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為何那樣女尊

妻主她為何那樣(女尊) 第110節

“我知道!”

她咬著牙,又說了一遍,“我知道!!”

“大汗!”

眾人撩衣下跪。

“今以避戰為先,方可儲存實力。以如今的情狀,北方尚有異動,這朔州實在不可守啊!”

拓跋嬰仰起頭,對著冬夜年後寒冷的空氣吸了一口,她的肺腑之中沁滿涼意,好半晌後,徐徐道:“中原人的《樂府》詩,我並不喜歡。只有一首,尚可彈奏。”

她舉步跨出,按住鴛鴦鉞,越過眾臣:“主無渡河,主竟渡河……”

“渡河而死,當奈主何!”

言罷,她走出封北宮,統率朔州之軍,向城下迎敵。

眾人呆滯當場,有一些武將不解其意,轉頭向文士詢問“《樂府》為何物?”、“此詩意如何?”,幕僚們皆是面露沮喪哀痛之色,搖首不語,良久後,方有一人答:“這是說一個白首狂婦橫渡河流,明知不可渡而執意渡河,終究墜河而死之事。其夫狂呼不止,未能相勸,於是投河自盡相從。”

自古稱主者,不是為妻,便是為帝。拓跋嬰以此詩自喻,恐怕就算註定失敗,也要力守朔州了。

“哀乎大夏,”叱雲風低語道,“我等也只能相從,不可顧忌損耗多寡,勝算生死。大汗雖然是國主,可終究也是將軍,敗了,只是失兵,若沒有了將軍骨氣,恐怕再也難破心中魔障,不敢面對薛玉霄了。”

有叱雲風此言,眾人也只得掃去逼退之心,陪同迎戰。

寒風凜凜。

在朔州城下,薛玉霄並沒有在最前方。她只是跟鳳凰纛旓佇立後方,身上繫著玄底金紋的披風,看著眾位將領擂鼓交戰。

光是一個李芙蓉,就已經連敗兩將。有清愁在前方掌控軍馬,她其實並不擔心,一邊觀察局勢,一邊將朝廷傳來的文書拆開觀看,對一旁的文官道:“怎麼臉色如此難看,笑一笑嘛。”

從京兆與文書一起匆忙前來的文官垂首躬身,道:“請陛下千萬以自身為重,鳳閣幾位老大人說了,要是再有設宴刺殺之事,左右務必攔阻陛下,險境不可以天女聖身相試。”

薛玉霄“嘖”了一聲,道:“她們知道的也太快了。”

文官道:“此事廣傳天下,更何況軍報八百里加急,每日一發。大人們有奏摺請陛下允准。”

雖然臨戰,薛玉霄卻面無異色,淡定地接過來開啟繼續看,見到上面寫著“左右將軍未能阻攔,是為不忠,請陛下斬之!”她嘴角一抽,扶額道:“別跟我開玩笑了。”

說著把奏摺扔了回去。

那文官面無表情,對答如流:“不能阻擋陛下,是左右將軍的過錯。鳳閣大人們說了,陛下見到這個奏摺,必定不能允准,念在將軍勞苦功高,可免其不顧陛下安危之罪,然而再行險舉卻萬萬不能,請陛下立諾應允,否則臣僚侍奉不周,十分羞慚,當撞柱而死,以完臣節。”

這裡的左右將軍指的就是李清愁和李芙蓉。

薛玉霄意識到她們急了,輕咳一聲,道:“嗯,我明白的。”

文官不答,反而又遞上一封書信。

薛玉霄接過,見是薛氏家印,她去除紅封,見到裡面是母親大人的親筆。薛司空一貫疼愛她,聽聞此事自然心疼,言語極為關切。

薛玉霄面色微變,疊好信件摸了摸,終於鄭重道:“代我向母親回信,就說,女兒知道了。”

文官頷首,居然又遞上一封書信。

薛玉霄愣了一下,心裡嘀咕著這不會是……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很不妙的感覺,接過來拆信,果然見到熟悉的筆跡——是裴飲雪所寫。

倒沒寫太長,只是說,一切均安,妻勿念之。短短一頁紙,薛玉霄卻看得眼皮亂跳,心中波瀾橫生。她想到裴郎仍在孕中,在陪都等候,一時對著信紙良久無聲。

文官道:“老大人們請陛下再三珍重聖體,特往椒房殿請鳳君之墨寶。”

自她出征以來,為了不讓薛玉霄掛心,裴飲雪其實沒有怎麼寫過家書給她。至多不過是在戰報文書相傳之間告訴她一切都好,怕言多必失,流露相思難忍之情。

薛玉霄也剋制著自己不要多想,一心攻伐。

就這麼短短一張紙,她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終於疊好貼身存放。薛玉霄捏了捏眉心,慨嘆回道:“主帥對壘,看來真是嚇著她們了,還請出鳳君來勸我,用心良苦啊。鳳君……真的安定如常嗎?”

她問出這句話後,對方稍稍思索了片刻,答:“回陛下,鳳君千歲有觀政識人之能,雖在宮廷之中,見識謀略卻不亞於女子,得承陛下臨行前的聖旨,張大人常常派遣自家夫郎前往椒房殿問計,鳳君千歲並不露面,卻有簾後秉鈞之名,宮闈朝堂,莫不敬之。”

薛玉霄點了點頭,轉而道:“行了,代我擬文書回覆鳳閣眾卿,不必擔憂,我知道她們的苦心。”

“是。”

文士這才退下。

她從寒風中連看三篇書信的工夫,前方已捷報頻傳,諸多胡人大將都被挑落下馬,倉促敗逃。就在薛玉霄等著她們棄城敗走之時,突然有部將被一名快馬衝出的鮮卑將軍斬首。

前方頓時騷亂,擂鼓聲愈發激烈。

薛玉霄抬眼看去,見到一雙寒光凜凜的鴛鴦鉞。她詫異地挑眉,隨後輕聲笑了笑,喃喃道:“此刻不走,更待何時?不過這樣倒是對我的脾氣。”

“主人。”韋青燕道,“那人似乎是……”

“就是拓跋嬰。”薛玉霄道,“滿城謀士都攔她不住,看來我是真的把她氣著了,如果不是徐州大敗,她此刻,理應還是那位英勇至極所向披靡的名將啊……”

拓跋嬰仗著血氣之勇,一口散不去的怒火頂著心胸,連連打退數人,連李芙蓉都險些受傷,被她逼退。

李芙蓉退回陣中,抬手拭去唇角血跡,道:“立即快馬傳令各部,陣前恐怕唯有李清愁能敵。請其他將軍不必相試——”

話音未畢,卻又有幾個急於立功的鳳將衝上前去,結果不出十招,都被拓跋嬰刺傷逼退。她雖然病中,卻比平常精神百倍,戴著一件鐵絲織成的面罩,凜冽的白霧從她口中溢位,散發出蕭瑟之意。

拓跋嬰身後,眾將與謀士奔出護持。重騎兵列陣,輕騎從兩翼輔佐,兵甲精銳。她抬首望向鳳凰旗幟,目光在眾人之間梭巡片刻,聲音嘶啞地高喊道:“薛玉霄——!”

“與我一戰!”

聲震四野,浩蕩翻覆。

薛玉霄唇邊笑容收斂,靜靜地看著對方的身影,她垂手攥緊韁繩,旁邊的文官立即道:“陛下!”

她吸了口氣,閉眸緩和住戰意,道:“不能讓她盡興,是朕的過失。我與三殿下相識至今,今日才算見到了性如猛虎之女。”

言罷,她從後方上前幾步,暴露在拓跋嬰面前。兩人依舊隔得很遠,薛玉霄也沒有出戰的意思,只是命人回覆她說:“殿下掛懷了,沙場舊情,擇日再敘。”

傳令官得命而去,在陣前高喊出這句話。拓跋嬰聽得手背青筋畢露,嘶聲吼道:“誰跟她有什麼舊日情誼!我是要殺她,我是要殺她啊!!!”

聲音迴盪之間,一人驟然騎馬出現在面前。李清愁單手執槍,面帶微笑,與她不過幾十步距離,道:“巧了,我也要殺你。不如可汗將此首級贈給我,方可不負陛下待你的真情厚意。”

“她薛玉霄奸猾狡詐,滿腹毒計,有何厚誼!不過是矇蔽天下人耳。”拓跋嬰盯著她道,“我今日就先宰了你,看她失此良將,是否會痛不欲生!”

關山夢魂長

第101章

鼓聲隆隆。

冬日寒風冷厲,兩人陣前相對,再度交手,兵刃相擊,其鳴聲不絕於耳。

拓跋嬰一身怒火血氣,迎面對敵,並不因為李清愁昔日的戰績而膽怯,兩人鬥了上百回合,不分勝負,兩方其他部將皆無法掠陣,只要上前,便被兩人兇悍奇詭的招式逼退,只能讓出一大片空地。

擂鼓過三通,號角之聲遁入萬軍當中。李清愁也殺出幾分兇性,見拓跋嬰回身撤走,勒緊韁繩下意識就要追去。

就在她險些被引誘進敵陣時,後方鼓聲頓止,傳令官高聲從後方奔來,大喊道:“李將軍!陛下旨意,請李將軍勿追!”

“請李將軍勿追!”

“李將軍勿追!!”

聲震於野。

李清愁握住韁繩的手背凸顯出一片青筋,她長長地斂神吸氣,回頭與披著玄色披風的薛玉霄遙遙對視,打上頭的腦子凜然一寂,瞬息清醒,於是立刻停止追逐——這才猛然發現城牆上隱藏的弓箭手的蹤影,距離再近,必是萬箭齊發。

李清愁調轉韁繩,立即退了幾步,冷聲道:“雖然是虎狼之女,卻是毒虎餓狼。我還以為你真的怒髮衝冠昏了頭腦,原來是為了誘敵深入,故意露出破綻。”

拓跋嬰見設計不成,也並不掩飾,她的目光穿過李清愁,向她身後遠方的軍陣內看去,盯著那面鳳凰纛旓,道:“李將軍,我要以命相博的不是你,是她、是她!!我們之間終有一戰,她今日不露面,那麼或在燕京、或在幽州,我必要與她一決生死,否則餘生還有何意趣!”

李清愁道:“你——”

話音未落,上方一輪齊射已經颯沓而至。正好錯落地射在李清愁身前,她立刻被逼退,揮舞長槍擋掉一部分流矢,狂奔退回,這才沒有陷落於箭雨當中。

她險之又險地抽身退開,也引得夏國驚擾干預了武將對壘的規矩。一時間陣鼓再變,軍士群情激奮,數萬大軍上前攻城。

火機營、弓馬營、精銳步兵、驍騎營……透過精密的排兵佈陣組合在一起,聲勢浩大,效率極高,如同浪潮一般衝殺上前,狂湧奔去。

無數激流陣中,唯有一隻金色的鳳凰盤旋於沙場之上。旗下,黑馬白衣、戰袍颯颯,單槍匹馬,便如定海之柱,令眾軍心感榮耀,不願後退半步。

薛玉霄望了一眼戰局,一邊在心中估算著損失和兵力,一邊向韋青燕伸手道:“困了,給壺酒提提神。”

韋青燕原本戰意沸騰,很想上前去爭功,但又心繫主人,不敢離開,一聽她說這樣的話,哽了哽,道:“陛下……困了?”

這種場面,你還能困的?

薛玉霄晃了晃手指。

韋青燕解下隨身攜帶的酒囊送到她手中,老實道:“卑職身上只帶著這種濁酒。酸苦難飲。”

薛玉霄隨意道:“挺好,免得宮中的酒水讓我越喝越困。你也知道我一貫睡不夠覺,昨夜讓眾人在城外唱了一夜的《樂府》詩歌,城中漢民倒是思歸了,我也沒能睡好啊。”

《樂府》乃是在民間各地採風彙集而成,朔州曾屬強漢,自然也有當地的歌謠可以傳唱。

韋青燕道:“朔州邊防當中有降服的漢人為兵卒,她們其實也不想與陛下交戰,士氣如此懸殊,不知拓跋嬰為何要出來守城……這樣只是徒增損耗,不會有勝算的。”

薛玉霄灌了一口發酸的劣酒,仰頭嚥下去,重新抬眸,道:“你說這種話,其實就是我要親自督戰的原因。大齊雖能勝,軍士卻太過驕矜。為了不吃大意輕敵帶來的慘敗,我必須清醒,而且是完全地、絲毫不能懈怠地清醒。”

“陛下……”韋青燕如受當頭棒喝,頓時對自己方才想要爭奪軍功的念頭內疚不已。

結果不出預料。

太始二年正月十六,帝大破胡虜,取回朔州,直逼燕京。而燕都之內,也重新傳唱起了漢民歌謠,人心震動,多有拜月祈禱,拋灑熱淚者。

入主朔州的當夜,眾人清點傷亡數量,整理繳獲,安撫民眾,連同城中遺留的胡民也一併善待。就在忙碌之中,薛玉霄派人溫了一壺綠蟻酒在爐子上煨著,她坐在封北宮閣樓上的欄杆邊,聖凰劍放在席側。

眾將放下入城瑣事,喜氣洋洋,應旨而來,段妍先見到她坐在高處,而封北宮護欄年久失修,已有朽木之態,面色急變,連忙道:“我的陛下,您小心一點兒啊!保重聖體。”

她這麼說了,其他人也爭先恐後上前關切。薛玉霄聽累了,抬手止住,道:“坐。”

欄杆上塵灰未掃,也沒有多餘的席位。眾位立了功的將領面面相覷,都生出一點身上的甲冑頗有光華的自傲之氣,遲疑片刻,這才慢慢坐下。

還是關海潮坐得快,一屁股湊到薛玉霄身旁,捱了個最近的地方:“主人不與眾臣慶功,真是太沒意思了!”

薛玉霄望著月光,淡淡地道:“九州未同,何功可慶?”

關海潮愣了愣,回首看向眾人,見大家都收斂大喜之色,慢慢沉澱安定了下來,也學著捏了把大腿,假裝沉穩:“聖人說得是。大天女說得是!”

薛玉霄看著她笑了笑,低聲一嘆,道:“還於舊都的大業就在面前,諸位還應勤勉不輟,戒驕戒躁,以完此功,切不可因為一時之功而失了分寸。我不跟各位將軍慶功,並不是因為對捷戰視若無睹,而是我的精神已經達到了極限,只能在寂靜之地方可沉思,那樣的喧譁熱鬧,反而會讓我鬆懈心絃,繼而忘卻了對自己的警示。”

“陛下……”蕭平雨上前道,“聽聞陛下多日不曾休息,這樣的事要是讓鳳閣的老大人們知道了,豈不又要懸心憂慮。”

薛玉霄盯著綠蟻酒上細密如網的浮沫,垂眸道:“我既是為戰事徹夜難眠,也是為了……為了。”

她話語輕輕地止住。

在不言之中,她跟眾位將軍分完了一爐酒,對每個人當面囑託謹慎小心、切勿焦躁。有陛下殷切監督相托,眾人的爭鬥搶功之心被沖淡許多,明明只是喝了一杯酒,卻彷彿一直沉墜到胃裡,城中再多的慶功酒宴都難以下肚,俱不如陛下親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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