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坐在井臺上,長長嘆了口氣,心中著實有些沮喪,原本以為自己打架很厲害,可真到了高手面前,人家殺自己就像宰只雞一樣。
這時,李鄴感到母親溫暖的手在撫摸自己的頭髮,他苦笑一聲道:“我苦練了十年,還是不堪一擊。”
裴三娘柔聲道:“你之前只是在打基礎,還沒有涉及到真正的武藝,現在才剛剛開始,等你在井底連成了,很多東西就會無師自通,他那一肘錘根本就打不著你。”
“娘知道舅父在教我?”
“我當然知道,本來我要教你練武,他不肯,他沒兒子也沒有徒弟,就一心想把自己的武藝傳給你,我也就由他了。”
“娘,今晚我還要下井!”
“去吧!這惡徒喝了藥,已經睡著了,要明天早上才能醒來,今晚的事情,別告訴你舅父。”
李鄴默默點了點頭。
李鄴提前一個時辰來到了社廟後院,卻意外發現張小胖也來了,正挺直腰蹲馬步,兩人目光一碰,無需多言,便明白了彼此內心的決然。
李鄴脫去外衣,拿著馬球杆跳進了水井,開始在水下苦練起來。
………
次日天剛亮,坊門開啟,小黃毛便跑去通知了喬彬,喬彬立刻去王府告訴了自己父親。
一個時辰後,一輛牛車來到了王府門前,李鄴跳下牛車,抱拳對守門士兵道:“請通知伱們喬管事,我有重要事情要見王爺!”
守門士兵認識李鄴,這個少年馬球很厲害,他連忙去通知喬管事。
嗣寧王李琳雖然是從一品高爵,但他還是官職在身,曾出任秘書省員外監,這個官職其實就是陪皇子讀書。
皇子們早已長大成人,也不需要他陪同,他基本都在府中研究音樂和文學。
這時,老宦官王守忠在堂下道:“王爺,喬大管事有急求見!”
李琳點點頭,“讓他來見我!”
李琳的寧王府屬於半宮半府,宮的一部分是由宦官宮女伺候他和王妃起居,王守忠是主管。
府的一部分則對外,家丁、丫鬟、僕婦、花匠、車伕之類,由喬行忠出任大管事,胡敬出任二管事。
片刻,喬行忠快步走來,跪下行禮道:“小人拜見王爺!”
“不必多禮,大管事有什麼急事?”
“王爺還記得前兩天打馬球的少年李鄴嗎?”
李琳笑著點點頭,“當然記得,他怎麼了?”
“王爺,他家昨晚被人燒了,他和母親險些被燒死!”
李琳一怔,“怎麼回事?”
“他們抓到了放火之人,據放火之人交代,是我們王府有人對他懷恨在心,僱兇放火!”
“什麼?”
李琳瞪大了眼睛,“沒有搞錯吧!怎麼會是我的府上之人?”
“卑職也覺得不可思議,問他要證據,他給了卑職這個!”
喬行忠把口供遞給了李琳,李琳看完口供,“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把胡敬給我找來!”
立刻有宦官去找胡敬了,李琳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現在李鄴人在哪裡?”
“就在府門處,他怎麼也不肯進府,說是給王爺說一聲,然後他去縣衙報官。”
“去府門口!”
李琳心中既憤怒又焦慮,憤怒是胡敬膽大包天,竟然敢買兇殺人,焦慮是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名聲。
李琳的父親寧王李憲原本是寬厚之人,但為了自保,便自毀名聲,做過不少荒唐之事,也做過不少惡事。
臨終前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悔恨不已,到了李琳這一代已經不會威脅到天子皇位,李琳幾個兄弟為了彌補父親過失,以父親的名義做了很多善事,李琳自己也尤其注重名聲。
買兇殺人這件事雖然是他的管事擅自所為,但傳出去,長安百姓背後說的可是他,沒人會說他府上的管事。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李琳心中才焦慮萬分。
李琳帶著一群侍衛很快來到了府門前。
李鄴獨自站在府門前,魏瘸子被捆得像粽子一樣,倒在地上。
李鄴已經和母親說好,由他和嗣寧王交涉,裴三娘也答應了,她就遠遠坐在牛車裡,如果魏瘸子敢翻供,她再出面。
“李公子,你沒事吧!”李琳急問道。
李鄴躬身道:“多謝王爺關心,我和母親逃得及時,性命無恙!”
“進府來說吧!”
李鄴搖搖頭,李琳眉頭一皺,“你不相信我?”
“王爺是寬厚之人,小人若不相信王爺,就不會來了。”
李鄴語氣不卑不亢,就是不肯進府,李琳拿他沒辦法,回頭怒問道:“那個混蛋來了嗎?”
“他來了!”
只見胡敬急匆匆趕來,他在府中人緣太壞,報信人不肯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只說王爺找他有急事,在府門前,著實讓他一頭霧水。
但他心中還是有點緊張,按照計劃,昨晚魏瘸子應該得手了,但魏瘸子沒來找自己要錢,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胡敬走到門口,一眼看到了李鄴,也看到地上捆得像粽子一樣的魏瘸子,魏瘸子目光怨毒無比的盯著他,他頭腦‘嗡!’的一聲,腿一軟,撲通!跌坐在地上。
李鄴就怕胡敬死活不承認,還準備了很多說辭,沒想到胡敬這麼沒用,竟然嚇得坐倒在地上,這就是不打自招了。
李鄴一言不發,冷冷地望著李琳,李琳見胡敬不打自招,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怒不可遏道:“拖下去,打斷他一條腿,趕出府門,永不錄用!”
“王爺,小人知錯,小人知錯,饒了我吧!王爺,饒了我吧!”
胡敬被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拖了下去,聲音漸漸聽不到了。
李鄴再次躬身行禮,“感謝王爺主持公道!”
李琳嘆口氣道:“他雖然是我府中下人,但我不能隨意殺人,望你諒解!”
李鄴點點頭,“小人理解,我會報官,讓官府解決!”
李琳躊躇一下道:“李公子,這件事可以不報官嗎?”
李鄴怎麼可能報官,報了官就真的得罪人了,他設計這件事不過是為了住上新房子罷了。
所以.....李鄴就在等他這句話呢!
李鄴嘆了口氣道:“王爺是寬厚之人,待小人有恩,小人銘記於心,既然王爺不願報官,那麼這件事就此作罷!我明天上山砍柴,賣錢修房子去。”
喬行忠猛地捂住嘴,這個臭小子還真敢說啊!