解，又很著急。
“是的，如果是現在倒可以治。”
“但西部世界那個年代，好像還沒有青黴素，至少還要40年才會出現。”
“所以.這相當於是絕症！”
直播間裡一個醫學生一語道出了其中的玄機。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他們想過許多可能，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展開，而且這麼突然！
看亞瑟這個樣子，恐怕早已經病入膏肓，離死不遠。
“怎麼會這樣.”
歐陽曉目光再次落回到畫面上，那道離開醫院的憔悴身影。
甚至四周的畫面，也都變成了明黃色，所有行人車輛全部消失，彷彿行走在陰間地府。
像是迴光返照一樣，耳邊開始響起一道道熟悉的聲音。
【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沒法改變，我們只能繼續向前。】
【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來。】
【他當時沒得選，他是個好人.也做過很多好事。】
【如果你不想幫我，我理解，可是.可是我會經常想起你。】
伴隨著這些聲音，之前曾經出現在夢中的麋鹿，也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從街上奔跑而過。
直到這時，畫面才終於恢復，街道又變成了車來人往的景象。
那充滿意境的表達方式，讓愣神的觀眾們也反應過來。
“真的好像，有一次我得重病以為自己要死，走出醫院的時候也是這樣。”
“確實，明明街上有很多人，可是感官全都消失了，腦袋裡一片空白。”
“一看洪荒設計師就是死過的。”
“？？？”
“草！剛醞釀的情緒被你給搞沒了。”
“哈哈哈，死過一遍又復活了是吧？”
苦中作樂，或許是人們少有的自我安慰方式吧。
就如遊戲中的亞瑟一樣，得知自己患上絕症之後，並沒有停留太久，繼續趕往酒館和同伴匯合。
一番周折，經歷好幾起槍戰。
總算潛入監獄把約翰成功救了出來。
然而。
正如他們料想的一樣。
回到營地後，達奇並沒有高興，反倒覺得他們擅自行動引來衛隊，矛盾進一步激化。
也導致了亞瑟的想法逐漸改變。
之後的逃亡計劃中，他一邊按照計劃行動尋找逃離機會，一邊破天荒的找到之前因為他催債而流落風塵的母子。
把身上的錢給他們，讓他們去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之後在和同伴採藥的過程中，也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亞瑟：“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是他們中的一些人，他們還有機會好好生活，我只是在想.只要我能為他們爭取到機會，也許就不算白費力氣。”】
“原來是這樣嗎.”
聽到這段話，歐陽曉終於明白亞瑟為什麼一直沒吭聲，也沒有離開。
原來還是放不下幫派裡的成員，想在死之前為他們爭取到過上好生活的機會。
“救贖，原來如此。”
“這就是遊戲副標題的真正意思嗎？”
“賺到錢就去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根本就不存在。”
“唉，早就該猜到的.”
亞瑟這一個個反常的舉動，觀眾們嘆息一聲，神情複雜。
都說人死之前會大徹大悟，再罪惡滔天的人，也會出現悔過的想法。
或許說的正是亞瑟此時的心情吧。
而他們作為玩家，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這個遊戲裡的朋友，走完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段旅途。
陪這個曾給自己帶來歡樂刺激和感動的遊戲角色，完成剩下的夙願。
“好吧，怎麼說都得走完這段路。”
至此。
歐陽曉沒再多說什麼，專心推動劇情。
在行動中勸說約翰帶老婆孩子遠走高飛。
發現營地裡有人拿行禮偷偷離開，裝作看不見讓他趕緊走。
到車站辦事的時候，發現同樣逃離團隊的牧師，卻只是上去讓對方保重。
整個過程，亞瑟的咳嗽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嚴重，看起來揪心得不行。
他救了很多人，卻唯獨救不了自己。
另一邊。
阿杰的直播間裡。
在火車站上碰到的卻不是團隊的牧師，而是之前做支線幫助過的老修女。
許久不見，兩人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敘舊起來，亞瑟也毫不避諱的說起了自己的病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亞瑟：“我這一生犯了很多錯誤，修女。”】
【修女：“每個人都會犯錯誤，摩根先生，但是我瞭解你，而你卻不瞭解自己。”】
【亞瑟：“這是什麼意思？”】
【修女：“我不知道，但無論什麼時候我遇到你，你都是在幫助別人，都是面帶微笑。”】
兩人就這樣坐在椅子上，像老朋友一樣談論著過往，述說著人生哲理。
亞瑟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而是說起了自己的經歷。
他曾經有個兒子，但已經死了。
曾有一個愛他的姑娘，他卻不管不顧。
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早早離他而去。
後面爸爸也死了，卻覺得死得不夠早。
寥寥幾句話，就將自己的悲慘過往全部道出，把修女當成了傾述物件。
原本風輕雲淡的表情，也漸漸出現波動，雙目微微泛紅。
修女則是說著高深的話語，低聲安慰。
【亞瑟：“你說的東西對我太深奧了，修女。”】
說到最後，亞瑟笑著靠在椅子上面，仰頭撥出一口濁氣。
可漸漸的，他的笑容消失，嘴巴微微顫抖。
【亞瑟：“我想我我在害怕。”】
驀然轉頭看向修女，嘴巴緊閉，赤紅的雙目中含著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恐懼之色。
那是對死亡的恐懼，對未來的恐懼。
快哭出來的神情，將他此時最脆弱的一面完全展現出來。
原來他並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堅強，也同樣會害怕死亡，跟他們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他真的在害怕。”
“這眼神看得人心都碎了。”
“就他看過來的這一眼，我真的心疼死。”
“堅強了一生的亞瑟說出這句話，他現在得多害怕。”
“這是亞瑟第一次說他害怕.”
“好無助，真想上去給他一個擁抱。”
“草！破大防了！”
“洪荒你真該死啊！”
一瞬間，整個直播間的彈幕都爆發了。
他們從未見過有一款遊戲，能把一個人的心路歷程刻畫到這種程度。
是那麼的真實，又那麼的震撼人心。
當亞瑟轉過頭來，說自己很害怕的那一瞬間，一部分人更是直接破大防，眼淚不受控制的噴湧而出。
這一刻。
亞瑟不再是他們眼中的鋼鐵硬漢，而是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孩子。
就彷彿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們面前，再也不是一個遊戲角色這麼簡單。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